“守陵?”胖子又把腦袋湊近了些,確定自己沒有眼花,“胖爺倒是見過民間的守陵人,可哪有當兵守陵的,這又不是古代。”
“確實是,按理說,堂堂的現代正規軍,跑來守哪門子的陵?更別提還花費了那麼大的精力修建這些工事。”我同樣有些意外,崑崙山雖是龍脈之祖,可自古以來,還真沒聽說過哪個皇帝是葬在這裡的。
“那就是胡寫的?”胖子問道。
“也不太可能。”我咬了咬乾裂的嘴脣,常年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對於分析別人心理狀態的這種事,我還是相當在行的,“當時,他恐怕已經在這裡待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看字體,是帶着一種發泄的情緒進行書寫,煩躁、壓抑、恐慌,甚至連紙張都劃破了,人在激動時,表達會有誇張的成分,但情緒是騙不了人的,所謂的“守陵”也許是另有所指。”
胖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見我進入了狀態,也識相的沒再出聲打擾。
守陵人的職業自古便存在着,古代人視死如生,講究厚葬,而一些國力昌盛的時期,如唐代的前幾朝,更是開山造陵,投入巨大;人爲財死鳥爲食亡,盜墓者更多是鋌而走險之輩,防盜的重要性也就不言而喻了。
在防盜上,相比於致命的機關陷阱,其實守陵的軍隊往往更加有效,當朝的帝王陵寢,即便是那些土夫子一行裡傳說級別的人物,也只能望洋興嘆。
守陵一事,艱苦枯燥,稍有閃失還會掉腦袋,古人思想封建,但也不傻,知道這不是什麼美差事,所以被派去守陵的官兵大多是長官收到了政治對手排擠,或是犯下過錯,平日裡表現不佳的隊伍,當然,官方給出的正面說法,守陵絕對是一項十分光榮艱鉅的任務。
作爲守陵人,看守陵墓是其一生的所有工作,他們在當地世代繁衍,逐漸的形成了村落和城鎮,隨着改朝換代,時代更迭,到了最後,很多偏僻地方的村民甚至都忘記了自己守陵人後代的身世,當然也有例外,比如在現今的內蒙地區,還有自稱成吉思汗守陵人的子孫後代。
土夫子望、聞、問、切的“四字真言”中,“問”之一項,便是指的探訪當地村民,內容廣泛,從風土人情,植被動物,再到老人口中的志怪傳說;有經驗的,和老鄉們拉家常的功夫就能把自己需要的信息問得八九不離十。
事實上,如果山中真的有陵墓存在,那麼這些吐露出線索的村民們便很可能是當年守陵人的後代,可嘆當他們還在爲自己兩三句話掙來的一兩百塊錢暗自欣喜時,祖上幾代人守護的陵墓便已經被盜墓賊洗劫一空了。
“他指的,難道是那座天洞人的遺蹟,唱詞人口中的巫國?”一邊翻看着筆記本,一邊自言自語着,“也不對,連爺爺他們都到不了的地方,沒理由派人把守的。”
關於困住李凌宇的那座神秘遺蹟,雖然早有過耳聞,但具體的情況我卻瞭解甚少,只知道它是天洞一族世代守護的聖地,而且內藏兇險,難以入內,那種具有反重力能量的遺蹟碎片也採自其中。
蠱狐留下的地圖雖然它註明了大體的位置,但在衛星地圖上來看,那不過是一處再普通不過的山間谷地,想來必須親臨當地才能找到入口,同時也是爲了不錯過其它的重要線索,我們這才按照當年的路線,而沒有選擇直接利用直升機空降。
在這之後,筆記上記錄的是幾頁電話號碼和賬單,字跡因爲被體屍液浸泡過,只能看清楚一小半,我從口袋裡取出了微型相機,把上面的內容一一記錄下來。
“嗯?”我正想繼續往後翻看,可緊接着在石壁上按住筆記本的手就是一顫,“媽的,竟然會這樣!”
“怎麼回事?”胖子體型太寬,由於要給我照明,此時只能站在後面。
“咱們還是來晚了一步。”我頹然說道,隨手把剛纔還視作珍寶的筆記本往地上一丟,只見本子中央相當厚的一部分已經被人撕掉了,“茬口很舊,應該是很久以前就被人撕掉了。”
“他孃的!”胖子也爆了句粗,“這,這是拉屎擦屁股用了?”
我給逗得一笑:“真那樣就好了,正常情況下,沒人會輕易毀掉日記這種具有紀念意義的東西,他們的行蹤屬於絕密,我想即便不是出自上面昏迷着的那位的手筆,也是我們假設出的那一股給他們的提供物資的勢力。”
“那可如何是好?”胖子嘖了一聲,老氣橫秋道,“我剛纔又找了找,應該是沒有其它的日記本了。”
“如果一些人肯付出這種程度的代價,那麼他們不想讓你找到的東西,你累死也是徒勞的,那一串文字已經算是漏網之魚了,可遇不可求。”我苦笑了一聲,“好在咱們手裡還有一個大活人,爲今之計,還是先上去守着爲妙,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那個老頭子接下來可不會好過。”
“啊?那這就不管了?”胖子張大嘴巴。
“死胖子,別以爲老子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我冷笑了一聲,“你的良心大大的壞了,時間這麼緊,小哥可還生死未卜呢。”
胖子有些尷尬,一雙大手狠狠地搓了搓臉:“你懂什麼,咱們這叫救人發財兩不誤,辦這麼大的事,上面還不得給點封口費?”
怕他趁着半夜再下來搗亂,我只好耐心解釋着:“守陵人不可能住在陵墓的範圍內,這是千古流傳下來的規矩;來的時候官康也和我講過,說玉虛峰附近的山勢並不適合葬人,所以胖爺您可以歇着了,這之後有的是機會,寧缺毋濫是不是?”
胖子嘆了口氣:“你說的對,包裡確實沒啥多餘的地方,得合理利用。”
我突然想起了老家人常說的“狗熊掰棒米”的典故,雖然用在這裡有些不恰當,但配上胖子的身形,確實形象而生動。
“那就走吧,狗子你在下面看着。”我起身拍了拍屁股,跨過鋼板牆時,嘴角微不可察的抿了抿,看着三具屍體的眼神裡透露着一種不明意味的精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