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肩胛骨被扣得生疼,這實在不像是一隻如同垂死老人一樣的枯手所能施展出的力道。
但這也是廢話,在這種荒郊野嶺,又怎麼會有普通人存在?而且,後面這位八成還不是人。
我保持着剛纔的姿勢一動不動了有半分多鐘,最後連脖子都有些僵硬了。忍不住大罵:“你們倆跑這來看戲呢?快點幫忙!”
劉強已經嚇得嘴脣發抖:“鬼,鬼啊!李姐,這咋辦?”
李狸早已經拿出了手槍,只是遲遲不肯動手,朝我喊道:“沒辦法,你人擋在前面,子彈可不會拐彎啊。而且也不知道槍對這東西管不管用。”
這是大實話,可那隻手就像是液壓鉗一樣,我使了不小的力氣也沒能側過身子,而且我也不敢有大動作,這東西十有八九是隻糉子,萬一惹毛了它,再把我活撕了可就太虧了。
此時,他們兩個人和我還是有一段距離的,讓他們跑來和我一起肉搏糉子?顯然這不合適。
第一這樣太自私了點,萬一到時候不是對手還要拉着他們一起死;其次就是他們支援過來的這段時間很可能已經足夠讓我死上兩三次的了。
擺在我面前的只有自救一條路,對付黑毛白毛,刀劈斧砸並不管用,因爲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疼,沒了手腳,身子也能飛起來咬人。
重點是放出殭屍喉嚨裡的那口氣,沒了屍氣,也就不足爲懼了。我的那柄白色匕首還在身上,就算是金剛不壞的紫毛,我也有信心在它的喉嚨上劃道口子。
說幹就幹,等到對方先下手就爲時已晚了,想到這我還莫名有了一絲興奮,奶奶的,老子可不是好惹的!
我在腰間抽出匕首,餘光下往預估的部位狠狠往後一紮,就聽噗的一聲,十五釐米長的匕首整根沒了進去。
與此同時,肩膀上的疼痛也逐漸減輕。這下成了!我剛想叫好,就見一股黑氣從我的腦後陡然升起。
嚇得我趕緊閉上口鼻,乖乖,這一口屍氣要是吸下去,足頂的上十管海.洛.因,不死也得落下病根。
“我靠!牛逼啊!”劉強怪叫道。
我的心裡也十分得意。可老天爺總是喜歡和人開玩笑,每當你想當然的認爲自己成功了的時候,他總是會冷不丁提醒你一句:“孫子,想多了吧……”
我剛想回頭看看這糉子的模樣,就感覺上身一沉,原來它不知道身上的哪裡掛在了我的揹包上,一起身就直接順勢往後倒了下去。
這位糉子先生估計生前是個胖子,重得像秤砣。我腳下不穩,連慘叫的功夫都沒就直接滾了下去。
這期間我還嘗試着抓住什麼東西停下,但都是以失敗告終。山坡下面就是鬼市,我的大腦頓時是一片空白……
終於,滾落的勢頭消失了,我好像落在了一個相對平坦的地方,我掙扎着站起身,可週圍的場景已經換了樣,到處都是黑壓壓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我開始還以爲是自己失明瞭,可等我看到天上的月亮才意識到,這鬼市裡竟然是黑天,我適應了一下,感覺好了不少。再踮起腳去看剛纔滾下來的沙丘,可哪裡還有什麼沙丘,這感覺就和穿越時空了一樣。
腳下是用青石板鋪成的路面,周圍都是一間接一間的民居,看來我正在那條之前看到的那條城市主街上。
我嘆了口氣,心說該來的總是要來,折騰了半天到底還是沒跑了。
那隻掛在我裝備包上的糉子正躺在一邊,我拿出打火機,藉着火光一瞧,不由微微錯愕,因爲這是個現代人,他的身上還穿着哥倫布牌子的登山服。
這是個體型微胖的男人,年齡估計三十幾歲。應該死了沒多久。雖然手臂處已經蠟化,但臉部的肌肉還算保存完好,估計是被埋在黃沙裡的緣故。
我檢查了下他的衣兜,並沒有找到什麼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直覺得可惜。自從瑞典人斯文·赫定穿越羅布泊,震驚世界之後。全國各地,甚至是國外的探險者都紛至沓來。
這些年在羅布泊經常有人口失蹤的報道,但最後大部分人都是連屍體都找不到。估計這位也是其中的一員。
他的臉上長着細小的白毛,這是殭屍的特徵。據我估計,大概是鬼市的緣故,才讓本來埋在黃沙下的屍體起了變化。
我學着胖子的樣子雙手作揖:“這位大哥,小弟剛纔實在是對不住。不過你已經死了,又不能拿我回魂不是?”
“這次要是能活着出去,一定給你燒個幾百億。”我想了想,繼續說道,“我趕時間,實在沒法給您收屍,莫怪莫怪啊。”
說着我伸手去拔插在他喉嚨裡的匕首,就聽身後有人說道:“你和具屍體磨叨什麼呢?”
“啊!”我被嚇得一蹦三尺高,鬼市裡除了鬼魂還能有什麼?恰巧我還是招魂體質,這下可沒好了。
“狗日的,老子乾死你!”我已經是驚弓之鳥,揮着匕首就衝着背後一陣亂砍。
那人的語氣有些無奈:“你看清楚,是我啊。”
這聲音我覺得耳熟,再定睛一看,不由得臉上發熱,我背後站着的,竟然是李狸,而且她離我這麼近,那我剛纔的囧樣不是全被她看到到了?
我尷尬的清了清嗓子:“咳咳,你怎麼跟來了?”
“救你,不過你似乎是自己把麻煩解決掉了。”
我一聽不由得有些感動,“唉,你這是何苦呢,我一個古董販子哪值得你……”
李狸的嘴角露出一個略帶輕蔑的弧度:“我做事還不用你來管,還有啊,要不是有人囑託過我,誰會來救你?”
“額……”
古有德啊古有德,你怎麼就這麼自作多情?我心裡暗暗給了自己一巴掌。
我重新振作起精神,因爲現在可不是無所事事的時候,我看了眼手錶,已經快下午一點了,距離外面天黑,最多隻有不到六個小時,我們得抓緊時間出去。
“好了,那咱們就快點找出口吧。”我看了眼四周說道。
“還那你能走嗎?”
“沒事,都是小傷。”我其實很想說不能,但這種時候哪能在女人面前丟臉?只是我的腿實在是不爭氣,剛走出幾步就要摔倒。
“明知道不行還要死撐着,只會更讓人笑話。”李狸上前扶住了我,又看了一眼我流着血的小腿,“用不用我揹你?”
“那,就不好意思了。”我乾笑道。
“拿好手電,手別給我亂放。”李狸一邊走着一邊警告道。
“遵命,隊長。”
說起來,李狸這人嘴比較毒,但心地還是很善良的,她之前的話雖然是那麼說,可又有幾個人能真的冒着生命危險來救一個和自己毫無關係的人呢?
不過說起來,小爺我每次遇到險境都得讓女人來照顧,不知道算不算吃軟飯,只是身處孤境,身邊便是溫香暖玉,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我在揹包裡拿出存放屍血蔘的神龕,心說狗蛋兄弟,這次能不能逃出生天就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