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間聽到幾個人的腳步聲向這邊掩過來,他一手扶刀,身子警覺的回過去。,見白明光、沙千里二人也已經收拾的利落,各自提了兵器就站在倒塌的籬笆牆外頭。
白明光道:“乾爹,我好歹也是這惡虎莊的大莊主,捉老鼠的事,怎麼也得有我一份啊。”
“大家兄弟一場,這種事,怎麼能扔下我?”沙千里手中的雙刀互相敲擊着“來了莊上這麼久,今天晚上才知道,老爺子原來就是大名鼎鼎魯煞神,說起來,我當年進江湖時,就是想要學着您的樣子,做您做過的事。不就是捉老鼠麼,這事算我一個。”
“你們……你們啊。”魯煞神二目含淚,半晌後才搖頭道:“你們這幾個小子,真是不聽話。既然你們決定了,那咱們就一起出手,把這老鼠找出來,千刀萬剮!”
幾個人在院子裡,魯煞神此時並沒急着去找人,而是問道:“劉三家那兩條狗牽來了麼?要找人的話,最後還是得用那畜生。它鼻子靈,得用它找人了。”
“劉三和他家裡的,都沒來。”白明光道:“方纔敲鐘之後,集合人手時,發現村裡少了兩戶人家。一戶是劉三,一戶是王牛子的家,兩家人,一個沒來。”
“一個沒來?”魯老實目光一寒“那兩家人裡還有女人和孩子,這是下的絕戶手麼?官府中人,一般不用這種絕戶計來着,難不成是江湖上的?劉三家裡養着兩條好狗,王牛子是有名的夜眼。看來他對村裡的情形清楚的很,收拾的都是有用的人,咱們過去看看。”
村民轉移的工作,已經由馬佔魁全權負責,這三個人提了兵器一路來到劉三家外。白明光小心的走入院中,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劉家那兩條狗,已經被人割斷了喉嚨,倒在血泊裡。
他飛腿踢開房門,發現房門並沒有閂死,只是虛掩着。劉三倒在門首,手還扶着刀柄。想是他看到火頭,聽到鑼聲,想去救火的,結果一開門,就被人迎頭劈了一刀結果了性命。
劉三的女人被砍死在牀邊,在她的手裡,還拿着一張弩。只是剛剛上好了弩矢,還沒來得及發射。這女是村裡有名的母大蟲好箭手,可惜沒來得及施展,就被人給解決了。
而劉三的幾個孩子都未成丁,但是找了幾圈也找不到人,不知道到哪去了。魯老實道:“去牛子家。那是村裡的神射手,如果能傷了這個老鼠,那咱們就好辦了。”
可等到王牛子家時,發現的也只有屍體。王牛子的頭臉上滿是石灰,顯然來人知道他的手段,爲他特意準備了石灰包,用暗算的伎倆,解決了這位優秀的箭手。而他的父母都被砍死在房裡,兩歲的孩子被摔成肉泥,他新過門不到一年的老婆,則不見了蹤跡。
“牛子的這個婆娘,也是去年剛搶來的,好象是那個跑單幫的老客帶的土娼?”魯老實回憶着那女人的身份,那是個土娼還是個什麼身份的說不清楚,總之不是什麼正路數的女人,否則不會跟着男人到處跑買賣的。
那老客不知道這裡的情形,僱了惡虎莊的人當挑夫,結果人就被沉了黃河,那個模樣還算周正的女人,被分給了王牛子這個射手做夫人。
“這孩子,是那女人殺的。真是個狠心的賤人,連自己生的都殺。”魯老實檢查了一下,做出了論斷“王牛子的爹孃,也是那女人動的手。她拿着石頭,生生砸死了這兩個。早知道當初就該宰了她,免了這個禍害。”
他檢查了一番之後道:“倉房的鑰匙也被他們拿去了,我想,人應該就在那裡吧。”
惡虎莊也曾經建有一個庫房,用來存放平日劫掠所得的物資,包括他們會存一些糧食,預備着渡過災荒和沒有生意的時節。只是後來圍繞着庫藏的多少,以及分配問題,大家爆發了不少矛盾,甚至差點內訌。
到最後,戰利品只能隨劫隨分,那倉庫也就廢棄了下去,連鑰匙都有好幾個人有。沒想到,來的人,居然就藏在自己這些人眼皮子下面?
倉庫外頭,三個人看着這座廢棄破舊的倉房,沙千里摸出了火摺子“我放一把火,看他出來不出來。這人帶着兩個女人,走不快的。外面所有的出路,我們都放了人,如果他想溜走,我們這裡一定可以得到消息。關門打狗,我最喜歡了。”
魯老實按住他的手“別放火。我要親手把他的心挖出來,給柱子和柱子娘報仇,如果放把火,就沒意思了。你們跟着人進山吧,這人我一個人就能對付。”
村裡的人,已經在馬佔魁的帶領下,開始向村外轉移。魯煞神武藝高強,來人又只有一個,以一對一,他自問不會打輸,所以也就沒想過找人幫忙的事。不但不叫幾個莊丁過來幫手,就連白明光兩人也想逐走。
白明光手上戴着一對鐵爪,這鐵爪打造的巧妙,活動自如,與真手並無什麼區別。他活動了一下鐵指的指節,搖頭道:“乾爹,您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們既然是一家人,這就是咱家所有人的事,怎麼能讓您一個人進去?把人抓出來,我們幫您剮了他,再一起進山。”
“是啊,我說過了,跟老大是兄弟麼。老大怎麼選,我就怎麼做了,不知道這個人個子高不高,把高個子砍矮這樣的事,我最喜歡做了。”
那門上的鎖已經被人打開,門半掩着,顯然人就是在裡面,沙千里道“老規矩,我打頭陣,我個子小,不容易受傷。”他一邊說一邊輕輕試探了一下,發現門後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頂着,退後兩步斜着肩膀對那門使力一撞。
門後頂着的撐木太過老舊,敵不住他這大力,一下子斷爲兩截,人如一個圓球般滾了進去。就在他撞斷門閂滾進去的剎那間,從門的上方,一包石灰如同下雪般落了下來。可是沙千里久在江湖經驗豐富,見那門半掩着,就已經防範到可能有埋伏。
人進去之時,已經運足全力,整個人彷彿一隻被全力踢出的皮球一般向內滾去,那些石灰並沒落在他的身上。倉房內並沒點燈,漆黑一團,沙千里人一進去,白明光、魯煞神二人,就待跟着衝入。可二人剛一到門首,就聽裡面沙千里傳出一聲慘叫,接着這個肉球以更快的速度,從裡面滾了出來。
雙刀雪亮,在他身前左右綻開一朵朵刀花,即使是魯煞神這等人物,此時也只能先行退避。直退到離倉房一箭地時,沙千里纔不再掄刀,雙刀落在地上,人卻依舊滾個不停,口內發出陣陣痛苦的叫聲。這個肉球,這個時候已經變成了刺球加血球,在他身上,竟是插了不知多少枚鐵蒺藜。
這些四角鐵蒺藜的尖刺閃爍着寒光,嵌在沙千里的頭上身上,連帶着眼上也有。在漆黑的環境裡,這種暗器確實難防,不過一般人最多是傷到腳。他練的地行功夫,最講翻滾出刀,結果傷的也就格外重一些。
“那石灰是虛招,真正的埋伏,是這些蒺藜?”白明光與魯煞神對望一眼,心裡都產生一個念頭,這隻老鼠,恐怕並不是那麼好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