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夢曦，我知道你喜歡我。”
他當年也是這樣的，說他知道她喜歡他，然後停在那裡，看着她，等到她自己預感到他會說什麼的時候才繼續開口：“但是，我們是不可能的。”
雖然預感到，還是覺得要親耳聽到一次才覺得甘心。
但是剛纔的那一場歇斯底里已經讓她喪失了所有的勇氣，她也不再是七年前那個蔣夢曦了，她沒有那樣的勇氣再去聽一次。
她微微閉了閉眼，舉起手來示意讓他停止：“不用說了。”
程子昊看着她微微皺了皺眉，見她睜開眼睛看着自己的時候雙眉一挑：“爲什麼？”
她笑了笑，身體一軟，將一旁的抱枕拉到懷裡面，那樣充盈的感覺讓她覺得有一點點的安心。
她沒有擡頭看着對面的人，儘管知道對方在看着自己，可是她仍舊是一直低着頭，看着那茶几的邊沿，緩緩開口：“我說過了，從今天起，你只是阿勁的爸爸，僅此而已，所以，請不要繼續說下去了。”
“擡起頭。”
程子昊的聲音突然之間冷了許多，驚得她下意識的聽着她的命令擡起頭，不其然落入那一雙眼眸，心中微微一緊，捉着抱枕的手緊了緊，她甚至能夠清晰地聽到自己指甲劃在那緊繃着的抱枕表面上的聲音。
“你聽着。”
他身體往前動了動，兩個人原本隔了將近兩米的距離被拉到只有一米遠。
程子昊微微探着身子，視線毫不偏移地落在她的臉上：“你猜對了，抱歉，我是真的從來都沒有相信過你對我的感情。”
他眼眸動了動，繼而開口繼續說下去：“你也說得對，我確實是很自私，從來都沒有想過你的感受，也沒有問過你是爲什麼。我們兩個人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的責任很大，從一開始就否定你的感情到現在，如果不是我，或許你可以過得很好。你會是一個高材生，或許你今年已經是研一生，或許已經出國深造，或者已經是被某知名公司錄取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是一個七歲的男孩的母親。”
她不知道程子昊這樣說的意義到底在哪裡，如果僅僅是爲了安撫她今天晚上失控的情緒，那麼他失敗了。
他從來都不知道，他的一句話，就足夠讓她失控了。
他讓她看着他，她不敢動，眼淚晃在眼眶裡面，一點點地模糊她的視線，甚至連程子昊這個人也一併模糊了。
她知道這樣三番兩次地在同一個男人面前哭真的很沒有面子，可是她控制不住，就連那緊緊咬着的嘴脣都是在顫抖的，手指緊緊地掐着那抱枕，那麼那麼地緊。
她的視線完全被模糊，只看到程子昊的身影晃了晃，還沒有反應過來對方到底幹了什麼，就被拉入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我好像被你感動了，蔣夢曦。”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時此刻的感覺，就好像南柯一夢突然之間成了現實，她做了那麼多年的夢，突然之間變成了現實。
太不真實了，她只以爲是假的。
可是她的臉貼着的胸膛上的氣溫告訴她，不是假的，她有些恍惚地擡起頭，擡手抹了一把眼淚，看着他喃喃地問道：“你說什麼？”
溫軟的指腹漫過她的眼角，她看着那雙深褐色的眼眸裡面的自己，滿臉的淚痕，卻是那麼清晰地倒影在裡面。
“你成功了，蔣夢曦。”
她以前追程子昊的時候一直以爲就算是石頭也會有被她捂熱的一天，可是隨着一次次的打擊，她漸漸地開始懷疑了。
後來的七年裡面，她的信仰一點點地奔潰了，她知道，石頭會有被捂熱的一天，可是程子昊永遠都不會有向她妥協的一天。
是的，妥協。
她一直將她自己和程子昊之間的關係歸之爲戰爭，那麼久以來，她一直在試圖攻克那樣一座堅不可摧的城堡。即使每次都是被打得落花流水，可是她每一次出征的時候都是信心滿滿的。
後來時間讓她漸漸地明白，她再努力也是白費的，因爲程子昊的心不是石頭，她再怎麼努力都捂不熱。
現在他說她成功了，在她像個瘋子一樣在醫院裡面斬斷一切的一個多小時之後，抱着她告訴她她成功了。
她閉了閉眼，發現自己居然忍不住笑，從一開始的淺笑帶最後忍不住咯咯的笑意，就好像是小孩終於搶到了自己心愛的玩具一樣。
她擡手抱緊他，那麼那麼地用力，卻發現似乎還不夠，怎麼都不夠。
她突然想起這些年來遭受的白眼，還有七年前的那些唾罵，欣喜和悲慼兩種極端的情緒交織起來，她笑着笑着突然之間又哭了。
程子昊伸手拔了拔她的手，似乎捉得太緊，他沒能扒開，最後只能低頭看着她的頭頂問道：“怎麼了？”
蔣夢曦難得聽到他會有有這樣無奈的時候，哭聲越發的大，似乎要把那麼多年來的委屈和難受都哭出來。
“不要哭了！”
他擡手撥了撥她的頭髮，伸手一邊抽着紙巾幫她擦着眼淚一邊安慰到。
她動了動，聲音收住了，發現自己的眼淚有些收不住。
被用力拉開的時候她還沒有從那樣的情緒中回過神來，擡頭訝然地看着程子昊，只來得及瞪大眼睛，便只覺得眼眸一暖。
很輕的一個吻，就好像安撫一樣，她僵在那兒，煽動着眼睫毛沒有閉上眼睛。他懸空頓在那兒，呼出來的氣息直直地打在她的臉上。
心跳一下比一下快，她睜着眼睛能夠清晰地看到他高挺的鼻樑，視線微微一頓，便對上了擡頭看着她的眼眸。
“抱歉，讓你受了那麼多委屈。”
那一下溫熱的相觸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蔓延開來，順着她整張臉的紋路，一點點地渲染開來，她發現自己的臉頰都在發燙，燙得耳根子都是紅的。
她看着眼前心心念唸了七年的男人，只覺得心中一動，擡手扯着他的衣角，輕聲到：“程子昊，我想吻你。”
她的聲音喑啞不清，說出來的話輕飄飄的就像是懸浮在空中的雲一樣，風一吹就散了。
話落，她閉着眼睛，直接就將自己的脣瓣落在了那一雙薄脣上。
蔣夢曦不得不承認，她真的是覬覦程子昊很久了。
有人說，所謂一見鍾情，不過是見色起意。
她不得不承認，最初的動心，就是那樣的一張側臉。
鬧鐘響起來的時候蔣夢曦毫不猶豫地按了，沒多久她突然之間就彈了起來，看着房間眨了眨眼睛。
昨天晚上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個夢一樣，她至今都覺得不太真實。
直到她走出房間準備去刷牙洗臉的時候看到桌面上的藥袋子時，才相信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真的。
刷牙的時候她對着鏡子笑了很久，出門的時候甚至還在傻兮兮的笑，就連上班的時候看到小艾都忍不住的笑意。
“嘿，今天的生意似乎不錯。”
她平時都是直接拿過東西就送過去了，哪裡會說那麼多的話。
小艾只覺得今天早上的蔣夢曦有些不一樣了，具體表現在哪裡？
不用問的，直接看就能看出來了，誰青天白日笑得像個213一樣。
她翻了個白眼，“今天算不怎麼好的了好不好。”
今天是週一，上班族都忙得死去活來，店裡麪人根本就不多好不好。
蔣夢曦訕訕一笑，端着咖啡上了二樓。
走下樓梯的時候見小艾在對着她招手，臉上的笑容笑得有些滲人。
她剛走過去，對方就勾着她的脖子湊上來了：“說，是不是你和江大帥鍋喜事將近了？”
蔣夢曦嘴角一抽，擡手在她額頭上彈了彈：“你最近是不是大頭菜吃多了？總是喜歡做白日夢。”
小艾嘴角一扁，努着嘴往不遠處指了指：“喏，你自己看。”
順着小艾的是手指指的方向看過去，蔣夢曦才發現消失了一個多月的江一航坐在平時的位置上，看到她看過去，咧着嘴對着她風情萬種地笑了笑。
她白了他一眼，在他擡手召喚中走了過去。
“江大少，終於捨得迴歸祖國的懷抱了？”
江一航雖然總是出差，但是時間都是兩三天、一個星期算是長時間的了，像這一次這樣，一去就是那麼一個多月的情況，還真是少見。
想到他剛纔那風情的笑容，她就忍不住惡趣味，一邊推開身前的椅子一邊揶揄到：“國外玲瓏有致的美女終究還是將你留住了啊！”
江一航笑意加深：“但也沒蔣小姐魅力大啊，這不是一個多月沒見，相思成災了麼。”
比臉皮厚，蔣夢曦覺得自己在追程子昊這件事情上已經充分地表現出來她的優勢了，可是跟江一航比，她從來都是甘拜下風的。
聽到他的話，她只覺得雞皮都起了，只好收了玩心：“行了，還順利吧？”
說着，將加好糖的咖啡遞到他跟前。
江一航接了咖啡，苦笑了一笑：“還別說，還是國人可愛一些，外國人真是難伺候的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