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小姐，你看看我這裙子，是不是很合身？”
夏琳突然之間往她的身邊湊了湊，蔣夢曦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這時才留意到，上一次在商場上蔣麗麗和夏琳鬥氣的裙子已經被她穿在了身上。
蔣麗麗說得沒有錯，夏琳比她矮了將將五釐米，體重又比她重了將近十斤，這樣的差別，即使夏琳蹬着十釐米的高跟鞋也不能穿那種效果。
可是今天一看，雖然少了幾分典雅，倒也穿得不難看，反倒是多了幾分嬌俏。
蔣夢曦笑了笑，漫不經心地應着：“是啊。”
夏琳看着她，臉上的笑容一漾：“我改過了呢，當初的尺碼確實不怎麼適合我，不過我發現，改過之後，還是能夠穿的，而且味道不一樣了呢。”
夏琳是在笑着，可是她清晰地看到她眼眸裡面濃烈的挑釁，她脣上笑意不變：“看得出來你改了，不過倒是可惜了，浪費了設計師的一番心意，已經改了，也就是不再像原來的裙子了。”
夏琳臉上的笑容微微一頓，她倒是淡定，沒一會兒便又恢復了那樣的友好，上前想要拉程子昊的手，卻被他微微往後一退空出來的位置撲了個空。
夏琳的臉色微微一白，擡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項鍊，看着蔣夢曦，突然一笑：“哎呀，蔣小姐，你今天這裙子倒是好看，就是可惜了，脖子上空蕩蕩的，少了些什麼，我這裙子呢，脖子上剛好有鉤花搭配，今天我又剛好戴了條鑽石項鍊，正好配你的裙子，我借給你戴戴吧。”
蔣夢曦今天的裙子確實是簡樸了些，淺v領設計，露出修長白皙的脖子，怎麼看，都確實是缺了條項鍊。
她笑了笑，對夏琳的明嘲暗諷倒也不在意，只是淡淡地撥了撥兩邊特意垂下來的劉海：“不用了，謝謝，我簡單慣了，況且，我有些潔癖，別人用過的東西，我不怎麼喜歡用。”
說着，笑了笑：“抱歉，失陪了，我上個洗手間。”
“子昊哥，我這裙子是不是很漂亮，這還多虧了蔣小姐呢，要不是她大方讓給我，我——”
她轉身一步步地走，腳下五釐米的高跟鞋走得很是穩當，人羣紛紛，夏琳的聲音一點點地被蓋住。
走出人羣后，旋轉樓梯只有那麼幾個上上下下的人，她按着指示牌走向洗手間。
大概是宴會剛剛開始，洗手間的人並不是很多，她化了淡妝，只能將手洗溼，然後甩幹手貼在自己的臉上，那絲絲傳來的冷意讓她有幾分清醒。
“蔣小姐，還真是巧啊。”
她剛將手從臉上拿下來，就聽到一旁傳來夏琳的聲音，蔣夢曦並不怎麼想搭理她，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夏小姐。”
“聽說這酒店的董事長是王世傑先生，蔣小姐這一次過來，是不是也是蔣先生邀請你過來的啊。”
夏琳沒有看她，開口的話也似乎僅僅只是八卦玩笑的問話。
蔣夢曦卻不怎麼想理會她，無奈她剛纔吃東西的時候手腕上不小心沾了些果汁，她低頭現在才發現，白皙的手腕上的果汁已經幹了成了一塊難堪的痕跡。
夏琳似乎也不在意她說不說，自己徑自地繼續開口：“倒是沒想到王先生和蔣小姐這麼情深意重，那麼多年了，大家的心意都還是沒有變。”
她按了些洗手液，靜靜地洗着，這時候廁所裡面出來了一位女士，夏琳往她身邊挪了挪位置，她下意識地往側退了一步。
“啊！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有心的！”
大腿處被冰冷的水打過來，大腿處的黑色裙子溼了一大片，緊緊地貼在大腿上，有些難看。
夏琳看着她一臉的歉意，手微微緊了緊，蔣夢曦微微吸了口氣，不想和她計較。
楚悅含從廁所進來就開始聽到身側的夏琳對站在邊緣的蔣夢曦言語的諷刺和刁難。
蔣夢曦沒有說話，更顯得夏琳面目猙獰可惡，更沒有想到夏琳那麼明目張膽地擡手就掬了一捧水，直接就往蔣夢曦的身上潑。
楚悅含今天是跟着boss出來的，半年前蔣夢曦和夏琳還有程子昊還有今天晚會主人王世傑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她就算是不問不打聽也能知道個一二三四。
無論六年前的事情誰對誰錯，她對夏琳鬧婚禮的事情都極度的鄙視和憎恨，一個女人最重要的時刻。
現在看着她那麼明目張膽地爲難蔣夢曦，真是，蔣夢曦可以忍！她不可以忍！
楚悅含幾乎沒多想，照着夏琳對蔣夢曦做的一切還了回去。
“啊！”
蔣夢曦轉身正想離開的時候，卻突然聽到夏琳的尖叫聲，她腳步微微一頓，只看到原本站在夏琳旁邊的女士很無辜地聳了聳肩：“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低了低頭，忍不住笑出了聲音。
長長的餐桌已經擺滿了食物，她下了樓直接就端着盤子一點挑一點的吃。
蔣夢曦吃得認真，絲毫沒有注意到身旁有人，直到轉身的時候撞上了才發現。
對方輕輕喊了一聲，她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放下手中的盤子，一邊拿紙巾幫忙一邊道歉：“抱歉，我沒有留意——是你！”
她剛剛低着頭幫忙擦拭蹭到裙子上果汁，自然沒有看清楚到底是誰，現在擡頭蔣夢曦才發現原來是剛纔在醫院裡面潑了夏琳水的女士。
楚悅含看着她微微一笑，並不在意：“沒關係，反正你又不是故意的。”
她點了點頭，笑着向她伸出手：“蔣夢曦，剛纔謝謝你了。”
楚悅含笑着握上了她的手：“楚悅含，沒什麼，我只是看不慣有人太囂張。”
果然是跟着厲沉言多了，嚶嚶嚶，楚悅含覺得自己做人越來越囂張了。
蔣夢曦笑了笑，她很少主動認識人交朋友，可是楚悅含給她的感覺有種一見如故的親切，再加上剛纔在廁所裡面，她知道對方是故意的，對於夏琳，她是不會主動招惹，對方偶爾的一點點撒潑她也不想去理會。
有時候你心如止水，或許會比以牙還牙更加讓你的敵人心塞。
但是有那麼一個人願意站出來幫忙，不感動那是沒有可能的。
“你以前不是在a市的吧？”
對於楚悅含突然的問題，蔣夢曦微微一怔，但是還是點了點頭：“我不是a市人，我只是八年前來到a市而已，我以前是c市人。”
“是嗎？好巧，我也是c市人，不對，蔣夢曦，你以前是不是城南中學的？”
楚悅含只覺得有一個模糊的輪廓，一點點地清晰開來。
蔣夢曦有些驚訝：“是啊，你也是嗎？”
楚悅含看着她突然就笑了，只覺得人生何處不相逢，“你還記得我嗎蔣夢曦？我以前是在你隔壁班的，高一的時候你還幫過我！”
她眼眸一怔，太過久遠的事情，可是被楚悅含提起來，她也記得七七八八，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她，看着看着竟然忍不住笑了：“沒想到，十年前是我出手幫你，十年後是你出手幫我。”
同是校友，又因着十年前的那些事情，兩個人一見如故，找了個角落聊了好一會兒。
“楚秘書。”
涼涼的聲音突然冒出來的時候蔣夢曦才轉了轉放在楚悅含臉上的視線，只看到楚悅含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個男人，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視線便收到楚悅含的身上了。
楚悅含心累，好不容易偷個閒跟昔日的校友如今的知音聊天，還沒十分鐘，就被boss捉包了。
雖然萬分不捨，但是楚悅含轉身的時候已經收斂了神色，回頭看着厲沉言笑了笑：“厲總。”
“過來。”
厲沉言點了點頭，手微微動了動，然後轉身示意她跟上。
楚悅含看了看蔣夢曦，擠了擠眼，用口型說道：“我走啦！這是我老闆。”
說着，擡手指了指前面的男人。
蔣夢曦笑了笑，看着她點了點頭，也用口型回到：“改天聊，88。”
倒是沒想到，這樣都能夠遇到楚悅含。
她微微低了低頭，陷在往事裡面，喧喧鬧鬧的會場，獨她一人沉思。
許久，她才重新擡起頭，看了看遠處的人羣，最後轉身離開。
剛回到家就接到王世傑的電話了，問她爲什麼這麼快就離場了，她笑了笑，說有些累了，最後王世傑無奈地讓她早些休息。
她確實有些累了，一旦想起以前的事情，就好像抽絲剝繭一樣的疼痛。
那一晚，蔣夢曦做了一個夢，夢裡面有楚悅含，有程子昊，她看到楚悅含在巷子口被人攔着打，二話不說就衝上去了，程子昊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她們不插手也不開口。
驚醒的時候發現自己額頭都是汗，她擡手抹了抹，那樣半真半假的夢境，壓得她心口直直地發悶。
窗外一片的夜色，她覺得自己陷在一場死循環裡面，出不來，也走不到盡頭，只能抱着自己任由一切風雨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