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頭有些緊張地看了一眼程子昊，正巧對上他的視線，見他微微蹙起了眉，最後放棄了掙扎，只能尷尬地任由級長的視線在自己身上圈巡。
“這位是？”
對方打量了一會兒後終於開口問，蔣夢曦對着她尷尬地笑了笑，沒有說話，等程子昊開口。
“我兒子的媽媽。”
對方明顯一怔，但是反映很快，看着蔣夢曦就伸手示意：“哦哦，原來是程太太，你好你好，程太太！程太太和程先生真是天作之合。”
蔣夢曦還沒有從程子昊的回答中詫異過來，聽到級長的話更是一臉的尷尬，下意識地側頭看了一眼程子昊，發現他表情淡淡，側頭看了她一眼，隨後對着級長難得的說了句謝謝。
一番寒暄之後就分道揚鑣了，她卻發現自己的心情有些平復不過來，側頭看着程子昊，卻發現他並沒有什麼不一樣的表情。
反倒是她，又一次被他警告要看路。
“蔣勁，蔣勁，這道題好難，你幫我看看好不好？”
她和程子昊剛走到蔣勁教室門口，就聽到林丹丹脆脆的聲音了，兩個人站在窗邊看進去，正看到兩個小孩低着頭認真地研究課題。
蔣夢曦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一時之間竟然也忘了剛纔那級長帶來的尷尬，擡頭笑盈盈地看着某人：“程老師，你小時候是不是也這樣招小女生喜歡的？”
程子昊低頭看着她，目光幽幽地停在她的身上。
那深褐色的眼眸似乎要將她鎖進去一樣，她原本只是想要開個玩笑而已，被他這樣一看，蔣夢曦只覺得臉又開始發紅，仰着頭有些不知所措地攪着衣角。
“蔣勁，你媽媽和你爸爸。”
林丹丹脆脆的聲音傳來，打破了蔣夢曦的不知所措，擡頭時發現，教室裡面的蔣勁和林丹丹都看着他們。
程子昊收回了她身上的視線，轉到蔣勁的身上，她頭皮一鬆，擡頭看着蔣勁，笑着從門口走進去：“可以走了嗎？”
她話音一落，就看到林丹丹眼神一暗，原本扯着蔣勁衣角的手也鬆開了。
蔣夢曦眼兒尖，一下子就看到林丹丹的反應了，低頭看了看一側收拾東西的蔣勁，面無表情就像是站在門外的程子昊一樣。
“丹丹，你媽媽呢？”
林丹丹爸爸媽媽都是白領，兩個人輪流過來接她，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到現在還沒有過來。
林丹丹擡頭看了一眼蔣夢曦，原本神采奕奕的瞳孔只剩下微弱的光芒：“媽媽和爸爸今天都要加班，可能要遲一些才能接我回家。”
這個時候教室並沒有多少人了，就只有蔣勁和林丹丹還有其他兩個值日的同學。蔣夢曦看着林丹丹委屈的小眼神，心都脆了，抿了抿脣，還是忍不住善做主張：“你有你爸爸媽媽的電話號碼嗎？”
林丹丹也是個聰明的丫頭，一聽蔣夢曦的話就知道她什麼意思了，連忙點頭：“有的，媽媽給我了手機，讓我有事打電話給她。”
說着，她已經從書包裡面翻出來手機。
蔣夢曦看了看門口處站着的程子昊，拿過林丹丹手上的手機，給媽媽打電話說明了情況之後，然後讓兩個小孩收拾東西，想着該怎麼對程子昊說好。
看着她身後跟着兩個小孩的時候，程子昊明顯一怔，看着她微微皺了皺眉。
蔣夢曦訕訕一下，連忙開口解釋道：“林丹丹父母今天可能比較晚下班，我們先送她過去她媽媽單位吧？”
她知道程子昊並不怎麼喜歡多管閒事，以前她經常逃課出去打工，他經常出去找她，看到隔壁班的同學曠課，那些人也認得他，心虛連頭都不敢擡，但是程子昊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問她是不是真的很缺錢，是的話就借給她。
程子昊那時候代理了他們班三個月的班主任，就真的只管他們班的學生。
現在她這樣善做主張的將林丹丹捎上，她看着他連話都不敢說大聲，只能仰着頭等着他的反應，見他眉頭輕輕一蹙，蔣夢曦心下一緊，直接拉着他：“行了行了，就這樣吧，同班同學，多多照應就是了。”
說着，她用眼神示意蔣勁和林丹丹跟上。
林丹丹和蔣勁坐了車後座，她一個大人不好意思混到兩個小孩裡面，就只好坐在副駕駛上。
程子昊在一旁微微抿着脣，蔣夢曦猜不准她的心思，不知道他是不是因爲林丹丹的事情生氣了。
她轉頭看了看後座的林丹丹和蔣勁，蔣勁靠在窗前不怎麼說話，一旁的林丹丹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時不時說一說今天早上哪個同學睡着了，哪個老師上課的時候講錯了哪裡。
“蔣勁，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奶聲奶氣的小女音，擡手就抓着蔣勁的臂彎不斷地晃。
蔣勁側頭看了一樣林丹丹，面上看不出不耐煩，但是回答得也不算是熱情：“聽到了。”
“對了，下個星期期末考了呢，你開始複習了嗎？”
蔣夢曦有些怔忪，不得不承認，程子昊因爲是成長在單親家庭的環境中，不怎麼喜歡對外交流，對同學很難有熱情。
她知道自己想太多了，可是看到林丹丹，就忍不住想起七年前的自己，大同小異。
思及此，蔣夢曦忍不住側頭看了一眼程子昊，前方正紅燈，似乎注意到她的視線，程子昊側頭看了她一眼，見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有幾分迷濛，不禁挑了挑眉。
她只覺得心中一動，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前面的綠燈已經亮了起來。
車子緩緩而起，後面林丹丹的聲音不斷地傳來，整個車廂溫暖而又有種獨特的靜謐。
這麼多年，這大概是她最爲溫暖的時刻，看着前面的車水馬龍，發現自己的眼眶竟然有些發熱。
將林丹丹送到她媽媽的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是六點多了，她媽媽還在忙，她親自將林丹丹送了上樓，林丹丹的媽媽看到她免不了一番感謝。
下樓的時候發現程子昊似乎再和蔣勁說話，即使是隔着朦朧的夜色和車窗，但是她還是能夠看到蔣勁臉上細微的笑意。
她一步步地走過去，兩父子似乎沉寂在兩個人的世界，全然沒有注意到她已經走到了車旁。
“你會娶我媽媽嗎？”
她沒有想到自己居然一走近就聽到蔣勁的問題，她站在那兒，只覺得有些心酸。大人們總是以爲小孩子什麼都不知道，其實她們什麼都知道，她和程子昊之間的情緒變化，蔣勁都一清二楚。
“上車。”
走神間，程子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將車門拉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原本還想站在那兒聽一聽那個答案的，可是卻在這個時候被程子昊發現了她。
“對不起！”
蔣夢曦沒想到從廁所出來都能撞上人，她剛洗完手，撞上人的時候下意識的擡手擋了擋，水滴沾在女人的裙子上，很明顯的痕跡。
“有沒有搞錯啊！走路都不長眼睛的嗎？！”
夏青看了看自己裙子上的手印，擡手摸了摸被撞疼的肩膀，忍不住罵人。
雖然對方走路的時候手裡拿着手機明顯的沒有看路，可是蔣夢曦自己看到蔣勁在門口等着，一時之間心急，雙方都有錯，對方雖然出言不遜，但她也不好說些什麼，只是笑着想要息事寧人：“實在是對不起，我走得有些急。”
夏青看着跟前的女人，身上穿着的都是地攤貨，一看就知道是混進來的，想萬豪這樣的地方，吃一頓都比她身上的衣服貴上十多倍的，這樣穿着地攤貨的女人都能夠進來，她莫名地就覺得不爽，開口的話也忍不住更難聽：“也不知道怎麼混進來的，一看就是窮酸樣，走走走，別靠過來，也不知道身上有沒有什麼難聞的味道！”
說着，還捻起手捂着自己的鼻子。
蔣夢曦這七年來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聽到對方的話她只是冷冷一笑，對着不遠處的蔣勁招了招手：“阿勁，過來。”
這種眼裡面只有錢的女人，她向來都不會和她們計較，反正自有天收。
“哎，等等！”
夏青前幾天纔回國，沒有想到一回國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個小孩，連忙讓蔣夢曦停下來。
“這位小姐，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夏青看着她手裡牽着的蔣勁，眉頭皺了又皺：“你是誰家的保姆？”
蔣夢曦是怎麼都沒有想到對方會問出這樣的話，一時之間哭笑不得，站在那兒只覺得胸口某處火燒熊熊。
蔣勁倒是反應迅速，擡頭看着站在他們面前的陌生女人，膩膩的聲音卻帶了幾分冷意：“她是我媽媽，不是誰家的保姆！媽媽，我們走！”
說着拉着蔣夢曦轉身就走了。
夏青顯然沒有想到一個小孩居然會有這樣的反應，愣了愣，回過神來連忙追上去：“哎，你們別跑啊，我還沒有問完啊！”
程子昊只是去接了個電話，倒是沒有想到蔣夢曦和蔣勁去個洗手間也能惹上個麻煩回來，看着吊在她們身後的夏青，不禁皺了皺眉，側頭看了一眼蔣夢曦：“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