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甬道,好似沒有盡頭,四周除了黑暗還是黑暗。那隱隱約約的滴水聲,總是若有若無的輕響着。整個甬道似乎很乾燥,並沒有想象中的溼滑。
隨着歐陽雷每一步的邁動,周圍迴盪着的,便是箜箜的步履聲。一種遺世的孤寂,緊緊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那甬道左右盤環,但卻極是平坦。歐陽雷直走了近半個小時,腳下忽的有所感覺,似乎踩在了什麼脆弱的東西上,一種破碎的聲音乍起,在這寂靜中顯得尤爲刺耳。
歐陽雷心中一驚,半天沒敢動彈。直到確定沒什麼東西暴起咬他一口,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氣。慢慢的蹲下身子,伸手往地上摸去。在這無光的黑暗之中,眼睛已經失去了作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雙手的感覺了。
先是順着腳下踩到的東西摸,渣渣粒粒的,好像是什麼瓷器之類的碎片。想必是這古墓主人的殉葬品吧,歐陽雷心中如是想着。隨即,兩隻手再次向旁邊摸去。這一次,卻是分別摸到了不同的兩種東西,一個是長長的,一頭乾燥,另一頭卻膩膩的,不知是什麼,似乎挺結實。另一隻手卻是摸到了一個圓圓的,斑斑駁駁的,似乎帶着很多孔洞的物事。
這是什麼呢?歐陽雷心中奇怪,左手將那棍狀物拿起,緊緊的握住。在這種環境下,拿着權作防身武器,總是能讓人心中安定些的。右手順着地面繼續向附近摸索。手掌處忽然感到了一處凸起,似乎是一個環狀的東西,心中不由一動。
這裡是古墓,那麼就極有可能會有機關。只是這個環要是真的是機關的話,觸動之後,迎接自己的將會是什麼呢?毒箭?毒水?還是其它什麼更詭異的東西?
歐陽雷猶豫着。生存與死亡,是莎士比亞考慮的問題。但這機關開與不開,卻是歐陽雷面臨的抉擇。
最終,歐陽雷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這裡面似乎透着一種說不出的詭異,這種機關還是不要輕易動的好。先往前面走走,說不定就會有什麼通氣孔之類的地方,自己只要能出去就行了,別的事兒,一概不管爲好。
想到這兒,站起身來,用手中拿着的那根棍狀物,向前探着,慢慢往前挨去。只是只不過走出三四步遠,便不由的大是氣餒。原來前面竟是沒了路了,手中短棍傳來的感覺,似乎是一面凹凸不平的石壁擋住了去路。左右走走,都是不出十步,便碰壁而回。
歐陽雷心中頹然,知道想要再繼續找,唯有去開那個機關試試運氣了。摸索着,再次回到那裡,伸手摸去。這次摸得仔細,微微晃動之下,果然是個鐵環。
將鐵環提在手中,閉上眼睛,微微一猶豫,隨即一咬牙,手上用力一拉。。。。。。嗯?沒反應!那鐵環似是生澆鐵鑄一般,極爲結實。不防備這麼猛地一發力,歐陽雷的手指都有些疼痛。
怎麼會這樣?難道這裡不是機關?但不是機關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有個鐵環呢?歐陽雷沒能拉動,心中卻是大爲輕鬆,只是這份疑惑也是隨之而生。
心中尋思之際,握着鐵環的手不由微微轉動,想要緩解一下疼痛。那知道這一動,卻是異變陡生。那原本不動的鐵環,竟是隨着他轉動的手掌,輕易的向右轉了起來。
歐陽雷心中大駭,猛地鬆開手縮了回來。只是那鐵環卻不再用他控制,自行轉了起來。隨即一陣扎扎之音響起,眼前猛地光芒大放。
他心頭狂跳,眼睛長時間在黑暗之中,乍遇光亮,一時間只覺得刺目生疼,不由的擡手擋住。扎扎之聲響了好一陣功夫,纔在喀的一聲中停了下來。
歐陽雷眯起雙眼,慢慢的適應着這突然而現的光明。等那聲音停下,終於緩和過來。這纔看清,原來自己此時正蹲在一個門洞前。洞內石桌石凳,滿是古樸之意。洞頂一顆大珠,正自發散着明亮的光華,將周圍照的通亮。
洞內沒有想象中的棺槨之類的,除了那套石桌石凳外,竟是空空如也。只是當他目光移到門口處時,卻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來。門口處分明有一具人的骸骨。但那骸骨卻只是半截,確切點說,應該是大半截。看那樣子,應該是自胸部往下的部分都在。只是雙臂連着肩膀,還有頭顱卻不在了。
歐陽雷渾身打顫,只覺自己雙腿幾乎要抖得站不住了。忍了半天,終是慢慢坐了下來。手掌扶地之時,卻又碰到了先前那個帶着孔洞的圓狀物,低頭一看,不由嚇得魂飛魄散。
這東西不是別個,正是一個骷髏頭。此刻正自面對着自己,沒了皮肉的兩個黑眼洞,似乎是在緊緊的盯着他看。他本就一路提心吊膽的,又一直在黑暗中摸索,突然見到光亮後,第一眼就看到了這麼一副景象,如何不讓他恐懼。
他面色慘白,大汗珠子噼裡啪啦的,順着臉頰滑下,好半天才定下神來。強忍着心中的恐懼,再次細細打量洞內洞外的情況。洞外這個骷髏頭想來定是洞內那具屍身的,好像是這人順利的進了門,卻不知被什麼東西,生生的從肩部以上,給斬爲兩截。巨大的衝力,將半截屍骸震出了洞門,只將下半身留在了洞內。
自己手中一直拿着的,卻是一個火把,那膩膩的一頭,正是火把纏滿了浸過油的布條。而自己先前踩碎的東西,卻是這人的臂骨。看着洞內屍骨下壓着的一把鏟子,這人應該是一個盜墓者。只是不成想,這裡卻不是古墓,許是因爲心中好奇,無意中開了洞門,卻葬送在機關之下。這也就解釋清了,爲何這個盜洞竟然沒有填上。只因挖洞的人,根本就沒活着出去。
歐陽雷看着眼前的情景,只是微一推敲,就得出了差不多的結論。心中不由的苦笑,自己這算是幸運呢,還是不幸啊。幸運的是這裡並不是什麼古墓,自然不用擔心什麼殭屍之類的跳出來;但不幸的是,貌似眼前只有進門這一條路了。偏偏眼前這位就是進去之後,才送掉了性命的。雖說看起來已經年代久遠,但從剛纔啓動門戶時,這裡的機關顯然還是沒有失靈的。那麼,自己一旦要進入,豈不是立刻就要跟這位仁兄做伴了啊。
他站在洞外,左思右想,肚子中不由的一陣雷鳴。自打掉到這個洞裡,這會兒已是大半天的過去了。他從早上上車的時候,就因興奮而沒吃多少東西,這會兒經過這麼一番折騰,不餓才叫見鬼了呢。
此刻後退無路,要是不進,這兒四處除了石頭還是石頭,可沒有什麼吃喝的,早晚餓死渴死在這兒。洞頂上那顆大珠子,要是能出去,可不知要值多少錢呢。這會兒,可是連個饅頭的價值都不如。
想來想去,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進還有一線生機。畢竟這裡顯然是人建的,雖說機關厲害,但肯定有出去的路。要是不進,那就是生生的等死了。
當下一咬牙,抖/顫着手,拾起那個骷髏頭,喃喃的道:“老兄,對不住了。反正你也已經死了,要是能救了我的性命,也算有些剩餘價值不是。小弟爲了活命,多有得罪,你在天之靈,可不要怪我啊。”
反覆唸叨了幾遍,這才挨挨蹭蹭的往前走去。到了門邊,將身子儘量的躲在一邊,先是用手中的火把,往門裡的地面上敲去。他聽說很多機關都是安裝在地面上,人只要一踏上去,就會觸發。所以,這樣一敲,根據聲音,怎麼也能聽出些不同來。好歹,將危險係數降的低一點。
只是一番敲打後,卻是沒什麼怪異之處。無奈下,看準了方向,將手中的骷髏頭順着這個方向,一溜兒的順着地面滾進去。喀喇喇的聲音,迴盪在空間裡,四下隱隱傳來一陣回聲,但直到那骷髏頭翻動幾下停住後,已是沒見什麼機關暗器的出現。
歐陽雷抹了一把額頭的大汗,慢慢順着選好的方向往裡走去。這會兒他身無長物,就算想要試探,也沒了試探的道具了。只能咬咬牙,要死要活的,就看這一着了。
從門外到門內,短短不過三五米的距離,他愣是走了二十多分鐘。每一步落下,心頭都是一陣的狂跳,渾身汗毛乍起。等他終於是站到了門內那具骸骨之旁,只覺渾身無力,全身上下的衣服如同從水裡剛撈出來一樣,被大汗浸的透透的。
眼見四下並無什麼機關之類的觸發,雙腿一軟,噗通一聲,已是坐到了地上。死亡其實並不可怕,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兒。但是面對着死亡的這種來臨和等待,卻是最最折磨人的。歐陽雷這一刻,只覺得身心俱疲,便連頭上流淌下來的大汗迷住眼睛了,都沒了力氣去擦拭一下。
坐在地上,看着身邊這具白骨,不由的一陣慶幸升起。搖頭嘆道:“老兄啊,看來你肯定比我還要衰,要不然,怎麼單就你中了機關,把大好/性命扔在這兒了呢。連我這種運氣背的掉渣兒的都沒事,看來還真說不定這背字快走到頭了。”
自言自語一番之後,覺得身上力氣恢復了,這才扶着石桌慢慢站起來,放眼打量四周。這個石室整個呈長方形,狹窄的地方連一人側身都進不去。只是順着山石走勢,向裡闢出這麼一間屋子而已。
朦朦的珠光下,歐陽雷來回在幾個地方走了一圈,終是安心的確定了,這裡面殺人的機關,只怕真的是失靈了。心頭大喜之餘,卻又不禁發愁。這裡雖說沒什麼危險,但總歸是出不去的,這樣下去,只怕若干年後,再有人進來時,不過是這裡面又多了一具完整的白骨而已。
他心頭鬱郁,不經意間,卻忽然發現,右面的牆壁極爲平整。上面隱隱似乎有些淡淡的花紋,注目之下,竟似在不斷的遊動一樣。
心中好奇,站起身來往前觀看。只是剛剛走到那石壁前,忽然那石壁竟然放出光來,一陣莫大的吸力從其中發出。歐陽雷還沒來得及叫出一聲來,就只覺眼前一暗,身子已是突兀的出現在一個石室裡。
於是,端坐的老人、迅捷的勁風、奇異的香氣、紫色的電光,還有那震動人心魂的雷聲,一霎那,便突兀的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