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瞅了瞅自家爺,又瞅了瞅嶽思語,很有眼力見地退了出去,合上房門。
燕驚寒冰封的俊顏上依然帶着隱隱的怒氣,薄脣抿成了一條直線,好看的鳳眸中更是寒星點點,看着嶽思語,並沒有立即出聲。
“驚寒兄,我完全可以不把這條消息告訴你,而自己去找他們,而且我相信我也能找得到,我之所以把這條消息告訴你,一方面是想讓慕容笑塵得到一個教訓,另一方面也是想跟你換一個人情,不要傷他。”嶽思語直言不諱,看着燕驚寒又道。
在嶽思語的眼中,燕驚寒絕對能稱得上冷酷無情,對於敢以如此卑鄙的手段搶他妻子的男人,他定然不會手軟,慕容笑塵若是被他抓住,嶽思語毫不懷疑,他一定會殺了他!
但慕容笑塵是她喜歡了三年的男人,她做不到無動於衷,儘管她也知道她這樣的要求有點過分,但她還是毫不猶豫地說了出來。
燕驚寒依然沒有出聲,嶽思語心中不由地有些緊張,抿了抿脣,張了張嘴,不知還能說些什麼。
她向來都是大大咧咧無所畏懼,沒曾想自己也有如此緊張的時候,而且還爲了一個不喜歡自己的男人。
嶽思語心中有些自嘲,也有些苦澀,她爲了他做了這麼多,他何時能回頭看她一眼?
“他有什麼好,值得你這樣爲他?”燕驚寒終於出聲,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只是冷冷地問了一句。
嶽思語喜歡慕容笑塵三年,燕驚寒當然也知道,在他看來,慕容笑塵這樣卑劣的行徑,整天只想着搶別人妻子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嶽思語去喜歡!
“我也不知道他有什麼好,但我就是看不得他受傷。”嶽思語嘴角扯出一絲笑意,平靜地開口:“驚寒兄,你應該也喜歡上藍翎了吧?喜歡一個人沒有那麼多的理由,不是嗎?若是他死了,我不知道我會如何,會不會心痛而死,所以,驚寒兄,你就當是爲了救我的命,放了他這一次,如何?”
聽嶽思語提到藍翎,燕驚寒的鳳眸中不由地柔了幾分,但再一想到他的翎兒正在慕容笑塵的手中,燕驚寒頓時眸光一沉,“我放過他,他可未必會放過我!思語,我提醒你,慕容笑塵不是你看到的這麼簡單,也沒有你想的這麼弱!”
說完,燕驚寒便不再耽擱,快步往書房外走去。
“驚寒兄,你什麼意思?”嶽思語跟在燕驚寒的身後急切地開口。
原本嶽思語也懷疑過慕容笑塵並不像寒門出身,在他的身上,她看到了與生俱來的尊貴,這種尊貴絲毫不遜於燕驚寒,但從她得到的他的資料上,她找不出一點蛛絲馬跡,此時聽燕驚寒這麼一說,嶽思語頓時就想到燕驚寒肯定知道些什麼。
“我也只是猜測。”燕驚寒淡淡地說了一句,快速出了書房,吩咐朝陽備馬,隨後不再理會嶽思語,往自己的松竹院而去。
嶽思語抿了抿脣,她知道燕驚寒不願說,她再問他也不會說的,便只能暫且放下,先找到慕容笑塵和藍翎再說。
隨後,嶽思語快速回了府,準備了一番,也帶人連夜直奔虎臨城的方向。
……
藍翎一直站在窗邊看着窗外,慕容笑塵也沒有再回*上躺下,二人都沒有在出聲,房間裡顯得異常的沉悶。
天上的月亮慢慢被烏雲遮去了身影,江面上開始颳起了大風,江水隨之洶涌了起來,藍翎聽着窗外呼呼的風聲和嘩嘩的水聲,勾了勾嘴角。
片刻後,星辰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主子,起風了!”
慕容笑塵當然知道起風了,而且很可能還會下雨,他的這艘船根本經受不住這麼大的風雨,若是繼續強行行駛的話,一個不慎可能就會被掀翻沉入江底。
慕容笑塵看了看藍翎,片刻後,這纔開口道:“讓船靠岸!”
“是!”星辰應了一聲,隨即離去。
藍翎轉過身來,看向慕容笑塵,淡淡一笑,道:“那一日去靈雲山祈福,雲一大師曾送給我一句話,我想送給你,你想聽嗎?”
“你說。”慕容笑塵寵溺地笑了笑,對於藍翎能主動跟他說話,心中自然高興。
“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慕容,我們錯過了三年,只能說明我們有緣無分,你又何必苦苦強求?以你的條件,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我真沒有你想的那麼好,放手吧,現在還來得及,只要你放手,你對我做過什麼,我都可以忘記,我還可以把你當成我的親哥哥一樣對待,好嗎?”藍翎做了最後一次的努力,她希望慕容笑塵能懸崖勒馬,對於一個愛了自己三年的男人,藍翎不想把他當成自己的敵人。
慕容笑塵突然笑了一下,笑容中帶着一絲無奈,幽深的眸光靜靜地落在了眼前人兒的身上,過了好一會,這才幽幽地開口:“翎兒,我若是能放手,早就放手了,何必執念了三年?其實我之所以在東楚呆了三年就是爲了找到你,三年,我沒有回過一次北寧,這種執念早已深入骨髓,翎兒,你根本無法體會。”
見慕容笑塵如此說,藍翎知道她只是在浪費口舌,慕容笑塵是那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男人,她還妄想他懸崖勒馬迷途知返,她真是太天真了。
這時,船身突然搖晃了兩下,藍翎一個站立不穩,快速向前撲去,慕容趕忙伸手抱住了藍翎腰身,而與此同時,藍翎眼中快速劃過一道寒光,右手瞬間成刀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慕容笑塵的左頸處劈去!
慕容笑塵覺察到的時候已經爲時已晚,快速癱倒在了地上。
藍翎的這一招也是一個險招,她不能使用內力,只能出其不意,一招制勝,否則的話,慕容笑塵就再也不會給她一絲動手的機會。
藍翎原先早就想過這一招,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而剛剛船的突然晃動便給她創造了絕好的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
藍翎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慕容笑塵,蹲下身,在他身上摸索了一下,只找到了她的九玄鍼和頭飾,凌霜給她的信號並不在他的身上。
藍翎抽出一根九玄鍼看了看,她現在就殺了他,根本不會費一點力氣,但一想到他的真心,一想到嶽思語三年的愛戀,藍翎終究沒有下得去手,但藍翎不想就這麼放過他,必須給他留點教訓才行。
想到這,藍翎又抽出了兩個九玄鍼,把三根九玄鍼分別刺在慕容笑塵的三個不同的穴位上,他不是會封她的內力嗎?那她就讓他在*上躺上個十天半個月!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藍翎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收起了九玄鍼,拿出一根髮帶把頭髮簡單地綁好。
藍翎知道,這艘船上都是慕容笑塵的人,她的內力被他封住了,不能運用輕功,她即使能順利上岸,也跑不遠,爲今之計,只能趁天還沒有亮,跳入江中,潛水脫身。
想好了計劃,藍翎快速打開門,邁出房間,隨後快速合上房門,就見星辰正站在甲板上,他看見了自己,快速迎了上來。
“小姐。”星辰叫了一聲,看向藍翎的眸光滿是狐疑,自家主子這兩天一直都是寸步不離地跟着藍二小姐,此時怎麼會放她一個人出來的?
“我出來透透氣。”藍翎說着慢慢朝甲板上走去,她自然看出了星辰眼中的疑惑,而且她還相信他一定回去查看慕容笑塵到底怎麼了。
果然,星辰看着藍翎的同時,腳步卻快速靠近房門,來到房門前,輕喚了一身,“主子?”
見裡面沒有任何反應,星辰趕忙一把推開房門,而就在這時,藍翎瞅準了機會,快速向前奔去,再縱身一躍,快速跳入了江中。
星辰大驚!
“來人!都給我下去找!”星辰大叫,緊接着轉頭看到躺在地上的自家主子,更是大驚失色,快速衝了進去,“主子,主子!”
隨着星辰的聲音,幾名暗衛快速跳入了江中尋找藍翎。
星辰把自家主子抱到了*上,呼喚了半天,自家主子也沒有醒來的跡象,星辰暗暗着急。
過了半個時辰,幾名暗衛陸續上了船,都沒有找到藍翎的蹤影,而就在這時,星辰收到了一條從京城相府傳來的消息,星辰隨即當機立斷,讓人不再尋找藍翎,棄了這艘船,帶着慕容笑塵快速上岸離去。
……
其實藍翎並沒有離去,而是一直呆在船底,慕容笑塵的人肯定想到的是她既然想逃跑就一定會往遠處跑,根本不會想到她會呆在原地不跑,那她就給他們來個反其道而行之。
藍翎慢慢地游上江面,看着慕容笑塵的人快速遠去的背影,勾了勾嘴角。
等了一炷香的時間,藍翎這才上了船,本想從船上找出一套乾淨的衣服把自己身上的這一身溼衣服換下來,但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只找到了一個火摺子。
藍翎擔心慕容笑塵的人會折返回來,便拿着火摺子快速下了船上了岸。
大風呼嘯而過,穿着溼透的衣服,藍翎更是感到渾身涼颼颼的,此時天還未亮,放眼望去,岸邊除了巍峨險峻的高山,根本看不到一戶人家。
藍翎又看了看天空,眼看着就要下雨了,藍翎隨即快速離開岸邊,往山腳下走去,她希望在下雨之前,能找到一處避雨的地方,再撿些乾柴,把身上的衣服烤乾。
藍翎自然不會沿着慕容笑塵的人離開的方向走,而是選擇了另外一個方向,不過讓藍翎感到慶幸的是,只走了兩炷香的時間,在一片樹林後面,藍翎發現了一間茅草屋,藍翎隨即快速走了過去。
來到茅草屋的跟前,藍翎從殘破的窗戶往裡看去,並沒有看到一個人,藍翎隨即來到門前快速推開門,擡腳邁了進去,環顧了一週,只見這茅草屋有裡外兩間,但裡面除了一堆乾草,什麼都沒有。
隨後,藍翎又快速出去,從茅草屋的周圍撿了一些乾柴,來到裡間,拿出火摺子,架起一個火堆,先把外衣脫下來,放在火堆旁烤,等烤得差不多了,再把裡衣和中衣換下來烤。
半個時辰後,藍翎身上的衣服基本上都烤乾了,而外面也嘩嘩地下起了大雨,聽着嘩嘩的雨聲,藍翎的思念也如潮水一般涌了上來。
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將明的天空,藍翎知道她想他了,整整過去了兩天的時間,她不知道他怎麼樣了,凌霜凌露他們怎麼樣了,他們一定是在到處找她,但她的信號沒找到,她無法告訴他們她在哪裡,只能等雨停後自己回去。
過了一會,天已經完全亮了起來,但外面的雨依然沒有停下的趨勢,而就在這時,幾道撐着傘牽着馬的人影透過層層的雨簾慢慢地出現在了藍翎的眼前。
藍翎眯了眯眼睛,待看清幾人的容貌,確定不是慕容笑塵的人時,這才鬆了口氣。
幾人徑直往茅草屋這邊走來,爲首的一人身着藏青色錦袍,劍眉朗目,鼻直脣薄,三十出頭,刀削般的臉上雖然已經微帶了一點歲月的痕跡,但依然掩蓋不了他俊美的容顏,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光自從看到了藍翎起就再也沒有移開過,似乎隱着一抹巨大的驚喜!
幾人很快來到了藍翎的面前,爲首的男子停下了腳步,其餘幾人也隨即停了下來。
藍翎看着幾人,秀眉微蹙了一下,沒有出聲。
一名撐傘的男子看了看身旁爲首的男子,又看了看藍翎,笑着道:“姑娘,我們可以進去避一下雨嗎?”
“進來吧。”藍翎雖然覺得這幾人有點奇怪,但還是讓他們進來了。
幾人收了傘,進了茅草屋,把馬也牽了進來。
爲首的男子的眸光依然落在藍翎的身上,藍翎被他看到渾身發毛,隨即看向爲首的男子,“閣下認識我?”
爲首的男子笑了笑,並沒有回答藍翎的問題,而是問道:“姑娘是無憂宮的人?”聲音醇厚,非常的好聽。
“我不明白閣下的意思?”藍翎被問得一頭霧水,她自己都不知道跟無憂宮是什麼關係,他從哪裡看出來的?
“離這裡不遠處的那座山叫青雲山,青雲山是無憂宮的地盤,姑娘在這裡出現,我便以爲姑娘就是無憂宮的人。”男子笑着解釋了一句。
“閣下真會聯想。”藍翎對男子的想象力有些無語,在無憂宮地盤附近出現的人就是無憂宮的人,這是什麼邏輯?
聞言,男子又不禁笑了笑,笑容異常的好看,這讓他隨行的幾人眼中更是不同程度地流露出錯愕之色,藍翎瞅了瞅那幾人,心中更疑惑了,覺得這幾人肯定有問題!
男子輕輕掃了幾人一眼,幾人趕忙低下了頭,男子這才滿意地再次看向藍翎。
“你們是誰?”藍翎眸光一凜,看向男子問道。
“上官戰。”男子看向藍翎笑着道。
“北寧的戰王爺?”藍翎早就聽燕驚寒說過上官戰這個人物,此時再仔細看了看,似乎就是他。
上官戰是北寧皇帝上官城的同胞弟弟,也是上官雲瑞的皇叔,此人驍勇善戰手握重兵,在北寧的威望甚高,藍翎想不明白的是,堂堂的一國王爺,跑到這荒山野嶺幹什麼來了?他即使是來給藍巧鳳賀壽的,也不需要走水路吧?
上官戰笑着點了點頭,似乎看出了藍翎的疑惑,笑着道:“我只是聽說青雲山的風景很美,便想上山遊覽一番,不想途中卻下起了雨,看到這裡有間茅草屋,就來避避雨,正巧遇上了姑娘。”
藍翎笑了笑,也不拆穿,反正只要上官戰不是來找無憂宮麻煩的,他爲什麼要上青雲山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她也不想知道他真正的原因。
“姑娘,我已經告訴了你我是誰,那麼禮尚往來,姑娘也該告訴我,你是誰吧?”上官戰笑着看向藍翎又道。
藍翎思索了片刻,還是開口道:“藍翎。”藍翎從燕驚寒對上官戰的評價來看,覺得上官戰應該不是那種陰險卑鄙的小人,再說在藍巧鳳的壽宴上他肯定也會見到她,既然如此,告訴他也無妨。
“藍相府的二小姐,寒王爺的王妃?”上官戰臉上的笑容慢慢地隱去,眉眼間甚是隱着一抹失望。
“對,有什麼問題嗎?王爺覺得我不像?”藍翎自然也看出了上官戰神色的變化,有些疑惑,不過很快,藍翎便釋然,她堂堂一個一國王爺的王妃,竟然一個人出現在這荒郊野嶺,說出去肯定沒幾個人會相信她是燕驚寒的王妃。
爲上官戰撐傘的男子雷勇已經跟了上官戰二十年,別人不知道,他卻知道自家王爺爲何會這樣,看了看自家王爺,又看了看藍翎,沒有出聲。
“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裡,而且還梳如此的髮式?”上官戰快速壓了壓心中的失望,開口問道。
“一言難盡,不說也罷。”藍翎笑着摸了一下自己隨便幫的馬尾辮,敷衍了一句。
“那你不準備回京城了?”上官戰又問。
“怎麼會呢?等雨停了我就回去,王爺是準備繼續遊覽青雲山還是準備去東楚的京城?”藍翎倒希望上官戰雨停了就跟她一道回京城,這樣的話,至少她的交通工具的問題解決了,不管怎樣,她是燕驚寒的王妃,他看在他的面子上都應該會給她一匹馬騎。
“我們和你一道去京城。”上官戰並沒有絲毫猶豫。
“王爺,要不要……”雷勇看着自家王爺緊接着開口,但卻被上官戰快速打斷,“不用了。”
“是!”雷勇明白自家王爺的意思,又看了藍翎一眼,不再出聲。
藍翎秀眉微蹙了一下,他老看她做什麼,上官戰既然都不知道她是誰,應該沒有見過她纔是,既然沒見過,爲何一副像認識她的模樣?
藍翎心中雖然疑惑不已,但並沒有問出來,而是決定等回府後,讓凌霜把上官戰的資料找出來給她看看,她想看看他到底幹什麼來了。
這場雨一直到下午才停了下來,中午午飯的時候,上官戰讓雷勇把隨身攜帶的乾糧分給了藍翎一些,藍翎道了聲謝,也就接了。
見雨停了,上官戰問藍翎是否會騎馬,得知藍翎會之後,讓人給了藍翎一匹馬騎,幾人隨即便騎着馬往京城方向而去。
由於剛下過雨,道路泥濘,在天黑之前,藍翎和上官戰一行人只來到了虎臨城,虎臨城距離京城還有近百里的路程,按上官戰的意思便是他們在虎臨城找一家客棧住下,等第二日天亮後再走,但藍翎卻是心急如焚,恨不能立馬飛回去。
藍翎張了張嘴,剛想開口跟上官戰說她想連夜回京,但一想到她的內力被封,夜裡城門早已關了,她根本進不去,想想還是算了。
藍翎跟着上官戰進了一家客棧,上官戰讓客棧的掌櫃的給了藍翎一間房,藍翎道了謝後,便進了自己的房間休息。
藍翎剛躺到*上,便見一道人影快速從窗戶躍了進來,藍翎隨即坐了起來,定睛一看,剛想出聲叫師傅,就見玉碧落快速把食指放在脣邊讓她不要出聲,藍翎疑惑不已,但還是乖乖閉上了嘴巴。
玉碧落快速來到藍翎的*邊,看着藍翎小聲道:“翎兒,以後離上官戰遠一點,他不是什麼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