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裡,林宅裡生活氣氛平和,各做各的事情,很有條理性。
林廣喜大了一些,每天早晚,蘇青芷會抱着他出去轉一轉。
林廣輝偶然瞧見一次,很有些酸味的說:“母親待弟弟好。”
林靜琅直接上手輕拍他的頭,說:“你這個時候,母親也是一樣的待我。父親說,我這個時候,母親也是一樣的待我。”
蘇青芷的心裡多少明白長子的想法,她伸手輕輕的摸一摸他的頭,笑着說:“散學的時候,母親帶着弟弟去門口接你和姐姐歸家。”
家居的生活瑣碎又平淡,蘇青芷很是珍惜這樣與兒女相伴的光陰。
她從自己的身上,從身邊許多人的身上,感覺到兒女很快就會大了起來,他們對母親的依戀不會一直這樣的深。
她把這個想法說給林望舒聽,他瞧着她,很有感觸的跟她說:“你是一個好母親,至少你待孩子們沒有功利心。”
蘇青芷眉頭輕擡,轉而她明白林望舒的話。
人,是不無法選擇父母家人。
她瞧着林望舒笑着說:“我一樣待兒女有功利心啊,我盼着他們將來能過平安的日子,自然是隻能盼着夫君在他們面前端好嚴父的架子。”
林望舒瞅着蘇青芷的神色,笑了,說:“要我當嚴父也行,只是我要好處。”
蘇青芷擡眼瞧着他,說:“我再也沒有任何的好處可以給你啊?”
林望舒笑眯眯的瞧着她,說:“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你的心裡要惦念着我,可不能一直惦念着孩子,這就是我要你給的好處。”
蘇青芷的臉紅了,她還是爲自個辯白道:“夫君,我分得清楚夫君是伴我終老的人,你自然是最最重要的人。”
林望舒就是歡喜蘇青芷的這樣的個性,她在應該哄他的時候,從來是能夠快速放下面子,然後把他哄得高高興興。
林望舒笑眯眯的瞧着她,說:“在孩子們小的時候,我就容你多照顧他們一二。
我現在要忙的事情多,正好讓你多了許多空閒去照顧孩子。
當然,如果可能的話,喜兒的年紀也大了,上次大夫過來時,我問過他的意思,緩上一兩個月,我們可以再有一個孩子。”
蘇青芷微微皺眉頭瞧着他,林望舒望着她,說:“你不想再有孩子?”
蘇青芷想一想,她輕搖頭說:“我不想孩子來得太快,喜兒年紀還小,我擔心照顧不好太多的孩子。”
林望舒笑了起來,他伸手親密的摸一摸她的臉,說:“你啊,心思太重了,孩子們用不着照顧得太過精細,粗生粗長着的孩子最能幹。
你看看我,還有你嫡親的哥哥,我們自小就不曾受過父母那種精心照顧,我們反而能活得更加好。”
林望舒的話,讓蘇青芷有些反思起來,她瞧着他,想一想,說:“我慢慢想一想,我好象把母親的責任看的太重了,我這樣下去,孩子大了,只怕也會讓他們爲難。”
林望舒原本擔心蘇青芷受不住自個的提醒,現在瞧着她願意去想,他一樣笑了起來,說:“你把你繃得太緊了,我也很是擔心你。
孩子的事情,我們順其自然。我們已經有了三個孩子,在這方面我不着急。我只是擔心你太過操心,你都把自個累得瘦了許多。”
蘇青芷伸手摸一摸臉,好象沒有瘦的樣子。
她擡頭一臉嗔怪的神色瞧着林望舒說:“夫君,我沒有瘦,你別哄着我吃太多的東西,我不想當胖子。”
林望舒輕輕的笑了起來,只覺得自家娘子好生可愛,就這般的話,馬上就給她轉了心思。
蘇青芷不再糾結一步不離的護持着孩子,林望舒心裡也放心下來。
林靜琅是女兒,她多享受一些照顧,林望舒覺得是應該的。
林廣輝是長子,他將來要面對的東西多,林望舒不希望他是給嬌養長大的孩子。
多少世家的子弟,在成年之後就再也沒有少年的榮光。
林望舒想起前些日子在那間學堂遇見到王家人,他初初只覺得面熟,過後,他記起那人是誰,那就是傳說裡面曾經有心想與蘇家結親最後未成的王家人。
王夫子瞧着他,分明是知道了他是誰。
在山長的介紹下,林望舒和王夫子都很是有些感慨。
在山長有意的成全下,林望舒關心的問了問王夫子家裡的情況。
他很是坦然的說:“我們這些人受了影響,我們不能入官場,自然要另尋生路。
我想着,我學了這麼多的功課,我不能白白浪費,再說,我們的心一直向着明月。
只是在安甕城裡的學堂,我是尋不到合適的差事。
我從前的師兄介紹我來安南城裡先當一陣子夫子,過一陣子,我們這一房的人會去往南方。”
過後,山長也跟林望舒說了,王夫子教書不錯,只是他一家人要轉向南方,而且那邊已經有學堂願意接收王夫子,他是隻有成全了王夫子,他很爲學生們可惜錯過了這樣好的一位夫子。
林望舒原本就不是什麼糾結的人,只是王家那樣一個大的家族,族人就這樣的散落各地,還是提醒了他許多。
林望舒就此事專門寫信給林家大老太爺,希望他能多多關注族人的情況。
林望舒的書信,還是讓林家大老太爺關注起來,他一樣讓人去打聽了王家人的情況,他聽來的消息,一樣是讓他感觸萬分。
林家的家風,再一次的整頓起來。
許多人叫苦連天,自然知道是因何而起事,一個個寫信來給林望舒報怨。
林望舒讓兩位幕僚看了信,他聽他們說了大致的內容,讓兩位幕僚先生把這些信再寄去給林家大老太爺去回覆。
兩位幕僚略有些傷腦筋的瞧着他,只見林望舒不改心意,他們只有按他所說行事。
林家大宅裡風波,是吹不到林宅來。
明氏妯娌給蘇青芷的信裡面,反而洋溢一種歡樂的氣氛,她們覺得林家長房當家人做的事情極對。
林家家大業大,也受不住男人們一個個納妾生育那麼多的庶子庶女,反而是嫡生子女一年比一年少,這樣長久下去,林家有一天是無嫡系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