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軍主力尚且難以自保情況下,王綸玥依舊不肯放棄傷殘小卒,準備帶其隨大軍同時離開。
古越佩服她悲天憐憫的精神,但作爲三軍將領,這時候,根本不可有同情心,帶上傷殘小卒,無疑拖累大軍行程。
所以,他想率領傷殘小卒,發動自殺式襲擊,未必可阻擋燕軍鋒芒與追擊,卻讓王綸玥有機會帶領精兵銳卒逃之夭夭,亦有可能東山再起。
“上將軍,你切莫猶豫不決,婦人之仁,不然,可能會造成全軍覆滅。”古越強調爭辯道。
“古越,你隨我時間不短了,該清楚我的做事風格,傷殘決不可留下,更不許與燕軍對抗,我不想對袍澤也冷酷無情。”
當前,已經容不得考慮傷殘與病號了,畢竟,顧及越多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晉軍要衝出重圍難度更大。
“可是.”古越依然準備說點什麼,卻實在說不出口。
王綸玥依然不改初衷,語氣鏗鏘有力,雙手猛地拍在案臺上,肅然道:“此戰,即便去,也該帶上精銳部隊戰鬥,爲弱者爭取機會,而不是弱者組成人牆,爲我們爭取生機,記住,我們始終爲軍人,無論何時,都不可貪生怕死。
何況,帶上勁卒,戰場上,也可殺敵報仇,或許有幾分希望,總比白白送死強。”
她有幾分兼濟天下的情懷,總看不得弱者受欺凌,或許,做得不好,卻不想放棄,即使當前情況中,有心無力,依然沒有改變自己準則。
另外,晉國滅亡,晉國百姓在燕國治理下,似乎已經安於現狀了,要復興晉國,未必會募集到新兵,所以,現有軍隊能保留儘量保留總規沒錯。
言畢,王綸玥繼續說:“劉大山,這兩日,宰殺些許戰馬,全給敢死隊兄弟,臨戰前,爲他們補充體力。”
“嗯!”
此番言語,在場三位將領全都清楚,宰殺戰馬,補充體力,或許只是幌子,臨死前,幾頓飽餐纔是真正意思。
猜出王綸玥苦澀心情,古越,侯然心情同樣不好,或許,這一別,大家生死兩茫茫了。
時間很快,兩日後,中午,古越率領兩萬晉軍,難的清一色藍羽,身上帶着火油,長弓,及少量完整刀劍,向着燕軍東面大營出發了。
之所以沒有依照先前計劃,在夜裡襲擊,皆因王綸玥擔心燕軍發現自身意圖,急行軍佈下陷進,相對而言,白天危險會減輕許多。
何況,先前也說過,這裡守將爲侯銘封,率領五萬鐵甲騎兵,駐紮西門,密切監視晉軍舉動,搞不好,侯銘封率領五萬鐵甲騎兵,便能阻擋晉軍東去路線。
因此,莫說古越率領軍隊直接衝鋒了,一旦出現在城外,燕軍密探就發現,從而準備迎戰。
確定計劃後,兩日來,王綸玥始終寢食難安,夜裡也是輾轉反側,思緒壓抑,久久無法平靜。
先前,她幾次派出騎兵襲擊燕軍佈防,奈何燕軍大營佈置極爲嚴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佈局嚴密,又設有暗哨,神出鬼沒,主動襲擊,無疑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是故,晉軍安安分分留在了藍關城中。
不久前,古越率領兩萬敢死隊,正午時分,衆目睽睽下,絲毫不避諱直接向着燕軍而去。
王綸玥站在城牆上,遙望着古越部隊,不安情緒越來越濃,回憶與燕軍之戰,隆林郡之戰,木城之戰,藍關城被圍,歷歷在目,晉軍始終處於弱勢。
與燕軍交戰半年,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緊張,明知古越此去九死,若不成功,城中數十萬軍隊衝出,也會遭受滅頂之災。
生死一線,她終究無法把握!
時間迅速流失,古越領軍影子漸漸消失,王綸玥深深吸口氣,離開城牆,開始着手準備出城。
燕軍方面,侯銘封專門帶領五萬鐵騎騎兵,堵死晉軍東去之路。
晉陽城未被攻破前,東門乃晉軍東逃必經之道,五萬鐵甲騎兵數量稀少,戰鬥力不弱,若晉軍出逃,只糾纏對方半小時,其他三路燕軍會迅速追上來,從三面爲奸上來,形成合擊之態。
何況,把燕軍困在藍關城內,爲防止晉軍棄城而逃,藍關城四門,有許多燕軍密探暗中監視,城內有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燕軍雙眼。
古越率軍出城,燕軍密探獲悉,已經提前抄小路返回東營,向侯銘封彙報軍情。
自從參與攻擊王綸玥軍團,侯銘封始終鬱悶,有點難以開懷,他麾下鐵甲騎兵,擅長野戰,從四面狼羣似地衝上來,對敵人圍而殲之。
卻不擅長攻城,奈何,王綸玥淋掉下晉軍,偏偏喜歡龜縮在城內,守城不出。
他不免有點有力使不出的感覺!
再者,大兵團作戰,需要各位將領協同作戰,不可隨心所欲,特立獨行,必須考慮大局,是故,像頭上套了緊箍咒似地,隱約中有幾分憋屈。
當晉軍逃進藍關城,依城而守,燕軍在城外,陷入望城興嘆狀態,寸步難行,好在寒冬來臨,燕軍採取圍而不攻態勢,把晉軍死死圍困在藍關城中。
奈何五馬城之戰,晉陽城之戰,趙鴻儒,馮石虎,在寒冬中,依舊率領軍隊攻城掠地,攻下晉國皇城,成功生擒北辰氏,晉國六百年江山,幾乎全部易手。
這本來對燕軍將領而言,乃天大榮幸,可惜與他們無關,皇上好心送來戰利品,柳玄遠,張羽,侯銘封等主要將領,臉上卻火辣辣的,有點受之有愧,覺的有負皇恩。
儘管說,他們圍攻王綸玥軍團,此乃晉軍主力,反觀晉陽城中兵少將稀,若與趙馮等人兌換身份,他們也可攻破晉陽城,問題是,他沒有消滅王綸玥軍團,晉陽城便全軍覆滅了。
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
開春了,經過整個冬天準備,燕軍兵強馬壯,在設法攻入藍關城,也獲悉晉軍處境悲慘,就在侯銘封對着沙盤陷入沉思時,帳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守衛在帳外朗聲道:“報將軍,西門有探子送來緊急軍情。”
聞言,侯銘封猛地擡起頭,朝着大帳外喝道:“快進來!”
帳外侍衛應了聲,進入大帳內,神色恭敬道:“將軍,探子彙報,有支約兩萬人晉軍出城,迅速向着大營而來。”
“主動攻擊?”侯銘封極力控制情緒,依舊不可思議問道,與晉軍對戰時間不短,晉軍向來極少主動攻擊,及時主動攻擊,也多以被全殲而告終,這次,晉軍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派出兩人騎兵主動攻擊,莫不是在找死。
侯銘封思緒飛速旋轉,到底經歷過大戰,臨戰經驗極爲豐富,他忽然意識到問題嚴重,肯定晉軍到了窮途末路,不能堅持下去了,不然,不會發動自殺式襲擊。
想到幾個月來,與晉軍僅僅發生小規模衝突,難以發揮出鐵甲騎兵優勢,現今,晉軍主動出戰,不殲滅這股騎兵,難消心頭鬱悶之氣。
“快,擂鼓備戰,準備迎敵,對了,馬上派人通知大將軍,張將軍,或許,晉軍按耐不住了。”侯銘封語氣激動的道。
晉軍處境,燕軍瞭如指掌,這會兒,晉軍出城襲擊自己,想來準備棄城而逃,此乃千載良機,恰好殲滅晉軍。
畢竟,晉軍龜縮在城內,他們老虎吃天無法下抓,但顯身藍關城外,不管多少晉軍,勢必要全殲對方。
儘管,目前沒有足夠證據表明晉軍準備棄城而逃,侯銘封依舊企圖放手一搏。
“是!”探子應了聲,多門出,朝着身邊幾人吩咐幾句,不久,大營內響起鑼鼓聲,幾匹快馬,朝着兩個不同方向而去。
擂鼓聲響起時,侯銘封迅速換上鎧甲,提着斬馬刀衝出大帳。守衛牽來戰馬,他迅速跨上去,舉着手中斬馬刀:“兄弟們,晉軍終於按耐不住,與咱們決戰了,一會兒,前軍持強弩衝殺,目標直奔藍關城下,密切監視晉軍動向,兩翼肅清殘敵,要快,絕不能耽擱時間。”
“殺殺殺!”整裝待發的鐵甲騎兵,右手舉着斬馬刀,對着天空發出鏗鏘有力咆哮聲。
侯銘封一馬當先,衝出了軍營,其後黑色軍團,洪流似地尾隨,萬馬奔騰,氣勢強橫。
這次,他不打算伏擊晉軍,而準備憑藉鐵甲騎兵強有力衝鋒,與手中強弩,從正面穿插,直接結果晉軍,從而繼續圍堵或者殲滅藍關城中晉軍。
畢竟,根據推算,藍關城中糧食早已耗盡,不久前,又有大批晉軍出城搶奪燕軍食物,表明晉軍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與其對戰,怕是無法給鐵甲騎兵造成重大傷亡。
而且,侯銘封心中隱隱約約有點擔憂,生怕晉軍全部傾巢而出,衝散燕軍防線,向東面遁去。
若晉軍真的有此想法,單憑五萬鐵甲騎兵,還真的難以阻擋對方逃離,所以,侯銘封心中着急,着急獲悉晉軍真實意圖,免得對方渾水摸魚,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