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煎熬,柳灼崖底線一再被挑戰,幾乎到暴走邊緣,毫無顧忌說出內心憋着的話。
似乎意在警告林楓,大燕實力強橫又怎樣,還沒有笑傲南北方諸侯的時候,且不說全部諸侯發怒,單是陳宋兩國聯合,便會死死拿捏住燕國。
不過,目睹言語落音後,林楓沒有丁點驚慌。相反,嘴角露出淡淡輕笑。
頓時,柳灼崖神色漸漸低沉下來,暗自長嘆,傳言中,燕帝爲人狡詐,爲利益不擇手段!
當年趙燕交鋒中,他親自領教過對方手段,當初,他多次覺得敗在林楓手裡,絕非能耐不夠,實乃趙帆與趙穆皆爲無能之輩,導致趙國內部力量瓦解,使得林楓趁機抓住把柄。
倘若有明君接受他建議,按照他部署行事,依照趙國實力,未必會敗給燕國,更不會敗得徹底。
然而,這次抵達燕國,親身領略林楓手段,他深深意識到,當年失敗,非外力不足,只怪自身技不如人。
若自己有十全把握,或者保證宋國處於優勢,他定然不會親自來燕國,更不會在燕國受辱。
當前情急之下,不惜拋出陳國,拋出獨孤遠威脅林楓,希望震懾他,從而改變林楓態度,似乎依然沒有太多效果!
林楓嘴角升起淡淡輕笑,非但沒有受到恐嚇,相反,非常自信笑起來,朗聲迴應:“柳大人,覺得宋國很重要,很厲害,可遊說陳國,雙雙聯合爲難大燕,實則,你不覺得宋國就像塊雞肋,夾在陳國與燕國之間,夾在南方諸侯與燕國之間,讓大家都不痛快,偏偏又不安心自身處境,總希望攪亂四面局勢,趁機從中漁利,可是呢,柳大人放眼看看四周,宋國四面,有諸侯相信宋國嗎,有諸侯國還會與宋國聯合嗎?”
他敢步步緊逼,完全是看到宋國自作孽,與陳鄭兩國乃時代宿敵,不久前,又深深坑了吳越,導致兩國反目成仇。
常言道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宋國總做出損人利己的事兒,導致四面樹敵,有今天處境,也在預料之中。
聞言,柳灼崖面色微微抽搐,尚未開了口,林楓繼續道:“相對燕國,宋國處境更糟糕,四面樹敵,你想遊說陳國,不就想在天公寶藏事情上,分一杯美羹嗎,既然宋國妄圖聯合陳國爲難燕國,大燕爲何不直接邀請陳國,兩國瓜分天公寶藏呢,這些事兒,與宋國又有什麼事情呢?”
林楓一句話,直接把宋國排斥在計劃,顯示出事情沒有宋國會正常發展,有了宋國反而顯得非常麻煩了。
鬱悶,柳灼崖非常鬱悶,有種如鯁在喉,說不出的不爽,問道:“莫非燕帝不僅不打算與宋國結盟,還有吞併宋國的想法嗎,倘若這樣,我宋國上下絕對不會坐以待斃,定會傾舉國之力與燕軍一戰,孰勝孰負,尚未可知。”
“好啊,既然柳大人準備傾舉國之力與我大燕一戰,朕拭目以待。”林楓舒服的坐在軟榻上面,絲毫不着急。
觀之,柳灼崖暗暗叫罵,這廝卑鄙無恥,想要起身負氣離開,卻又不可意氣用事,畢竟,一旦離開,意味着數日來努力付之東流,接下來,宋國處境會更糟糕。
不怒氣離開,雙方言語說道這個份上,幾乎撕破臉皮,沒有丁點和談之意,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他柳灼崖丟不起這個人,宋國更丟不起這個人。
思前想後,直接向林楓道:“燕帝,柳某抱着誠意而來,希望與燕國結盟,燕帝若沒有和談之意,在下就此告辭,絕對打擾燕帝。”
他算是孤注一擲了,事情成功與否,全在林楓轉念之間了。
畢竟,他處處被林楓針對,完全處於弱勢,根本沒有扭轉局面的機會。
這時,林楓起身,站在高臺,居高臨下望着柳灼崖道:“既然宋國企圖與我大燕恢復正常邦交,甚至主動結盟,也不是不可以,然而,單單柳大人充滿誠意而來,事情未必談妥,需讓朕看到宋國誠意,若宋國沒有誠意,雙方依然沒有結盟必要!”
聞言,柳灼崖問道:“燕帝需要看到宋國怎麼樣的誠意?”
來之前,宋國朝堂中,就意識到會被燕國狠狠宰割,他也終於明白,林楓囉嗦了這麼久,究竟什麼意思了,不就想從宋軍身上榨取利益嗎?
不過內心非常擔心,生怕林楓獅子大張口,說出宋國不能承受的條件,那麼,兩人囉嗦這麼久,他勢必又會被林楓戲弄了。
林楓斬釘截鐵道:“朕與女帝關係不淺,自然不會爲難宋國,宋國若誠心與燕國結盟,只需無償把邙山北面全部地區,割給燕國!柳大人若能做主,雙雙還有繼續談判下去的機會,若柳大人不能做主,朕覺得,你我就不必浪費雙方時間了。”
邙山是燕國通往南方的重要渠道之一,若所求西面地區,燕軍需多餘花費更多時間,若索求東部,與宋國皇城開封接近,對方未必會直接答應!
唯有邙山地區,符合燕國利益,稍稍威脅利誘,宋國勢必會答應。
邙山平原?柳灼崖聞聲,差點驚得掉下下巴,那片區域不小,當年可是宋國用四郡之地換回來的,更重要,邙山地區對宋國而言,有非常重要的作用,是連接東西兩方的紐帶,一旦割捨,宋國東西兩方,將徹底失去聯繫。
若說別的地方,他或許會答應,可邙山地區,地理位置實在太過特殊了,絕對不能拱手讓給燕國,不然宋國有面臨分裂的可能。
柳灼崖不敢猶豫,急聲道:“燕帝沒有丁點結盟誠意,割捨邙山平原,無異於斷了宋國東西聯繫的紐帶,所以,此事柳某不會答應,女帝亦不會答應,我宋國子民亦不會答應。”
豈料林楓笑呵呵道:“柳大人,先不要把話說的太絕,燕國只是拿回曾經屬於自己的東西,卻絕不會把宋國逼到死路,只要宋國把邙山地區交給燕國,朕會在邙山地區開闢出一條便利走廊,當做燕宋公共領土,既會保證宋國東西領土不會斷裂,亦保證燕軍順利南下,此乃,一舉兩得之事,若柳大人覺得可以接受,雙方商談會盟之事,若柳大人不能接受,憑藉燕軍當前力量,想來也會輕而易舉,奪下邙山地區。”
柳灼崖沉默了,不清楚該怎麼回答林楓的言語,據他了解當前有五十萬燕軍前往邙山地區,依照袁牧淳,詹智堯等人力量,未必會成功阻擋對方,若燕國強攻,勢必在短時間內奪取邙山地區,屆時宋國東西兩地真的會處於斷裂局面。
要想再奪回失地,除非與燕軍全面開戰!
若答應了,燕宋會盟,肯定快速形成,然而,他再返回宋國,必然被宋國百姓當做賣國賊,對他個人聲譽而言,將是非常嚴重的損失!
沉思良久,左右思量,柳灼崖擡頭,盯着林楓不爽的問道:“燕帝,君無戲言,你當真說話算數?宋國割去邙山平原,會留給宋國通往東西的走廊。”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林楓道。
沉默,繼續沉默,許久,柳灼崖道:“柳某可以答應燕帝割地要求,但是,燕帝得到邙山平原,必須保證宋國在短時間內打一場勝仗!”
割去邙山平原,勢必引起宋國人心浮動,他名譽受損不說,連林疏影統治地位也會受到威脅,所以,要化解這場危機,唯有宋國在短時間內,打一場勝仗,轉移百姓注意力,從而消除林疏影統治危機。
林楓清楚柳灼崖意圖,無非轉移注意力,減少統治壓力,若燕國得到邙山平原,給宋國小小恩惠也無妨,畢竟,平定中原後,燕軍勢力有必要延伸南方。
斬釘截鐵的道:“當然,陳宋燕再次聯合,勢必橫少北方大大小小勢力,屆時三國部隊南下,肯定會有連續不斷勝仗。”
“不,宋軍要拿下鄭國西部,希望燕帝屆時不要阻擋!”柳灼崖道,割地之事,在宋國究竟會引起多大浪濤,他預料不到,可必須在消息傳開時,有非常大捷報傳回宋國。
“可以!”林楓道,洛邑城在燕國之手,滅掉鄭國很容易,然而,東面卻又鞠文泰,刑伊柯兩大名將,宋國與鄭軍激戰,刑伊柯,鞠文泰兩人皆爲宿將,宋起,蒙闊未必會取得上風。
更重要,鄭國百姓實在太難纏了,他不想燕軍在鄭國有太多損失,順勢交給宋國也好,恰好趁機消耗宋國力量。
“好,宋國把邙山地區割給燕國,但是燕帝必須快速南下,與女帝和陳帝會面參與會盟之事!”柳灼崖負氣的道。雖說雙方勉強交換利益,可這一役,宋國損失良多,他內心依舊很不痛快。
這時,林楓笑呵呵點點頭,一副溫和之色,全然沒有先前的狡詐與卑鄙,道:“柳大人放心,朕向來言而有信,拿下邙山,咱們洛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