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客是一種美德,而宇文亢的德很美。他一點也不希望硫東島的海賊離開,相反,他想着把這些海賊永遠留在這裡……
作爲這片海域最大的海賊組織,硫東島的人馬其實不能算少。硫東島的船隻有百餘隻,硫西島也差不多。爲了確保萬無一失,這一次他們幾乎是傾巢出動,將能動用的船隻都動用了,浩浩蕩蕩好不威風!
然而威風也僅僅是在普通的漁民面前,若是在朝廷官軍面前顯擺,那無疑是自尋死路。鑑於上次已經吃了官軍的虧,所以面具人並沒有急着報仇,更沒有要光明正大找場子的念頭,他想的就是暗中出手,趁唐安麻痹之際再給他致命一擊!
不得不說,面具人的想法很好,但是隻可惜他選錯了敵人。人這一輩子難免會做錯事,有時候做錯了,改了就是了,有時候錯了,卻是連回頭的機會都沒了……
“啊……”
“逃啊……”
“救命啊!”
……
海上大火熊熊,喊殺聲不絕於耳,海賊們在火海里四處亂竄,卻是根本找不到一條求生之路。
“島主,我們……”
外面的聲音不算小,最起碼在白莽原聽來相當刺耳。他思前想後還是有些不忍,畢竟這些都是他曾經的兄弟,就這麼看着他們死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啊!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我別無選擇。從我們踏上這片海域之時,我們就已經中了官軍的計,我們上當了……”
作爲海賊的領袖,面具人的嗅覺異常敏感。當他看到無數官軍衝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知道這些兄弟要完了!
“可是島主,若只知道逃,這還是咱們硫東島的風格麼,看着這麼多兄弟困死火海,這是以前的我們嗎,這些都是我們的兄弟啊!”
白莽原握緊拳頭,漲紅着臉與面具人爭了起來。硫東島的名號是怎麼來的,還不是因爲他們不拘一格、敢打敢拼,可是如今呢,他們什麼時候變成只知道逃的縮頭烏龜了?
“兄弟……”
面具人一怔,目光突然變得迷惘。是啊。這些都是自己的兄弟啊,爲什麼自己能做到見死不救呢,以前的自己不是這樣的啊!
“島主,恕白某不能爲您效死,白某今日要上陣殺敵,與兄弟們共存亡,與我硫東島共存亡……”
看到面具人依舊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白莽原不覺有些失落。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具人,竟是拔出了腰間長劍,隨即頭也不回的衝了出去……
“是我變了麼,難道……我陳少師變得怕死了?”
面具人再度揭下面罩,露出了一張醜陋而又年輕的面龐。他撫摸着自己左臉的傷疤,隱約有些灼熱之感,這道傷疤刻在他臉上三年了,三年來,他無時不刻的想着回去報仇,可真正遇到官軍的時候,他又變得懦弱了。是的,他就是怕死,他一直都很怕死……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遠處,一陣狂笑聲傳來。緊接着,硫東島的大船上響起
了陣陣驚呼之聲。陳少師心中一沉,隨即握着劍衝了出去……
此時此刻,宇文亢麾下將士已經將陳少師的大船圍了個水泄不通,並且將這隻大船徹底與硫東島的船隻分割開來了!
“怎麼回事,其他的兄弟呢,其他的船呢?”
看到附近密密麻麻都是官軍的船隻,陳少師不由歇斯底里的吼叫起來,他如同瘋狗一般四處亂竄,但是根本沒有人願意回答他這個問題……
“爲什麼,爲什麼……”
陳少師癱坐在甲板上,眼裡滿是絕望與痛苦。他實在是不明白事情爲什麼會變成這樣,爲什麼自己又變成了孤家寡人!
事實上,就在陳少師發呆的時候,白莽原已經率領其他海賊衝了出去,他不甘就此滅亡,也不想眼睜睜的看着自己麾下兄弟死去,若是必須死,他也會選擇一種最極端的方式,他要一種最壯烈的死法……
飛蛾撲火,自取滅亡;蚍蜉撼樹,可笑至極。但不管怎麼說,敢這麼做就是一種勇氣,至少白莽原做出了選擇,而不是像陳少師這樣等待死亡!
“衝,給我衝出去!”
眼看周圍官船林立,陳少師也是慌亂不已。他匆忙爬起,隨即又號令船上的水手將大船往外駛去……
“呵呵,自尋死路!”
眼看陳少師還在做最後的掙扎,宇文亢也是不由笑了起來。何必做這徒勞的抗爭呢,有什麼意義呢,從他出現在這裡的那一刻起,其實陳少師的命運就已經決定了……
“逃……逃……”
陳少師還存着一絲僥倖,他覺得自己有機會逃回去,他還想回硫東島,他想繼續做硫東島的無冕之王,統治屬於他的海域!
“殺!”
面對陳少師的垂死掙扎,宇文亢的回答簡單而又粗暴,他怒吼一聲,隨即又號令麾下將士圍了上去,他不會再給陳少師機會了,上次是沒有辦法,這一次陳少師逃不了了……
就這樣,陳少師的官船被宇文亢麾下將士圍了個水泄不通,而可憐的海賊們還沒有發現他們的主子已經成了宇文亢的盤中餐,他們依舊在火海里掙扎着,依舊是想讓龍船毀滅在他們的陰謀當中!
“自尋死路……”
龍船之上,唐安手持望遠鏡冷眼巡視着海面。海上大火連天,可是根本波及不到龍船,因爲天雷軍將士已經爲龍船鑄就了一座血肉長城,一座無法逾越的血肉長城!
“殺!”
白莽原殺紅了眼,不斷的朝着龍船衝來,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也不畏懼死亡,這樣的日子他活夠了,他寧願自己像個爺們一樣死,也不願跟個娘們兒一樣苟且偷生。
“倒是生猛!”
唐安也是注意到了這個猖狂的白衣青年,他冷笑着,卻是又看了一眼身旁的無名:“拿箭過來!”
無名一愣,似是有些不太明白唐安的意思。然隨着白莽原的呼喊聲越來越近,無名心裡也是多了幾分瞭然,他點點頭,隨即又轉身離開,卻是去取唐安的弓
了……
轉瞬,一把金色的弓出現了唐安手中。他握緊金弓,眼中滿是笑意,他看了一眼旁邊的無名,隨即又道:“好久沒用了,不知道還有沒有準頭?”
無名沒有答話,只是又送來了一支黑色的箭羽。他相信唐安,也知道唐安能夠一擊而中,因爲唐安是唐安!
“給我殺……”
海面上,白莽原依舊在叫囂,他與其他金剛率領着一衆海賊衝向龍船,眼中的瘋狂與殺意直叫風雲爲之色變大地爲之顫抖……
天策將軍炮的彈藥已經是十不存一,而且這些海賊已經距離龍船非常之近,所以爲了安全,許安不得不將龍船往後駛去,只留下一些天雷軍將士迎頭與這些海賊酣戰!
“該結束了!”
唐安鬆開手,眼中多了幾分戲謔。與此同時,一支黑色的箭穿透大夜,直接朝着瘋狂的白莽原飛去……
“殺,殺,殺!”
白莽原一改往日儒雅,卻是不要命的與天雷軍將士拼殺在一起,然而他並沒有注意到,死神已經在不知不覺來到了他的身旁!
“殺……額……”
就在白莽原還在拼命喊殺時,一支黑色的箭羽從他的胸口鑽了出來。他下意識的低下了頭,隨即看到一支血紅血紅的箭頭從胸口伸展出來……
“咳……咳……”
白莽原摸了摸胸口,突然一陣倦意襲來。他知道自己要死了,自己再也不能做那個高高在上的金剛了……
“白爺,白爺……”
眼看白莽原搖搖欲墜,他身旁的海賊一齊變了臉色。海賊們滿臉悲傷與絕望,只能攙扶着白莽原站起來,他們什麼也爲白莽原做不了……
“兄弟們,我……我求你……你們個事兒呢!”
白莽原喘着粗氣,眼中滿是平靜。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但他還有一個心願未了,他希望手下的兄弟們能夠幫他一把,圓了他的遺願!
“白爺您說,兄弟們都聽着呢……”
一衆海賊握緊拳頭,眼淚卻是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往日他們覺得白莽原不過是個白面書生,無用之人,然而今天他們看到了白莽原的膽識與魄力,他們打心眼裡佩服白莽原,甚至勝過島主!
“兄弟們,求……求求你們,幫……幫我拔出這支箭,把它拔出來,不然我……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呵呵!”
白莽原握住一個海賊的手,眼中滿是希冀。他很希望這些兄弟能夠幫他把這支箭拔出來,因爲他不想那麼憋屈的離開這個世界!
“送白爺上路……”
海賊們心裡酸楚,卻是又圓了白莽原的遺願,爲他拔出了胸口的黑箭,將他的屍身放到了水中!
“殺……”
白莽原的死激起了海賊們的殺心,他們不要命的往前衝殺,一個勁兒的朝着天雷軍將士殺去,然而一切抵抗都顯得那麼無力,一切都是徒勞無功,在唐安的指揮下,一場殺戮秀才剛剛開始,一切並沒有就此結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