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
海浪作響,爲靜謐的大夜添了些許悸動。硫東島的小船在一步步朝着龍船逼近,未知的風險也在慢慢感染着龍船。
龍船的甲板上,許安與李元御並肩而立,他們看着這些蟻蟲般的小船逼近龍船,眼裡均是有着詭異的平靜,一個油鹽不進,一個波瀾不驚,彷彿這些船並不是衝着自己來的……
“若是我沒有猜錯,只怕這些小船上也是沾滿了桐油,只要一把火,它便可以燃起沖天烈火……”
李元御嘆了口氣,眼中終於是沒那麼淡定了。畢竟這數百隻小船不是鬧着玩的,但凡有那麼一丟丟突破他們的防禦,那龍船就有致命的危險。
“將軍放心,若是這小船真的逼近了龍船,那我定然會把龍船駛離這片海域,絕不讓他們的陰謀得逞,龍船雖大,但只要揚帆,那速度也是不慢的!”
其實龍船上的天雷軍是有非常大把握滅掉這些海賊的,但就是爲了避免那萬分之一的意外,唐安還是做了兩手準備,畢竟他真的輸不起!
這龍船上有他的妻兒,還有他最疼愛的人,失去任何一個他都無法接受,所以他必須做到萬無一失……
此時唐安並沒有睡下,而是陪伴在冷冷與小唐永身旁。這段時間以來,他過於極端,陪伴妻兒的機會也是非常少,所以他想彌補一下自己的愧疚,多陪陪他們,至於外面的戰事,他就交給宇文亢跟李元御了!
“冷兒,你可有後悔過?”
唐安擁着冷冷,眼中充滿了愛憐。他虧欠冷冷太多,多的自己都數不清,從青城到西北,從西北到帝都,再從帝都到海上,冷冷對她是不離不棄,當真是受盡了苦楚。
“後悔什麼,女人這一輩子,總要依靠一個男人,靠自己固然可以生活,但那種日子未免太苦了些……”
作爲反教聖女,冷冷的前半生充滿了坎坷與艱辛。她踩着無數競爭者的屍骨, 一步步踏上了聖女的位置,然而就在她榮耀至極之時,唐安闖進了她的世界裡,爲了唐安,她反出聖教,又親眼見證了聖教在唐安手中覆滅……
若是沒了聖教,那她這個聖女還有什麼意義。可以說當反教覆滅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只剩下了唐安,若是沒有唐安,那她將一無所有。
“抱歉!”
唐安緊緊擁着冷冷,心裡更是難過,對於冷冷的虧欠又是深了幾分。在這個腐朽的時代,他遇到冷冷是他的幸運,冷冷在他最艱難的時候守護在自己身邊,也爲了自己付出了太多太多……
“你我夫妻,談何抱歉呢?”
冷冷搖搖頭,眼中滿是戲謔。過去的終究已經過去,回首唯有唏噓,當下如此美好,計較那麼多又有什麼意義呢?
“呵呵,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唐安笑笑,心中盡是釋然。相濡以沫,這種長長久久的情或許不是他想要的,但着實是他所需要的……
船艙裡一片暖意,艙外殺機四伏。海賊的船隻已經潛伏在外面,並且還在以不可遏制的速度衝來,而龍船上的將士無動於衷,只是默默等待着軍令。
“看來這幫官兵還沒有睡醒,我們的小船已是到了這裡,而他們竟是一點反應也沒有,這些官老爺啊,還真是些酒囊飯袋!”
眼看着自己的小船逐步逼近龍船,白莽原也是不由笑了起來。此時東風正急,一切順利
,勝利的天平似是已經倒向他們,一切似乎已經沒有了懸念……
“小心爲上,切莫大意,這幫官兵可不是酒囊飯袋,要知道上一次咱們有不少兄弟葬身海底了……”
相較之下,面具人就沉穩的多了。他的眼中滿是平靜,平靜中甚至還帶有那麼一絲疑慮。他們的動靜委實是小,但要說一點動靜也沒有那是笑話。
畢竟是一百多隻小船,又不是一百多隻螞蟻,你說一般漁民發現不了倒還可以理解,這是訓練有素的朝廷官兵,若是真的看不見他們,那該有多瞎啊!
面具人並不算是個多疑的人,但是面前的情況讓他不得不生疑。他摸了摸下巴,隨即又道:“讓前面的兄弟們加緊速度,但是要注意距離,彼此之間越分散越好!”
不管怎樣,他們總是來了,若是什麼都不做,那倒也有些說不過去,他不是消遣手下兄弟,更不是消遣自己,他是來報仇的,不是來作死的,所以他必須在保證自己安全的同時再搞一波事情,給這些官兵一些苦頭吃吃……
“是!”
令旗揮動,小船上的海賊劃的更加的快了。他們不顧一切的往前衝,就跟瘋了一般不知疲倦……
這些小船上的海賊其實並不多,畢竟他們不是主要的戰鬥力,這一船的桐油跟柴草纔是制勝的關鍵。若是沒有這些東西,光靠他們應對龍船上的天雷軍簡直是天方夜譚!
“哼,這些蟊賊還真是夠狡猾的……”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硫東島的大船指揮着海賊的一切行動,也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龍船身上。顧此失彼,他們忽略了很多東西,比如說宇文亢!
大船出海,自是要帶上些許小船。因爲大船太大,行走總是有太多不便,若是帶上些小船,那便方便了許多。如唐安的龍船,雖是沒有帶太多小船,但總是有的……
這一次唐安幾乎是派出了所有小船,一方面是讓麾下將士巡視海域,另一方面卻是讓宇文亢應對海賊!
海賊們自然不會想到除了龍船外還有其它力量在窺探着他們,同樣,他們並不覺得官兵很了不起,懷着這樣的心思,他們一步步栽進了唐安跟宇文亢的埋伏圈裡!
“將軍,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校尉興奮的搓搓手,似乎已經等不及要對這幫海賊出手,用一句比較時髦的話來講就是他的大刀已經飢渴難耐了!
“還沒到咱們動手的時候,你着急什麼?”
宇文亢看了一眼校尉,隨即又將目光放在了遠處的大船之上,他們是一支奇兵,是要在最關鍵的時刻發揮作用,若是現在就衝上去,那豈不是成了敢死隊了!
“那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校尉臉一紅,隨即又沒有底氣的看着宇文亢。說真的,他跟手下的弟兄已經等不及了,眼看這些海賊就要衝到大船旁邊了,若是現在還不動,只怕是要出事啊!
“彆着急,耐下性子,好戲纔剛剛開始!”
相較之下,宇文亢顯得十分從容。他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着急,也完全不急着剿滅海賊。在他看來,眼前的海賊就是他桌上的菜,不管冷的熱的,總是他的,他想吃的話隨時都可以吃,但是火候不到,這入口的味道就不對了!
好戲的確纔剛剛開始,就在宇文亢說完的那一瞬間,一陣轟鳴聲突然響起,緊接着,一隻小船在熊熊火焰中
沉淪……
“他們發現了!”
聽到這聲巨響,面具人的臉色猛地陰沉了起來。果然不出他所料,這幫官兵並不是死人,他們還是有一些反應能力的。一旁的白莽原臉色同樣非常難看,就在他以爲自己快要大功告成的時候,這聲轟鳴聲將他徹底打醒了!
“島主,我們……”
“不要慌,讓兄弟們放開手去做,我就不信,他們能將所有的船都擋住,我就不信他們能翻天!”
眼前的這一幕面具人早就料到了,但是他並不慌亂。因爲他這次是有備而來,一百多隻小船全部倒滿了桐油,但凡有那麼十分之一的船隻靠到龍船上,那這一龍船的人都討不了好。而若是出現了那一幕,那他們的機會就來了……
“是,島主所言極是!”
聽到面具人的話,白莽原也是臉色有所好轉。正如面具人所說,龍船上的官兵並不一定能夠將所有的小船都毀掉,畢竟這是在夜裡,他們很難看到這些小船,而且這些小船彼此之間的距離又非常遙遠,就算是毀掉一部分,那剩餘的也有可能順利劃到龍船旁邊!
但是他們忽略了一點,那就是這船的主人是唐安。唐安既然敢在這裡等,那他就不怕這些海賊,他有萬全之策,要的就是將這幫海賊一網打盡……
“聽我號令,放!”
龍船之上,發號施令的聲音時不時的響起。李元御滿臉平淡,只是默默的讓麾下將士發射炮彈。
一枚枚炮彈傾瀉……出去,海上的小船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這些炮彈如同長了眼睛一般精準,每一枚都能打翻一隻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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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箭手,上!”
炮彈在傾瀉,其他的天雷軍也沒有閒着,龍船放下的小船已是乘滿了弓箭手,一支支火箭也是對準了這些逐漸逼近的小船!
一聲令下,一輪火箭雨飛上了天際,給這幫海賊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桐油見火即燃,而這些小船上還放了不計其數的柴草,只要粘上一點火星,那就足以燃起沖天烈火!
一瞬間的功夫,無數小船遭殃了。船上的海賊紛紛跳海,四散奔逃,隨後又被天雷軍將士屠戮,可謂悲慘之極。
而看到這些小船出現,面具人的臉色第一次變了。他握緊拳頭,一顆心不由沉入地獄。他有一種不詳的預感,若是他再不離開,恐怕他就沒有機會活着回去了!
“島主,這……”
眼看海上燃起沖天烈火,白莽原也是不由變了臉色。現在真的是到了他們最糾結的時刻,是進是退,是去是留,他們必須在一瞬間做出決斷,不然他們就沒有機會了……
“走!”
該決斷的時候,面具人從來都不會猶豫,不然他也不會活到現在。他並沒有過多猶豫,而是頭也不回的進了船艙,大勢已去,該離開了……
“是!”
白莽原嘴角一抽,心中滿是複雜。他回頭看了一眼還在海上掙扎的弟兄,心中難免有些愧疚,然而這愧疚一閃而過。一瞬間的功夫,他就冷漠了起來,他揮動令旗,讓掌舵的兄弟迴轉硫東島!
“呵呵,這就要走了,恐怕已經遲了吧!”
眼看硫東島的大船動了起來,宇文亢的嘴角不由抹過一絲冷笑。他等了一晚上,爲的就是這一刻,此時他們的機會終於是來了,他終於不需要再等下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