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六,才子剛起來。突然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一看是赤山的電話號,但這個電話他不熟悉。
他接了電話,裡面傳出一個老者的聲音:“才子嗎?是才子嗎?”
才子說:“是我,您是……?”
他眨眨眼睛回味一下這聲音,這時,他想起來了,這是兔子爺爺的聲音。隨後才子說:“您是……兔子爺爺吧?”
電話裡說:“是啊,還是年輕人耳朵靈。”
才子說:“兔子爺爺,您身體好嗎?”
兔子爺爺說:“還好,還好。”
才子問:“兔子爺爺您老有什麼事嗎?”
兔子爺爺說:“不是我要給你打電話,是你高奶奶頭年囑咐我,讓我給你打這個電話的。”
才子說:“高奶奶她怎麼了?”
兔子爺爺說:“誒啊!你高奶奶現在病的很厲害,已經幾天沒吃東西了。頭年才從醫院回家,我去看她,她覺得自己就要不行了。她囑咐我,過正月給你打個電話,她有話要和你說!可是我看這兩天她不太好。”
才子說:“病的這麼重,怎麼從醫院出來了?”
兔子爺爺說:“頭年才從醫院回來,醫生說是食道癌晚期都擴散了,你高奶奶不想死在醫院就回家來了。昨天,我又去過她家,看樣子很不好,她現在說話有些費勁了,頭年她說有話要囑託你,我看也別等過完年了,現在就給你打電話告訴你。我怕你來晚了恐怕……。”
才子說:“那好吧,我馬上趕過去。”
這時,哈順格日麗進屋問:“這麼早,誰來的電話啊?”
才子說:“兔子爺爺,他說高奶奶病的不行了,我得去看看她。”
哈順格日麗說:“高奶奶的歲數不算大啊?得了什麼病啊?”
才子說:“得的是食道癌,現在都吃不了東西了。”
哈順格日麗停頓一下,說:“我也應該去看看。”
才子想了想說:“你去也行,那就把娜莎送到李秀娟那吧,要不沒人看着她,她自己也做不了飯。”
哈順格日麗說:“行,正好周文彪也放假了,讓文彪輔導一下娜莎寫作業,免得在家老是看電視。”
才子說:“那你抓緊安排吧,我打電話讓老海買些東西,我們馬上就走。”
哈順格日麗說:“我馬上給李秀娟打電話。”
就這樣,兩人做了安排。娜莎一聽是去李秀娟那裡,她很高興。因爲她很願意到哪去,這不光是因爲有周文彪能陪她玩,最主要的是她到了李秀娟那裡就沒說沒管了。
老海的車子已經到了,三口人上車。娜莎蹦蹦跳跳地跑到車前,打開車門把書包撇在車裡,高興地喊着:“這我可真的放假嘍!”
哈順格日麗跟了上來,對娜莎說:“到你大娘那裡,可要聽你大娘的話和你小哥哥好好玩,不會的讓你小哥教教你,別忘了寫作業。”
娜莎說:“我的老媽呀!你就一百個放心吧!”
才子看着娜莎高興地樣子說:“娜莎,你一定得聽你大娘的話呀?”
娜莎不耐煩的說:“老爸,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看你倆嘮叨沒玩了!”
才子笑了,他沒在說什麼。
才子和哈順格日麗把娜莎送到李秀娟的住處,三人火速趕往諾爾。
由於北方的冬天天黑得早,車在行駛到半路上,天已經黑了。三人找飯店吃過飯,歇歇腳。到了諾爾已經半夜,車子停在了高奶奶家的門前。
三人下車,老海拿着在瀋陽買好的東西跟在後面。
雪亮的車燈照的滿條街都亮了,也許是這車的動靜驚動了高奶奶屋裡的人。
才子下車,這時從高奶奶的屋裡出來一幫人,這裡面有兔子爺爺和高奶奶的大外甥,也就是原來的那位諾爾派出所的教導員後來的所長。另外的一幫子人,才子都不認識了。
進屋後,才子看見高奶奶閉着眼睛躺在炕上,她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她的手上掛着吊瓶,才子和哈順格日麗到了炕邊。
才子俯身看着高奶奶說:“高奶奶,我是才子啊!我來看你老來了。”
這時,高奶奶似乎有了反應,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她的嘴動一下,但是沒有發出聲音來。
此時,她的呼吸似乎加快了許多,她的手也顫顫巍巍的向上擡了擡,也許是因爲沒力氣,她的手沒擡起來,又放下了。
才子和哈順格日麗的見到這些,眼淚流了出來。此時,才子心裡酸酸地,過了好一會高奶奶的嘴又動了一下,她發出了細小的聲音。但是大家誰也沒聽清,她的手又擡了擡。
才子明白這是讓他離得近些,才子哈下腰把耳朵貼近她的嘴邊。
這時,高奶奶又發出了微弱的聲音,但是比剛纔要大許多:“才子……啊?我的孫子。”
說完這些,她喘了幾口氣又說:“安磊……安磊你……你帶走吧。”
這些話才子聽得很清楚,圍在一旁的幾個人也聽得清楚。
才子點點頭問:“你是說,讓我把安磊帶走嗎?”高奶奶微微點點頭。
他起身問兔子爺爺:“誰是安磊啊?”兔子爺爺沒說話,轉頭看看身後,這時大夥也轉頭尋找着,一個帶着近視鏡年齡比自己小的小夥子從大家後面擠出來。
還沒等他沒說話,高奶奶的大外甥說:“這小夥就是安磊?我大姨的孫子。”
才子問:“你就是安磊啊?高奶奶讓我把你帶走,你願意嗎?”
安磊說:“才子哥,我奶奶早就和我說過你。我知道你,我也挺佩服你的。”
這時,高奶奶看着安磊,看她的表情很是激動。她的嘴張了幾下,好像要說什麼,可是沒有發出聲來。
又緩了一會,她的嘴又張開,安磊附耳過去。她說:“大孫子,你和才子去瀋陽吧。”可是其他的人都沒聽清。
才子和大家都靠近了高奶奶,高奶奶說:“安……磊啊,你……你不是羨慕你才子哥嗎?他……來……來了,你和他走吧,去瀋陽吧。”
安磊點頭,流着眼淚說:“奶奶,我知道,我看見了。”
這時,才子說:“奶奶,您放心。只要安磊願意,我會帶他走的。”
此時,高奶奶似乎微微的笑了一下,雙手似乎要擡起抓安磊和才子的手,兩人看的明白都把手伸到了她的手邊。她的手剛剛握住兩人的手,瞬間高奶奶手垂了下去,她的頭一歪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此時,大家一陣的呼喊。可是她沒在回答,老人家她走了,她帶着一絲的微笑走了,她去的很安詳,很滿足。
嗚嗚嗚——!屋裡充滿了哭聲,兔子爺爺把大夥一一扶起說:“都節哀順變吧,不要再哭了,下一步你們還得合計一下怎麼辦喪事呢?”
慢慢地大家停止了哭泣,滴流還在掛在那裡,滴流的點滴還在一滴一滴的滴着,高奶奶的大外甥拔掉了高奶奶手上的滴流管。
高奶奶的去世,對於才子來說確實又是一個打擊,他感到極度的悲傷。這些年來,在才子的心裡,高奶奶早已經是自己親奶奶了,她對自己的關懷和自己的親奶奶沒什麼區別。
此時,他想到了自己的親奶奶,想到了這些年了,沒有回老家幾趟,沒能很好地孝順一下奶奶。現在也不知道現在奶奶身體怎麼樣,想到這,他的心酸溜溜的,因爲,高奶奶一家都是漢族,自然葬禮習俗都是漢族的禮儀,這的葬禮習俗和自己老家的葬禮雖然有一定的區別,但是區別不大。高奶奶的兩個兒子都是轉業的幹部,都被安排到了左旗城區工作,一個女兒也嫁給左旗。他們還算行,有了高奶奶兒女張了事,才子是插不上手的。
三天後,高奶奶遺體下葬,下葬後返回來的路上才子特意找到了安磊問問他的一些情況。
原來這安磊是高奶奶大兒子家的,由於大學時是學建築工程管理專業的,他幾年前大學畢業分配到了左旗一家建築企業做技術員。他自己覺得現在的企業很小,沒有發展空間發展。並且企業現在效益不好又經常放假,因此,安磊對這份工作一直不太滿意。有了時間,他就來看奶奶,來的次數多了,奶奶很關心這大孫子。一看到大孫子經常放假,他心裡不安,所以她就想讓大孫子去投奔才子,將來好有個發展。
才子想,現在自己已經離開了SDB,帶安磊回瀋陽讓他乾點啥啊?不帶安磊走吧,這又不好。因爲自己答應了高奶奶,才子犯了難。
回到高奶奶家,才子和哈順格日麗商量這件事,哈順格日麗也沒什麼主意。
才子想,還是和安磊說明一下,自己已經不做建築這行了,問問他是否願意幹點別的。
想好了這些,他又找了安磊,他如實講了這一切。
聽到才子這些話,安磊說:“才子哥,你只要給我介紹一份我的本行就行,我不想在改行了,將來我自己在謀求發展吧?”
才子一聽,他這樣想,又見他和自己走的意思很堅決,也不再好推脫。
才子只好說:“那好吧,我回瀋陽我想辦法。”
這次來諾爾,他並沒有再去看老丫的石碑。因爲這次有哈順格日麗跟着,他怕哈順格日麗知道石碑的事。立碑這件事,他一直在瞞着她,他覺得立碑的事讓她知道了會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