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才子剛剛起來,他的手機響了。他一看是堂弟小濤的電話,他接起:“小濤說,大哥,你和二哥,三洋趕快回來吧?奶奶昨晚半夜被送到了醫院,今早過世了?”
才子一聽小濤的話,腦袋“嗡”的一下,緩了好一會,才子說:“奶……奶奶啥病啊?怎麼那麼急?”
小濤說:“前幾天有點不舒服,吃了點藥好了。昨晚她說心口發悶,渾身沒勁,到醫院檢查醫生說是心梗。”
才子有些急了,他大聲說:“當時,你們怎麼不給我把電話啊?”
小濤說:“都半夜兩三點鐘了,我們想天亮再給你們打電話。沒成想……!”
緩和了一下,才子又放慢語氣,說:“好吧,我們馬上回去。奶奶的遺體放在那了?”
小濤說:“在醫院的太平間,我們都在這呢。”
撂了電話,這時,哈順格日麗也起來了問:“誰打的電話啊?”
才子喃喃地說:“是小濤打的,奶奶過世了。”
哈順格日麗也驚訝地說:“奶奶!奶奶她在二光結婚時不是還挺好的嗎?怎麼就……?”
才子說:“可不嘛,奶奶身體一直挺好的,一直也沒啥病。小濤說得的是心梗。”
哈順格日麗說:“我馬上收拾一下,我們趕快去吧?”
說完,喊娜莎起牀。才子急忙給二光和三洋打電話,之後又給老海打電話。娜莎很快被哈順格日麗送到學校,哈順格日麗又打電話囑咐李秀娟這些天照顧娜莎。
才子和二光的車子載着幾人飛速的趕往老家。一個小時多一點,車子到了老家的醫院。
此時,奶奶已經被送往了太平間,小濤領着哥三看看奶奶的遺體。
奶奶的遺體放在了冰冷的冰櫃裡,他再也不能睜開眼睛了!三人站在冰櫃前留着眼淚,柳欣和哈順格日麗相互攙扶着在那裡也在流眼淚。
才子的叔叔孫福江過來說:“你們幾個也特別太傷心了,你奶奶的年歲也不小了,說來也算喜喪。我們還是先合計一下怎麼料理你奶奶的後事吧?”
說完,他先出太平間,哥幾個也陸續出屋。
門外才子的父親,母親,叔叔,嬸嬸正等着他們。才子的父親說:“你們幾個都過來,你們的年齡也不小了。你們奶奶現在沒了,這是大事,這件事我們當長輩的也必須徵求你們的意見。”
才子說:“爹,你和叔叔打算咋辦喪事?”
孫福海說:“還沒商量呢?你們看看,你奶奶是土葬還是火化好?”
才子說:“現在村裡讓土葬嗎?”
才子叔叔說:“讓是不讓,不過我們不告訴村裡就得了。再說了,前幾年也有偷着土葬的。”
才子說:“奶奶臨終前有過這話嗎?”
才子叔叔說:“他病得那麼急,哪有時間呢!”
二光說:“還是火化吧?既然村裡不讓土葬,也別偷着搞。外一將來被村裡知道了,再重新火化,這對奶奶是多大的不敬啊?”
三洋也說:“二哥說的對,還是別找那份麻煩了?”
才子看看小濤說:“小濤你看呢?”
小濤說:“我聽你們大夥的,我沒有什麼意見。”
才子父親看看才子叔叔說:“還是二光說得對,將來別找麻煩?還是火化吧。”
才子叔叔也點頭,說:“那就火化吧。”
就這樣,才子奶奶的遺體繼續存放在太平間,之後大家回村,給老人家辦喪事。
孫福海把老八爺子請來,按照孫家的規矩。通知遠道的親戚,設靈堂、扎花圈,扎紙活,僱喇叭,穿孝服等等一切安排妥當。
第二天,盧大林,鐮刀兩口子,安磊,二哥,尤靜香,李晶梅,周廣仁兩口子,三歪,李冰冰,尹娜還有一些公司員工等一大批人都上來了。
二光和柳欣的一些同事也來了,他們有的還送了花圈。此時,才子叔叔家的門前停滿了轎車,才子看的很清楚,一位滿頭銀髮的老人在奶奶的靈堂對着奶奶的遺像深鞠三躬。
他是張成玉,這位更讓他痛心的老人。才子故意躲開了,他不願意看見他滿臉的滄桑。
第三天早上出殯,張明運,趙立新,蔡耀東,李冰冰也趕來。送殯的車隊排的很長,到了殯儀館,舉行了簡短的遺體告別儀式。
當才子的奶奶的骨灰被工作人員送了出來,才子抱着奶奶的骨灰盒,大家上車回到了孫家的祖墳。
奶奶的骨灰盒和爺爺的棺槨並葬,下葬結束,大夥回到了才子叔叔家。此時,才子的心情極爲悲痛。他總是覺得奶奶還沒有死去,奶奶的音容笑貌還是依稀可見。
大家吃完飯,客人和遠道的親屬都回去了。在叔叔家,只留下了自家人。
這時,才子叔叔把才子叫到了一邊說:“這是張成玉,你張大伯讓我交給你的信。他說,讓你回去再看。”
才子接過了這封信,一捏裡面很鼓,才子把它揣在裡懷說:“好吧,我回瀋陽再看。”
話是這樣說,但是他心裡一直犯嘀咕,張成玉爲什麼給子寫信那?會寫啥呢……?
料理完奶奶的喪事,才子帶着疑問,回到了瀋陽。
他坐在辦公室關好門,拿出了張成玉寫給他的那封信。
他小心的撕開了信封,裡面一沓紙出現。他鋪開,這是兩張信紙,上面落滿了一筆一劃的鋼筆字,字寫的很大,很工整。
他看着內容:
才子大侄子:
請允許我這樣的稱呼你,快二十年了。上次,二光結婚時,我們爺倆談過了。雖然時間倉促沒能說透,但是從中我看出你對老丫是有着深厚感情的。這些年來,你一直沒有放棄尋找老丫,使我對你有了新的看法。
之前,我和我的家人很恨你,自從上次我們的談話後,我對你有了新的認識。我覺得你是一個有良心的人,你不是個壞人。大伯冤枉你了,這點我覺得很對不住你。
你和老丫那件事,我草率的處理。現在我很懊悔,懊悔當初不應該那樣的衝動的處理問題、懊悔把老丫送到那麼遠的地方補習、懊悔老丫失蹤後,我還在懷疑是你把她帶走了、懊悔自己那年爲什麼沒有妥善處理那件事。
這份懊悔折磨着我,讓我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這懊悔讓我感覺活的很累、這懊悔讓我心理一直沉沉的、這懊悔讓我整天心煩意亂、這懊悔讓我幾乎失意。
老丫失蹤快二十年了,可想而知這二十年我是怎麼過來的,我是帶着懊悔過完這二十年的,這懊悔不斷的纏繞在我的心,進而產生更深的自責。
這樣的內疚和自責,時常讓我整夜不能入睡。
老丫的母親因此精神失常,又攪得我心煩意亂。
現在我的身體也不行了,血壓很高,不得不每天吃降壓藥維持着。
我時常整日迷迷糊糊的,我不知道這懊悔和內疚會不會讓我帶進墳墓……
你大伯現在年歲大了,已經沒精力,沒體力去尋找老丫了。
我知道,你找老丫的決心很大、很足。你也有實力,也有能力。
嗨……!沒辦法,大伯把尋找老丫的事完全託付給你吧!
就像你說的,我也覺得老丫她沒有死。我多少次做夢夢見她,夢見她被困在一個漆黑的屋裡。
那黑屋四面漏風,她凍得瑟瑟發抖。我看不清她的臉,我喊着她的名字她怎麼也不理我。
我知道我是一個罪人,我知道我的懊悔和自責換不來老丫的任何消息,我知道現在只有你才能找到老丫。
你會有辦法的,你一定會有辦法的!……!
也許,在你奶奶去世時給你寫這封信確實讓你更加難受。也正是因爲參加完你奶奶的葬禮,才使我有了給你寫着封信的想法。
拜託了,才子大侄子!
落款張成玉………………
讀完這封信,才子的心情確實像張成玉信上說的,他的心更加難受了。
張成玉這封信寫得很好,這在村中像這樣的年齡的人,也就他能寫出這樣的信來。像他一樣的年紀,張成玉是村裡唯一讀過初中的人。
這封信,給才子帶來痛苦的同時也給他帶來了一絲的動力。
他覺得,找老丫的心更加迫切了,他要實施下一步的行動。
這之後的一段時間,他開始琢磨着找老丫的辦法,着手製訂找老丫的計劃。
他知道,這也許是最後一次找老丫了,這都快二十年了。再找不到,也許這輩子是真的找不到了。
很快,經過深思熟慮,他有了新的計劃和辦法。他下定了決心,這次不找到老丫的消息絕不收兵。
他受到了開鐵嶺商店時,做廣告那件事的啓發。
他的辦法就是發動老百姓,廣貼尋人啓事,其中包括利用報紙刊登尋人啓事和僱人街頭張貼尋人啓事,範圍在整個內蒙古赤山和周邊地區。
他給出的酬謝費高達30萬,他希望通過這重賞換取老丫的消息。
計劃和辦法確定下來,下一步,他開始做着準備,準備着手付之行動前的一切。
他已經計劃好:
第一步,得找到一張老丫的清晰的照片。第二步,他要趕赴內蒙各地去具體的實施。
收集照片,當然要驚動張成玉,老丫的家裡應該有她的照片,這件事他拜託蔡耀東去辦。他知道這點事,對這位警察同學來說,他會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