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就到了初秋,因爲受上次取錢的事影響,才子一直有個心願未了,就是回老家辦個身份證。加上這時周廣仁媳婦王月娥提醒才子,那次事故死的周海山家人生活費該給了。
才子和哈順格日麗商量着怎樣回老家好。哈順格日麗倒是想讓他光明正大的回家,自己也去。才子擔心的是一旦老丫母親見到自己,自己還帶着一個姑娘回老家,老丫母親犯病咋辦?這樣對自己的家人和老丫的家人都是一種傷害。還有商店這邊也離不開人,才子不願意帶哈順格日麗一起回去。
哈順格日麗自然是不高興,她說:“你家裡人除了二光,我誰也不認識呢?我想和你一起去。我們的事也應該和你的家人商量一下,如果條件允許頭年我們就結婚。”
才子思量再三,覺得哈順格日麗說的也有道理。
才子說:“你和我回去也行,不過我們要在晚上回去,不要驚動村裡人,免得被老丫的家人知道了,老丫她媽會到我家鬧,我父母那可遭罪了。”
哈順格日麗想想,她沒辦法,只好答應。
兩人做了一些準備,才子和工程科鄒科長以及盧大林請了假。
商店這邊哈順格日麗安排了一個叫小媛服務員,讓她收錢,記帳。這些天,哈順格日麗覺得這個小媛雖然年紀只有十七八歲,可是很能幹,而且還會說會嘮,商店交給小媛管理他很放心。
一切安排妥當,準備第二天一早啓程,王月娥嚷嚷着也要跟回去,她想回家好看看孩子。
才子自然同意了,因爲第一站必需到舅舅家,一則看看舅舅全家,再者還要到周海山家一趟。
還有才子考慮到周海山是舅舅介紹來工地的,如今他死了,去周海山家才子怕舅舅有顧慮不願意去。有了王月娥自然就方便多了,她可以陪自己去周海山家。
第二天,三人坐上了回鐵嶺的火車,不到一個小時火車停在鐵嶺火車站。
一下火車,才子一看鐵嶺火車站變了。
他問王月娥說:“這火車站,好像似新改建的,廣場寬敞了許多啊?”
王月娥說:“這是這兩年改造的,原來站前的不少小吃部都挪走了,騰出地來做了廣場,聽說還要繼續改造呢!”
才子幾年前回來一次,那是肥婆資助的費用。
那次他沒敢回家,只是到舅舅家住了幾天就回去了。今天回來的意義就不一樣,他不但事業有所成,並且他還帶了一個美麗的姑娘回來。
這次回來,才子只是買了一些衣服,所以揹包並不沉重。三人在鐵嶺火車站逗留了一陣,之後乘汽車去三岔口村。
到了王月娥家,這時正好是中午,舅舅家沒有人。才子和哈順格日麗只好把給舅舅家人買的東西放在了王月娥家。
隨後才子和哈順格日麗跟着王月娥到周海山家拜訪。
王月娥輕車熟路,七拐八拐就到了。
這是一戶典型的有着東北特設農民民宅,三間老檐出頭的磚房,大門口兩棵高大楊樹遮天蓋日,枝葉繁茂。大門是用鐵絲木棍綁成柵欄式的大門,說是大門,還不如說是柵欄更合適。看樣子這大門已經使用多年,大門底下的木棍子,因爲門的來回開關,已經在地上劃出了一個扇形的溝來。大門的鐵絲已經鬆垮,木棍之間銜接出現了鬆動,大門斜歪着身子站在那。幾隻老母雞和大公雞正在門前悠閒地刨地、啄食、嬉戲。大門到房門之間一條小路相連,兩側用高粱稈夾的杖子形成一條狹窄的“走廊”。杖子上爬滿了鬱鬱蔥蔥的豆角秧子。菜園子裡種着土豆、茄子、辣椒、黃瓜、韭菜、芹菜。順着這高粱稈杖子小“走廊”走到了屋前。屋前一口洋井,窗前一口大缸,大缸上蓋着用高粱糜(東北方言,就是高粱秸稈外邊的一層硬皮)編製成的圓錐形的蓋,這是醬缸。院子收拾的很乾淨。
可以想象得出,周海山的媳婦是個乾淨勤快的女人。
房門開着屋裡卻沒有人,屋裡櫃蓋上一臺彩電是新的,其餘沒啥了,這屋顯得簡陋一點。
王月娥對才子和哈順格日麗說:“李秀娟一定是出去了,房門開着,不會走遠,等一會就會回來。我們在這等一會吧?”才子點頭。
等周海山媳婦回來的間隙,才子到是實在,到了園子裡摘了一根黃瓜,咔嚓咔嚓地吃起來。
三人在外面等了一會,果然周海山媳婦回來了。一看到三人急忙讓他們進屋。
王月娥介紹才子和哈順格日麗給周海山媳婦認識,介紹完,周海山媳婦說:“月娥嬸子,我認識他,他是工程隊的孫隊長,就是他對象我沒見過。”
才子打量着這個三十開外的女人,長的雖說不好看,但是也不算醜。眼光有些呆滯,顯得很老成。穿的也極其樸實,這是一個典型的普通的北方農村婦女。
王月娥嘴快,說:“孫隊長和對象看望你們來了,孫隊長不是答應你們每年給你和孩子一定的補助嗎?今天人家來了。”
才子說:“月娥嫂子說的對,我把錢帶來了,你收下吧。”說完,才子讓哈順格日麗把錢拿出來。
哈順格日麗急忙放下揹包,拿出了一個紙包交給了周海山媳婦。
當即周海山媳婦眼淚就下來了,到不是因爲激動,主要的還是勾起了對丈夫的懷念。
王月娥安慰她幾句,周海山媳婦子停止了哭泣。王月娥說:“秀娟啊!把錢收好。別再傷心了,事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想開點吧!”
才子問:“孩子上學了嗎?”
周海山媳婦點點頭,才子問:“現在有什麼困難需要我們幫忙嗎?”
周海山媳婦搖搖頭。
才子對王月娥說:“嫂子,那我們去周海山父母家吧?”
這時,周海山媳婦急忙對才子說:“海山父親正有病呢?還是不去的好,免得見了你們,老爺子想起兒子會加重病情。”
才子說“既然這樣,那麼月娥嫂子就只能辛苦你了,拜託你去一趟吧。”
哈順格日麗又在揹包裡拿出另一包錢,交給了王月娥。
王月娥看看才子說:“那好吧,我現在就去,你倆先到我家等我。”
說完三人出屋,周海山媳婦急忙說:“大老遠的既然趕來了,不吃口飯那行啊!”
之後又拽着王月娥接着說:“月娥嬸子,你說句話啊?”
王月娥說:“這事你得問孫隊長?”
才子說:“別客氣了,我們知道你的心情,這份心意我們領了,一會我們還有事,吃飯就不趕趟了。”
聽才子這麼一說,周海山媳婦只好作罷。
王月娥去了周海山父母家,才子帶着哈順格日麗原路返回去了王月娥家。才子要等着舅舅家人的回來,好把自己的那些禮物交給舅舅。
王月娥家和周海山家有很大的區別,王月娥一家和父母住在一起,東西屋分住,三間瓦房是新蓋的,院子很寬敞。
房前院內東西各有耳房,耳房蓋得挺大,耳房除了做儲物間以外,其餘的部分都作爲養殖間,養了十幾頭豬和三十幾只兔子。
才子聽周廣仁說過,他喜歡養兔子,曾經大規模養過,但是沒能成功。
周廣仁的父親介紹兔子分爲幾個品種,才子認得幾種。他指着一隻長着一對大耳朵的兔子,對才子說:“這是日本大耳兔。”
之後他指向一隻短毛說:“這是獺兔,是一種肉用兔。
他又指着一些個體較小,長着長絨毛的兔子說:“這是長毛兔,是專門剪毛的……。”
才子聽完周廣仁父親介紹,心想,這老爺子對兔子還有一點研究。才子問老爺子:“你家養了幾年兔子了?”
老爺子說:“有十來年了,廣仁就喜歡這玩意,前幾年還大規模養過。可是這兔子愛得病,結果一發病就大批的死亡,後來養傷心了,這幾年纔出去打工了。”
才子也喜歡兔子,小時侯也養過,他知道這兔子一來病就沒得治,眼看着兔子一個個的死去,那心情是再難受不過了。
才子和哈順格日麗在王月娥家又呆了一會,王月娥回來了,嚷嚷着做飯。
才子說:“嫂子別客氣了,一會我們得到我舅舅家去,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和他商量。”
聽才子這麼一說,王月娥也不再勉強,她說:“才子,你和哈順格日麗頭一次到我家來,連口飯都沒吃上,你哥還不怪罪我啊!”
才子說:“以後會有地是機會,沒關係!”
老爺子說:“你們現在這呆一會,我得去學前班接孫子去了。”
才子點頭,老爺子走了。
時間不長,老爺子領着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回來。王月娥上前抱起兒子,一陣的親熱。
才子看着王月娥和兒子親近的樣子很是感慨,心想,自己將來有了孩子,一定也會很可愛。
王月娥親近完了兒子,說:“兒子啊!這是叔叔和阿姨。”
小男孩看看才子和哈順格日麗不好意思地說:“叔叔,阿姨好!”
哈順格日麗用手摸摸這孩子的小臉蛋說:“嫂子,你兒子很乖啊!”
王月娥說:“乖啥!老淘氣了。沒他爺爺奶奶看着,我和廣仁就不能出去打工了。”
才子和哈順格日麗又在王月娥家等了一會,覺得舅舅家應該回來人了,兩人帶上給舅舅家買的東西來到舅舅家。
這時,舅舅家還沒回來人,兩人只好坐在大門口等着,又等了一會,舅舅趕着毛驢車回來了。
舅舅見到才子甚是驚喜,三歪下毛驢車看看才子身邊的哈順格日麗一眼已經知道了大概,三歪故意問:“這姑娘是誰啊?”
才子把哈順格日麗介紹給舅舅,介紹完,三歪上下打量着哈順格日麗,然後點點頭。
三歪開門讓兩人進屋,到了屋裡,才子說:“舅舅家沒啥變化啊!”
三歪說:“怎麼沒變化,你看看那臺老電視機已經換了。”
才子看看櫃蓋上蒙着電視蒙子的那臺電視機,隨手把電視機上的蓋布揭下來,才子說:“原來的電視機換成了一臺彩電了?”
三歪說:“去年換的,那臺黑白的演不了了。”才子點點頭、才子問:“明明和悅悅都上幾年級了?”
三歪說:“明明現在上高中了,悅悅上初中。這兩個孩子學習都好,兩人就喜歡唸書。明明現在住校,悅悅也住在他舅舅家了,因爲那所初中就在她舅舅家那個村子附近。這不,我和你舅媽原先準備蓋新房子也不敢蓋了,這兩個孩子唸書不得用錢嗎?還是把錢使在刀刃上吧。”
才子點頭,這時三歪問:“你對象家是那的?”
還沒等才子回答,哈順格日麗說:“舅舅,我家是赤山的。”三歪驚異地看看哈順格日麗然後問:“赤山,那不是老……。”
說到這,三歪停頓了一下。
哈順格日麗笑了,說:“舅舅,你是說老丫吧?”
三歪沒回答,疑惑地看看才子,才子說:“我認識哈順格日麗就因爲我去赤山找老丫才認識的。”
三歪說:“那麼說,你對象他知道……?”
才子笑了一下,知道舅舅想問啥,說:“哈順格日麗知道老丫的事。”
三歪說:“啊!那就好辦了。”
才子說:“舅舅,這次我回來主要是辦身份證的,順便把哈順格日麗領回來是想讓你們長輩看看。”
三歪:“這是應該的,你準備什麼時間去派出所辦身份證啊?”
才子說:“明天就去,今晚我們倆準備回家一趟,見見我爹和我媽還有我奶奶。看來還得勞駕舅舅趕毛驢車送我們一趟了。”
三歪說:“沒問題,那我現在就做飯,吃了飯我們早點走。”
才子說:“舅舅,不用着急,我想天黑後在進村子。”
三歪說:“都幾點了?趕路還得時間嗎?”
才子看看錶說:“才下午三點多,早呢!”
三歪說:“我們五點走,我這毛驢車慢,到你家還不得走兩個小時啊?現在天黑得早,七點多天就黑了。”
才子和哈順格日麗幫着三歪開始做飯。
到了傍晚,舅媽賣完肉也回來了,才子把給舅舅全家的禮物拿了出來,舅媽高興地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