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飛機,像被世界拋棄的孤梟,穿過沉重雲層,只有在降落地面時,才彷彿回到家中。
一行人穿越通道,腳步匆匆,身後都拖着沉重的行李箱。
“葉歡!”姜紫藍歡呼一聲,一看到葉歡便張開雙臂,想要給他一個久別重逢的擁抱。
“打住!”葉歡笑着把韓聽香推到姜紫藍面前:“帶着媳婦呢,不方便。”
姜紫藍也與韓聽香見過面,對朱寶寶與韓聽香也是分外佩服。這一個本來打算贈送給葉歡的擁抱,便送給了韓聽香。
“韓姐姐,我還沒機會認識你呢,我叫姜紫藍。”
兩人寒暄一聲,葉歡見到了姜紫藍身後的姜一刀。姜一刀原名並不叫姜一刀,只是他醫術精湛,一刀可活人,便有了這個外號。到現在,大家將他原來的名字,卻已經忘記了。
葉歡抱拳拱手:“葉歡給姜伯父見禮。”
姜一刀笑笑:“讓你給我行禮,折煞我了,論起輩分來,你還是紫藍叔叔呢,你我兄弟相稱,兄弟相稱”
姜紫藍冷哼一聲,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玉無雙在一旁看得卻呆了一呆,雖然早有準備,但發現葉歡一個電話就把姜一刀召喚來時,她還是覺得難以置信。這一幕的衝擊力太大了。
當初煞費苦心,想要見姜一刀一面都難如登天,卻沒有想到請動姜一刀,也無非是葉歡一個電話的事情。
她收起心中的激動,忐忑道:“姜醫生,酒店已經安排好了,您一路辛苦,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
姜一刀面相玉無雙,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起來。他擺擺手:“葉老弟的事情,救人要緊,孩子現在在哪兒?”
玉無雙沒想到姜一刀對葉歡竟然如此重視,她對葉歡的能量,不得不重新估算。
半晌,她道:“現在在第一醫院,手術室已經準備好了。幾位市醫院的主刀大夫,爲您做助手。”
“用不着。”姜一刀大手一揮道:“這裡的人我信不過,特意從家裡帶了一批人來。”
姜一刀身後跟着十幾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個人都表情嚴肅,顯得十分專業。
玉無雙再一次處於震撼中,本以爲只是姜一刀與姜紫藍來一趟,沒想到卻來了一整個醫療隊伍。
激動得難以言說,她手忙腳亂的安排車輛,將姜一刀送到第一醫院。
一走進病房,姜一刀就命令手下,接管了玉小蝶的整個醫療工作。市醫院的所有醫生都被驅逐開了,決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所有人換上藍色的無菌衣,爲小蝶進行全方面的身體檢查,然後再做手術的準備工作。
葉歡也幫不上忙,悄悄拉着韓聽香退到一邊,不敢打擾這幫人。
幾個本來準備好爲這次手術做助手的醫生不敢了,爲首的是一名姓劉的大夫,他道:“憑什麼,讓我們白等這麼半天,他以爲他是誰吶,難道是京城的姜振華姜醫生。”
一個戴眼鏡的中年醫生推推眼鏡,問道:“你叫我嘛,找我什麼事?”
劉大夫懵了,他沒有與姜振華見過面,但看過他的很多學術文章,也見過他照片。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確認面前這個人就是姜振華無誤。
劉大夫頓時激動起來,忙湊過去道:“姜醫生,真的是您,您的很多文章我都拜讀過,受益匪淺,受益匪淺。這是是您主刀,如此我就放心了。您看,我這次給您做個助手怎麼樣?”
“喔,用不着。”姜振華道:“這次不是我主刀。”
“不是您主刀?”劉大夫睜大眼睛:“那您是做什麼的?”
“遞鉗子的。”
劉大夫如同被一道雷電劈中,雷得外焦裡嫩。堂堂姜振華,今天竟然也只有遞鉗子的份兒。那麼,其他人又該是什麼身份呢?一個擦汗的該不會都是醫學院的教授吧?
口耳相傳,圍觀的醫生,通過閱讀一些醫學資料,這批醫生的名字,便被一個個確認了。
聽在葉歡耳中不覺得如何,但對這些醫生而言,卻恍若雷震。一個個名字組合起來,堪稱皇家醫療隊伍。
他們的身份,在醫生眼中,大概就相當於憐花大師與李若虛在修行者心目中的地位。
韓聽香也是醫生,對這些名字也有個耳聞,也處在絕對的驚愕中。
良久,玉小蝶的全部檢查結果出來,姜一刀確定病竈,幾人一起商議開刀的方法。
玉無雙戰戰兢兢,自己女兒的命是死是活,也就全部在他們一刀之下了。
她走過去,膽戰心驚的問:“姜醫生,這次開刀,您有多大把握?”
“一般這種手術我根本不接。”姜一刀道:“但是有葉老弟的面子,我肯定全力以赴。也就拼了這一輩子的榮譽,六成吧,保守估計。”
六成的機率,要比葉歡所說的五成更多些,玉無雙心中略略鬆口氣。但其實他不知道,醫生從來不肯將話說滿,說是六成,但至少也有七八成的把握。
玉小蝶被推進手術室,玉無雙,姜紫藍,葉歡和韓聽香在門口等待。玉無雙心急如焚,心裡七上八下的。
相比之下,姜紫藍卻從容鎮定得多。她是一個醫生,每天見得死人多了,心性也早就被磨練的堅硬起來。玉小蝶的命對玉無雙來說,很重要。但是在姜紫藍眼裡,實在算不得什麼。
如果不是葉歡一句話,她根本不會跑這一趟。
姜紫藍和葉歡信口聊着天,不時有說有笑的。葉歡白了她一眼,就算你心裡不緊張,也不至於當着人家母親的面如此吧。
他帶着韓聽香和玉無雙去了一個豪華病房,三人一起說話。夜漸漸深了,韓聽香有些犯困,葉歡讓她在牀上睡了。
等韓聽香睡了之後,姜紫藍和葉歡的聊天,才略過閒談,步入了正題。
“最近你有沒有得到消息,魔教又露面了?”姜紫藍問。
“他們有出現了!”葉歡一驚,最近他日子過得清閒,沒有去理江湖事,對於這些消息真不知道。
“葉歡,你好像很緊張?”姜紫藍問。
葉歡笑笑:“我輩修行者,替天行道,對於魔教妖徒自然緊張,原因,是因爲我有一顆嫉惡如仇的心吶。”
姜紫藍嘆口氣:“葉歡,你明知道你說這些話時,大家一個字都不信,爲什麼偏偏還要這麼說呢,反倒是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葉歡訕訕,把話題遮過去,他道:“你與我說說,魔教是怎麼出現的?”
“在川藏有人看到他們活動,後來有聽說入了雲貴”姜紫藍道:“捕風捉影,消息從各處來得,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唯一確定的事情是,魔教真的已經出現了。”
“都殺了那麼多人,何苦來哉,爲何偏偏還要出現!”
“魔教與江湖各派的仇恨不死不休,不是徹底把魔教消除乾淨,他們是不會罷休的。”姜紫藍道:“也不知他們這次出世,會鬧出怎樣大的動靜。”
葉歡想了想,道:“當年各派圍攻魔教,只有魔教教主的一對兄妹跑出來。十五年了,暗中他們已可做很多事。這種殺父之仇,滅門之恨,換作那個人都不會善罷甘休的。現在各門各派什麼動靜,打算如何處理這件事。總不能不管不顧,任魔教囂張吧?”
姜紫藍道:“四月初七,是李若虛的壽誕,到那個時候,大家都會前往茅山爲李若虛祝壽。這次茅山祝壽,大家便會一起商量這件事,葉歡你到時候會去嗎?”
葉歡想了想,表情有些尷尬。這李若虛在江湖中的身份可大不簡單。
江湖各門各派,大致可分爲佛道兩門。而佛道兩門,各有一位領袖,約束脩行者的行爲。佛門,便是葉歡的師父憐花大師。道門,便是這李若虛。
葉歡隱龍寺下山弟子的身份,其實也有替憐花大師巡察天下修行者的職責,這也是爲何葉歡兩個字掛出來,大家都會對他如此尊敬。
這李若虛在道門的身份,與憐花大師相差無幾。而葉歡之所以不敢見他,其實還是張白鳳的原因。
當年張白鳳與葉歡的親事,便是憐花大師和李若虛親自促成的。誰知道趕上葉歡這個無賴,一口否決了這門親事。
憐花大師是葉歡師父,就算再惱他,終究是自己徒弟,不能把葉歡如何。但這李若虛可是恨得他牙癢癢,竟然在茅山發下絕殺令,命令茅山弟子,人人見到葉歡,便可殺之。
雖然這是一句氣話,但卻把葉歡擺到極尷尬的位置。
本來就恨不得結果葉歡呢,這次葉歡親自撞上門來,豈不正是羊入虎口,自投死路。
姜紫藍再問道:“葉歡到時候你到底去不去?”
葉歡猶豫一番,最後擡起頭來,眼神明亮道:“去自然是要去,除魔衛道,本就是我輩理所應當,這一次,我怎麼能不去呢。”
姜紫藍呵呵笑了,正準備開口嘲諷葉歡兩句。就在這個時候,只聽得外面喧譁聲一陣陣響起,似乎出了什麼事。
葉歡給韓聽香蓋上一張薄毯,和姜紫藍邁步走出房間,就見到手術室外,玉無雙被一羣人圍着,正在吵鬧。而爲首之人,是一個胖大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