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望着懷中粉雕玉砌的小娃娃,那眨巴眨巴的大眼睛,眉眼有些類似玉姬。可那精雕玉琢的下巴,卻是與自己一般無二。根本不需要什麼dna鑑定,那源於血脈之中的羈絆,已經讓葉歡心中一片空明。
“呀,真奇怪,小少爺誰也不讓抱,看到你卻不哭了。”那保姆奇怪道。
玉姬揮揮手,讓她下去,自己無奈的嘆了口氣。
這小娃娃不哭,可葉歡卻忍不住垂淚。他將頭抵在小娃娃的額頭,不動形色,兩滴熱淚已經落在這娃娃的臉上。這小娃娃舉起小手,在臉上擦了擦,似乎十分不喜,揮手在葉歡臉上啪啪打了兩下。
不輕不重,葉歡握住他的小手親了親,被逗的哈哈大笑,他衝玉姬道:“好兒子,起了什麼名字?”
“這是我領養的,不是你的兒子!”玉姬咬着牙道。
葉歡不理她的嘴硬,此時此刻,葉歡心中已經十分明白。他揮揮手,道:“以前叫什麼,不重要了,現在,我這當爹的重新給起個名字吧。”
葉歡擡起手腕,手指在茶杯中蘸了蘸,指尖落在茶几上寫了一個‘葉’字。
入木三分,黑色的桌面被手指摁出白印。玉姬也忍不住側過頭,目光落在葉歡手上,看葉歡會給孩子起什麼名字。
剛寫個葉字,葉歡的手指卻頓住,眉頭漸漸皺起,皺成了川字,可是接下來,再寫什麼,葉歡卻是完全不知道。
一時片刻,葉歡腦海中飛速出現十幾個名字,每個名字都不錯,可葉歡卻是猶豫不決,似乎總覺得有更好的。但這更好的,此刻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
半晌,葉歡無奈的擡起手腕,看着桌上那個白色葉字,他搖了搖頭,道:“一時半刻,偏偏還想不到,留幾日吧,留幾日吧。”
玉姬揮揮手,讓門口的保姆進來,將這小娃娃抱下去,她垂着頭,整了整衣衫,卻是爲了掩飾心中的忐忑。
“你不用瞎想,這孩子已經起了名字,叫做張牧聲,與你無關。”
葉歡立刻將眼睛睜大,怒道:“胡說八道,我的兒子,怎麼可以姓別人的姓!”
“他不是你的兒子!”
“是!”
“不是!”
“是!”
二人像是鬥雞一般,眼睛鼓得很大,互相盯着彼此。葉歡這次前來,本來是爲了借錢,可是這時候,錢也不重要了。葉歡爭的就是這個名姓。
他深吸一口氣,道:“我知道你對張小田的感情,說實話,我不會去與他比,但是,這並不是我關心的。你和張小田有感情,我和他又沒有。這個孩子必須姓我的姓!”
“爲什麼!”
“因爲他身體裡留着我的血,這就是我天大的理由!”
“天大的理由,好一個天大的理由!”玉姬冷哼一聲,用冰冷的語氣道:“那我問你,我懷胎十月的時候,你在哪裡?嬰兒出生,嗷嗷待哺的時候,你又在哪裡?如今,已經兩年了,他已經會說會笑會走路,你才蹦出來,我來問你,你有什麼資格?”
葉歡一怔,慚愧的不是玉姬的話語,而是玉姬冰冷的表情。
玉姬心中,是對自己有怨言吶!
葉歡嘆口氣,默默站起,走到玉姬身邊,伸手抱住了她。玉姬掙扎反抗兩下,掙不開葉歡,只好任他這樣抱着。她將頭擱在葉歡肩頭,眼淚這一刻便落下了。
忽然,葉歡咬牙切齒倒抽一口涼氣,玉姬張開玉口,咬住了葉歡肩頭,貝齒陷在葉歡的血肉中。
葉歡嘶地一聲,伸手拍了拍玉姬的後背,道:“我知道,苦了你了……”
“葉歡,你知不知道,我心中好恨你……我越是恨你,我就越是想你,我越是想你,我就越是恨你,越是想要見你……”
葉歡擡起頭,雙手捧住玉姬的臉頰,只看到玉姬精瓷般的臉蛋上,衝出兩道淚痕,雙目脈脈含情的望着葉歡。
葉歡俯首,吻住了玉姬的眼睛,替她將眼淚吻去,然後繞過玉姬的鼻樑,直逼她紅潤的雙脣。
玉姬雙手勒住葉歡的脖子,恨不能將自己揉碎在葉歡懷裡,十指曲張撕扯葉歡身上的衣物。
所有相思刻骨,所有幽怨憤恨,在此刻都化作了甜蜜的糾纏。
二人癱倒在房間的榻榻米上,白色素衣凌亂開後,清幽的女人香氣再空氣中彌散開來。
茶几上的花瓶輕輕震盪,一片血般的花瓣輕輕飄落,落在地面上。
呃……
玉姬揚起玉白的下巴,修長的脖頸伸展,從喉嚨裡發出一聲類似野獸的吼聲。
然後,兩人全身骨骼放鬆,幾乎是同時癱倒在地上,唯有不住起伏的胸膛,以及喉嚨中的喘息,顯示出了剛剛的疲累。
玉姬臉上綻放着新承雨露之後的嬌豔,她趴在葉歡身上用髮絲撫弄着葉歡的鼻孔。二人剛纔之間的怨氣,此刻也已經煙消雲散。
玉姬張開口道:“葉歡,都到了此時此刻,你還不說句話嘛,到底是什麼事,讓你可以不遠千里來到東瀛?”
葉歡此刻本也該實話實說,畢竟二人剛纔已經肌膚相親,水乳交融。可是,剛剛知道自己兒子的事情,葉歡還在爭這名姓,此時如果開口,不就落了下風,等以後再爭下來,豈不就是沒了底氣。
所以,葉歡哈哈笑了一聲,用手指捲起玉姬的黑髮,道:“真也是沒什麼事,你不要瞎想了。我也是心血來潮,想來東瀛走一趟,沒想到見到了自己的兒子,這大概就是心靈感應吧。”
玉姬仰面望着葉歡:“你偏偏死鴨子嘴硬,都到這個時候了,與我你還有什麼話不能說的。我再問你一遍,到底爲了什麼事,是不是哪裡缺錢,你只要開口,多多少少我還能拿出來一些的。”
葉歡心頭亂箭穿心,話險些就要蹦出來,關鍵時刻,他還是忍住了。翻身壓在玉姬身上,口中笑道:“好了,好了,別的不提,我們還是聊些正事吧。”
玉姬被葉歡如狼似虎的猙獰表情嚇住,她輕聲道:“正事,什麼正事?”
葉歡手摁在她的大腿上,順着膝蓋撫摸上去,逗得玉姬花枝亂顫,嬌聲連連。
“此刻在牀上,男人女人,還有什麼正事吶,自然是男人和女人的事。”
玉姬默默白了葉歡一眼,緊緊抿住下脣,一顆心孤單相守,盼着便是葉歡前來。此刻再見葉歡,她自然有很多話想說,很多事要做。但此時此刻,一對癡男怨女纏綿在牀上,自然是此時無聲勝有聲。
葉歡享用着玉姬的身體,此刻也是物我兩忘,置身在人間歡樂巔峰。這在外人面前黑衣冷麪,號令生死的洪門大嫂,此刻婉轉在自己身上承歡,衣衫剝落,露出大片大片的雪白,也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了葉歡的虛榮心。
一宿歡情不盡,玉姬悠悠醒轉,意識還停留在昨夜的歡情和愜意中。她下意識伸手摸向枕頭方便,忽然一怔,發現旁邊空蕩蕩的,已經沒了葉歡的人影。
他去了哪裡?
玉姬從榻榻米上坐起,用雪白的毯子遮住胸脯。這個時候,那保姆進來,站在玉姬一旁,道:“老闆,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日程已經給您安排好了。”
“不忙了,不忙了。”玉姬不耐煩的揮揮手,道:“先歇兩天。”
這保姆一怔,玉姬平常日理萬機,每一個小時,每一分鐘都緊張安排。可想今日這樣偷懶,以前可是從未有過。
“他去了哪裡,是在院子裡嘛?你請他進來?”這個時候,玉姬問道。
“他?他……”保姆忽然領悟到玉姬說的是誰,開口道:“老闆,葉先生已經走了。”
“走了!”玉姬的眉頭立刻皺緊,詫異道。
久居人上,今日的玉姬已經不是當初那溫柔和順的女人,身爲洪門龍頭,她一舉一動皆有威儀。
此刻被她目光一注視,這保姆頓時嚇得心驚膽戰,她雙膝一軟,差點跌倒在地上。結結巴巴開口道:“是的老闆,葉先生是凌晨走的,一早就去了機場,還讓我們不要打擾你。”
“走了,就這樣走了!”
玉姬吶吶道了兩聲,披着白衣站起,白衣下是苗條緊緻的身材,她目光默默望着窗外,呆呆出神。
忽然,她的目光偶然掃到茶几,只見上面出現了三個字:葉平安。
在這一刻,玉姬的心靈被猛然擊中,似乎可以想到昨夜葉歡坐在桌前,苦思良久,爲兒子起名字的情景。
名字代表了父母對孩子的寄託,最後的最後,他沒有想讓兒子稱王稱霸,也沒有強父勝祖的癡想,也只留下了兩個字:平安。
玉姬微微探口氣,臉頰忽然浮起一絲微笑,腦海中想到了昨夜葉歡欲言又止的模樣。
還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吶,究竟是什麼事,讓他不好開口。
這個男人,還真是死要面子吶!
玉姬笑笑,忽然道:“派人去查一查,葉歡究竟是遇到什麼難處了,如果是缺錢的話,就量洪門的力量,先打過去一部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