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天古樹,野草橫生,雜聲的野草向兩邊倒去,一雙腳踩斷野草,發出噼啪聲響。
“三娘……”蓮先生帶着面具,下意識喊出聲來,目光望着野草響起的方向。
沒有迴應,那野草響起的聲音停止了,似乎有一個人影頓在哪裡。
“三娘!”他又喊了一聲,語帶懇切,十分嚮往。
噼啪……
野草倒地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目不轉睛的望着聲音響起的方向,雙肩因爲緊張而微微顫動,身體微傾,似乎十分渴望那人出現。
然後那人便出現了。
腳踩着齊膝高的野草,伸手撥開攔路的樹枝,那一人出現在他渴望的視線中出現。
一身黑色風衣,內裡雪白襯衫,柳眉彎彎,丹鳳眼修長,未語含笑,笑帶三分情。
好一個翩翩佳公子,濁世俏郎君!
此人不是旁個,正是那葉歡葉大少。
“同蒲兄,你喚三娘是爲那般?你很想見到她嗎?”葉歡輕輕開口道。
“葉歡!”他大驚失色,臉上的表情十分慌張,雖然戴着面具,無法看到這一點,但是單單從他不斷晃動的雙腿,就可以看出端倪。
葉歡,葉歡爲何在這裡?他不是醉倒在了客棧內嘛?爲何會在此處出現!
緊跟着,在葉歡身後,一個個人影出現,龍溟,張白魚,孟喜,李夢婷,水雲間,張秀秀,張妙心……
所有本應醉倒在客棧大堂的人,同一時刻在此地出現,手中摁劍不發,卻是眼睜睜的看着面前的蓮先生。
遠處的陳二郎看到這一幕,頓時瞪直了眼睛!這些本該在客棧爛醉如泥的人,爲何會在此地的出現!
不好,中計!
陳二郎心思電轉,立刻明白了事情端倪,自己竟陷入葉歡的圈套之中。本以爲自己可以偷樑換柱,暗中騙走魔教寶藏。可誰知葉歡卻給自己來了一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不行,快跑!
陳同蒲可陷在這裡,但自己絕對不能。否則傾盡黃河之水,也難洗自己身上的冤屈。
快走,走了之後,還可以想辦法救陳同蒲!
轉過身來,剛想要走,一柄刀就擱在他的脖子上。
刀是破軍刀,人是胡天齊。寒鐵鑄成的鋼刀,擱在脖頸上,帶來絲絲涼意。
這涼意滲入骨髓,滲入心裡,全身上下都寒了。
胡天齊拎起陳二郎,快走幾步,將他丟在場上,和那冒牌蓮先生擱在一起。
信手一刀,將蓮先生臉上的面具一刀斬斷。
咔噠一聲,分成兩瓣的面具掉在地上,面具之下,露出一張驚慌失措的臉。
面具下的面孔,不是旁個,正是陳同蒲。
葉歡無奈的嘆口氣,搖搖頭道:“整個江湖,都在想,那神秘莫測的蓮先生是誰,我是萬萬沒想到,陳兄,你可做得好把戲!”
陳二郎一瞬間心亂如麻,既感到憤慨,也感到啼笑皆非,他開口怒喝道:“葉歡,你好卑鄙!”
“卑鄙!”葉歡冷笑一聲,口中道:“陳兄,事到如今,你還要狡辯嘛?”
葉歡邁出一步,雙目如同火炬,目光灼灼的望着陳二郎,口中斬釘截鐵道:“你就是蓮先生,那蓮先生就是你!”
……
月上中天,不知從何處悄悄飄過來一朵白雲,遮住了天上的月亮。最新最快更新,提供免費
明月被遮住,地面的光線暗淡下來,但是趙三娘緩緩向前的身影,卻依舊清晰可見。
她緩緩向前走着,一雙腳踩過野草,踩過山石,踩過灌木,行走窈窕之間,玲瓏身材展現美妙的幅度。
徐落星不緊不慢的跟在其身後,窺視着其背影,下意識的咽口吐沫。人老雄心在,人越是年邁,便越是貪婪。
活到徐落星這個年紀,並不是對美色毫不動心,相反的,他更加有一種超過年輕人的渴望。
不得不承認,趙三娘是一名極其美貌的女子,徐落星心中也很渴望。但同時,他心中也明白,這等女子,不是可以自己攀扯的。
這件大事之後,她或許會落到陳二郎手中,淪落成胯下玩物。自己只有暗中想想,沒有得手的份兒。
而自己在這樁事件後,能得到一條活命,已經不錯了,其他的,卻是不敢再妄想了。
不過,若是陳二郎玩膩了,將趙三娘丟給自己,卻是一件不錯的美事。
魔教教主的滋味,應該別有一番風情吧。
想到此處,他眼中展現出異樣的光彩,望向前方的目光,不由得更加懇切起來。
忽然,只是徐落星眨了眨眼睛的功夫,前面的趙三娘突然不見了。
她去了哪裡呢?該不會自己跟丟了吧?
徐落星心中一緊,立刻向前追去,過程中,不忘放慢腳步,一步一步的向前,小心翼翼,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他走到一棵大樹之後,衝樹後探出腦袋,謹慎的向前張望,可是前面的山道卻安靜的很,任何風吹草動都無。
她是去了何處呢?
“徐長老……”
忽然之間,徐落星身後響起一個聲音,他猛然一驚,下意識的回過頭來,就看到趙三娘站在自己身後。
不多不少,正是十步之外的距離。
他驚恐的看到,這一刻的趙三娘面冷無光,雙眼空洞,裡面沒有半點神采,只有那凜冽的殺意。
“三小姐我……”
“徐長老,你是要往何處去呢?”說着,趙三娘緩緩的拔出了身上的佩劍,伴隨着劍刃拔出的冰冷聲音,她口中用更加冰冷的聲音說道:“……是要往黃泉路嘛?”
“三小姐,您不要開玩笑……”徐落星感覺喉嚨發乾,臉上驚慌失措,手伸向背後,卻悄悄握住了腰上的佩刀。
緊跟着,噼啪的聲音響起,瑣碎的腳步聲靠近,一個個人影從周圍山林草木中出現。
趙三娘十幾名手下,同一時刻,在此地出現,他們將徐落星圍成一團,不留半點縫隙,每個人臉上都帶着冰冷的寒光。
牛青青手持單刀,看向徐落星的目光,像是一隻猛虎,看着一隻待宰的兔子。
徐落星渾身僵硬,他心亂如麻。整顆心受到了巨大的衝擊。他的腦回路太慢,暫時沒辦法理解身邊發生的事情。
“爲什麼……”徐落星口中吶吶問。
趙三娘長嘆一口氣,開口道:“爲什麼?徐叔叔,這句話該是我問你纔對。我從小看着你長大,將你當半父看待。知道你死在陰石窟,我哭了好幾天。後來,知道你詐死逃生,我又足足高興了好久。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你竟然會背叛我。徐叔叔,現在你能告訴我,你爲什麼會背叛我嗎?”
“爲什麼?”徐落星口中吶吶,不停的重複着這三個字,但顯然說的,和趙三娘所說,不是同一個話題。
“你不應該知道的,爲何你會知道,爲何……你怎麼會知道呢?”
趙三娘無可奈何的搖搖頭:“不是我知道的,是他知道的。我知道你現在心中有很多疑問,但今天不着急,還有些時間,我許你問完了上路。”
“他……”徐落星緊鎖眉頭,臉上出現困惑的神情,感覺自己很早就陷入一個圈套之中,像一隻老鼠一般,被人耍的團團轉,並且毫不自知。
趙三娘嘆口氣,繼續道:“你埋伏在我身邊,以爲我毫無察覺。卻不知道,天下事本就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詐傷一次,就已經露出馬腳。後來,我們在瀑布旁邊演了一齣戲給你看,本就是試一試你的身份。
你躲在大樹之上,自以爲神不知鬼不覺。卻從來沒有想過,他早已入先天。十步之內,風吹草動絕逃不過他的耳目。你區區何人,如何就自信沒有被他發現呢。”
“他故意摘下面具,露一個破綻給你,就是要引你上鉤。你自以爲得計,悄悄將這件事告訴陳二郎。當你在山林中,與陳二郎密探之時,怕是沒想過,我在遠處,早已經將你和陳二郎的一言一語悉數聽在耳內。”
說到此處,趙三孃的眉宇之間也有一絲痛苦:“徐叔叔,我從來沒想過,你會背叛我,但當聽見你和陳二郎的密謀之時,就算心中再不相信,也是沒有辦法了。”
徐落星呆呆靠在樹上,整個人失魂落魄,像是突然間蒼老幾歲一般。自以爲暗中窺視,沒有被任何人發覺。但自己卻忽略了葉歡的實力。
先天高手,六識驚人,他如何會毫無察覺呢?
怕只怕,自己之後看到的一切,都是他和趙三孃的表演而已。而故意拋出的魔教寶藏,其實也是引陳二郎上鉤的誘餌。
陳二郎,你今日,怕也是危險了?
徐落星的目光望向遠處,哪裡有一片瀑布,不知那處的陳二郎,在面對怎樣的情況。
牛青青怒道:“三小姐,不與他廢話,一刀殺了便是!”
趙三娘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望着徐落星道:“你在教中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現在大家落到這步田地,你要離開,其實我也無話可說。但你不該把我們的性命全都賣了。今日,我不想殺你,徐叔叔……”
哐噹一聲,一柄鋼刀丟在地上,正好落在徐落星的腳邊。
趙三娘開口道:“徐叔叔,你自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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