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打開房門,看着門口的唐溪月和舉着攝像機的劉向樂。
“攝像不能進來。”葉歡道。他不喜歡被攝像機對着的感覺,更不喜歡出現在電視屏幕上,因此看到劉向樂時皺起眉頭。
唐溪月一怔,道:“如果攝像不拍攝,我們的節目無法播出。”
葉歡道:“我不喜歡拋頭露面,如果唐小姐覺得有困難,那今天的採訪就取消吧。”
說着,葉歡啪的一聲將門關上,只留下唐溪月和劉向樂在門口面面相覷。
本來心懷敵意,想要將葉歡斬落馬下,但還未進門,卻被葉歡來了個下馬威。
對於今天的採訪,葉歡是無所謂的,能和唐溪月這樣的美女聊聊天也是不錯的選擇。但如果不能,葉歡也不覺得如何。可唐溪月不同,她心中戰意滿滿,要給葉歡一個好看。
並且,做記者這個行當的,都有一種挖掘人心理的職業病,唐溪月也是真的好奇想要了解葉歡。
可現在唐溪月卻面臨一個選擇,是孤身進去,只留下口頭採訪,還是結束這次訪問,打道回府。
最後,唐溪月還是決定孤身涉嫌,讓攝像劉向樂先回去。
重新走入小樓,唐溪月看到葉歡坐在沙發上,他翹着二郎腿,見自己進來後,只是隨意掃了一眼。
唐溪月收斂起憤怒,平靜道:“葉先生,我們現在可以開始了嗎?我這次主要是想要問一下您現在的看法,對於這次學生事件,您有什麼理解?這些問題,我們要實現溝通一下。”
葉歡本意是不想接受採訪的,對於媒體記者,他從來不大看得起,覺得不管是一幫靠筆桿子吃飯的傢伙,做不得什麼大事。但這次發生的事情,卻讓他覺得自己本來的想法,可能是錯的。筆桿子,未必就不能殺人吶!
話語權也是一種力量,這是葉雪告訴他的話。葉歡並無法深入理解,這次接受唐溪月的採訪,是想見識見識。
葉歡自認爲是一個聰明人,而一個聰明人最顯著的特點,就是不會覺得自己永遠不會犯錯。犯了錯再改,在不斷試錯的過程中,才能成長起來。
唐溪月拿出一支錄音筆,打開後問:“採集一些素材,葉先生不會介意吧。”
然後採訪便正式開始,唐溪月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一個個字眼從她誘人的紅脣,潔白的牙齒中蹦出。
這些字眼組合起來,卻是一套恐怖的刀槍,狠狠的向葉歡身上扎去。
“對於學生的死,葉先生覺得自己該負什麼責任……”
“法律可以饒恕葉先生,葉先生能否逃過良心的譴責……”
“在學校內部進行堪稱恐怖的教育,對於學生心靈將會造成不可磨滅的傷害,葉先生是否考慮過這一點……”
“現在外面都稱呼葉先生爲閻王校長,葉先生如何看待這個稱呼……”
每一句話都是圈套,每個字眼都能帶來傷害,若是葉歡稍有不防,便會落入唐溪月的陷阱中。明天自己說出的話,如果登在報紙上,就會反過來攻擊自己。
意識到這一點後,葉歡笑了,目光打量着唐溪月,並且沒有給目光中的貪婪做任何掩飾。
唐溪月坐在葉歡對面,身子微傾,葉歡的目光能看到她若隱若現的豐滿胸部。淡灰色的職業裝包裹着胸部,皮膚白如雪,雙眼水若泉,這龍城第一美女的名頭不是白來的。
龍城第一美女葉歡見過三人,李鳳凰烈焰火脣,身姿婀娜,佔了一個妖字。駱冰白衣素手,如若九天仙女,佔了一個仙字。而唐溪月,佔了一個人字。一張鵝蛋臉,略有些嬰兒肥的臉蛋像早市上剛出爐的小籠包,這不是貶義詞,而是說明,唐溪月能勾起人的食慾。
葉歡不是食草動物,況且食色性也,也是人之天性。他沒有掩飾過自己對唐溪月身體的興趣。
但無可奈何,自己現在不到金剛境不能破色戒,這害得他只能看着,卻吃不到手。
不過,現在佔着也好。
唐溪月言辭鋒利,雖然故作客氣,但畢竟還是稚嫩了些,沒有掩飾住對葉歡的敵意。葉歡覺得,她一定將自己視作無惡不作的大魔頭,而作爲正面角色,唐溪月有理由想要打到自己。
這讓葉歡覺得可愛,傻得可愛。
年輕人初入江湖,自詡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想要憑手中筆改變世界的陰暗面。這種想法幼稚,卻也可貴。
初入江湖的唐溪月不知道江湖兇險,孤身採訪一個獨身男士,可是什麼事情都會發生。三言兩語一套迷魂湯灌下去,最後怎麼倒在牀上的或許都不知道。
正是唐溪月不明白這一點,才讓葉歡心頭對她升起些微的好感。
然後,葉歡決定給她灌’迷魂湯‘。
“誹謗,這是誹謗!”葉歡迅速進入狀態,咬着牙齒蹦出這兩個字。似乎有一股怒火在心中燃燒,讓他無法安坐。他從沙發上站起來,在房間內踱步,皮鞋敲擊地面,發出厚重的咚咚聲,似乎正如他此刻沉重的心情。
他變得沉重,猶豫,憤慨,不時長吁短嘆,不時慷慨激昂,時而又痛心疾首,差不多同唐溪月講了半個小時。
葉歡說:……一千六百人,出身不高,家境不優渥的他們,高考是他們唯一的出路。如果他們在這一關敗下陣來,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什麼……
快樂青春,每個人都在聲稱快樂青春。這四個字叫的滿天響,但是請問,我能給他們一個快樂的青春,誰來給他們一個未來!
我們有全球第一的人口,高達十幾億的人口基數,便註定有人居高樓,有人住地溝。有人香車寶馬,有人衣不遮體。這個事實便註定有一部分人會被淘汰。
既然註定被人淘汰,那我只能讓這些被淘汰的人不是我的學生。”
葉歡坐回沙發上,幾乎是以一個病人的姿態,顯得很疲憊。似乎剛纔的憤慨,消耗完他所有體力。
唐溪月啞口無言,臉上出現錯愕的神情。她道:“但你畢竟逼死了學生!”
“是我逼死的他嗎!”葉歡鬚髮皆張,臉上出現如野獸的猙獰表情道:“我專門從省城請了心理專家,爲每個學生做心理輔導,其花費足以稱得上天價。曹長安是我最看好的學生,他本來有機會衝刺本年的高考狀元。我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但既然已經發生了,你問我自責嘛。不,一點也不。”
“如果連幾本書,一套考試的難關都搞不定,他日後如何在遍地野獸的都市叢林中掙扎。他不在今日倒下,也會倒在未來的某一天。”
葉歡聲色俱厲,像是一個死刑犯在進行最後的控訴:“……我是踏踏實實的爲這些學生好,但最不被理解的也是來自我的學生,我辦公室的玻璃每天都被打破,你們記者都將我視作殺人兇手。可是唐小姐,你告訴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嘛,我不過是想做些實事而已。”
最後,葉歡用一聲長長的嘆息結束了今天的表演:“……爲什麼,想要做點事就這麼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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