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傳來噩耗

有人說,原本他就應該是商界裡的一位風雲人物,也有人說,他原本可以成爲一個優秀的歷史學者,以他的聰明才智,應用於歷史的研究,肯定能做出顯著的成績。但是歷史沒有如果,沒有假定,有的只是傷心和無奈。李夢澤以奇怪的思維方式,來完成他的“歷史學夢想”,卻沒有爲他帶來預期的效果。他不得不又一次放下他心愛的歷史。或許,他這一生都沒有足夠的時間來往完成這個學業了!

就在李夢澤考上歷史系研究生的第一個學期的考試前的最後幾天裡,他像往常一樣坐在歷史系講師的課堂上,認真的旁聽,由於基礎不好,他需要比其他的同學花費更多的時間來學習。他的手機突然響了,雖然大學校園裡手機到處都是,課堂上也經常會有手機鈴聲的此起彼伏,但是他從來沒有在上課的時候接過電話,對這個不合時宜的電話,他感到有些抱歉。接聽了電話,臉色就突然陰沉下來,拿起桌子上的攤開的書本,就往前排的老師走去,請了假,離開了教室。講師們授課的時候,對學生的活動並不嚴格限制,大家可以隨意進出教室,只要不妨礙講課就行。原本這普通的一幕,卻被“撲通”的一聲給打斷了,所有的學生都在看着這個噪音的製造者。李夢澤被教室的擋門給絆倒了,“撲通”的一聲硬梆梆的摔倒在地上,手中的書本也非出了老遠,正在掙扎着爬起來。這是不應當發生的事情,所有的同學的都吃驚的看着這個名人,離他比較近的幾個人馬上過來扶起他。

李夢澤的臉色非常的難看,嘴脣也被牙齒咬破了,血已經流了出來,但是他似乎毫無所知,推開攙扶他的同學,不理會遞過來的書本,也不理會身上的灰塵,眼光呆滯,就此陰沉着臉離開。教室裡馬上響起了竊竊私語聲,大家都對這個平時隨和,嘴角市場掛着笑容的男人的反常的表現吃驚不已,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什麼事情讓這個平時極爲隨和的名人突然間失去了常態,沒有人知道,誰也不知道他的腦子裡想的是什麼。李夢澤也部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他的大腦裡一片空白,耳邊全是李玉東的話,“照雲出事了。秘書當場死亡,司機重傷,照雲重傷,情況非常嚴重”!

李夢澤茫然失措的向校外走去,一路上癡癡呆呆,完全不理會來來往往的人流車輛,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趕快回去,趕快去醫院,照雲重傷了”。王照雲肯定傷得不輕,李玉東向來不講虛言,肯定是非常嚴重,他腦子裡反覆的就是這句話。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走到校門口,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會來這裡,或許,從這裡可以去某地?剛走到大門邊,就有人領着他進了車,他沒有注意到是誰,也不知道去哪裡,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什麼地方。他也不發問,就那麼呆呆的坐着,腦子裡全是李玉東的話!

當李夢澤恢復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坐在李富軍的身邊,楊榮在前排開車。這時候,他的眼淚才一滴滴的流下來——他終於哭出來了,沒有聲音,沒有言語。他在無聲的哭泣!李富軍也沒有言語,他了解老闆的心情,或許王照雲是他的朋友,戰友,爲戰友而哭泣,這並表示一個男人的懦弱,這是一種感情的宣泄。李夢澤流着淚,直到他又拿起電話,撥開了李玉東的號碼,手機盲音!李富軍輕聲的告訴他這次事情的經過,詳細的解釋王照雲的所有的事情,直到把他們所知道的全部告訴了他。

王照雲的情況現在非常糟糕!嚴重的車禍,讓他身受重傷,更重要的是他現在失血過多,已經生命垂危!他現在正在被送往醫院,但是附近並沒有大醫院,也沒有完善的搶救設備,從受傷到現在已經將近兩個小時了,僅僅經過了簡單的處理,傷口還在流血,身體已經出現了休克的徵兆;隨着時間的流失,情況變得越來越嚴重,但是最近的一家大醫院離他還有30裡地。30裡,將決定他是否還能活下去,這30裡地,30裡地!陪同的人員簡直嚇呆了,當車禍發生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發生車禍的是公司的總經理,剛剛簽署完協議,正趕着回T津的西星公司開發總公司的總經理王照雲。

時間是最公平的,時間也是最不公平的,不管你有錢也好,不管你有才也罷,在時間面前,都沒有絲毫的抵抗力。王照雲現在爭取的就是時間,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他就有生還的可能!

當李玉東還沒有趕到山東省最北邊的城市時,他接到了西星公司陪同人員打過來的電話。王照雲已經被送到了醫院,正在緊急搶救!當他在一個小時後,趕到這個城市的時候,他還來得及和這個並肩戰鬥多年的夥伴說上最後的一句話,但是醫生已經開始宣佈放棄搶救的努力了。李玉東和先期趕到的許鵬等人苦苦相求,奈何這家附近地區最大的醫院,用盡了他們最後的手段,最終還是無力迴天。王照雲走了,他們最好的合作伙伴的其中一個,就這樣走了;在李夢澤還沒有趕到他的身邊的時候,還沒有來得及看他最後一眼的時候,沒有和他說上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已經永遠的離開了他們!

當嘴脣還破者的李夢澤趕到醫院的時候,看到的是蒙着白布的王照雲和幾個一臉悲痛的人,李玉東在無聲的哭泣,這個堅強的漢子在流淚,這個幾個人中年齡最大的大哥在無聲地流淚;徐鵬也在哭泣,這個整天嘻嘻哈哈的人也在哭泣。王照雲的臉色蒼白,失血過多的臉蒼白得嚇人,白得令人感到恐怖,但是嘴角卻掛着一絲微笑!李夢澤不知道他的朋友在笑什麼,但是他感到他的朋友非常痛苦,他在忍受人世間最大的痛苦!

朋友,我的朋友,你遠離我們而去,朋友,朋友,我最親愛的朋友。

李玉東已經緩和過來,他已經流乾了眼淚,懷着最好的希望而來,卻看到了最壞的結局,所以他流淚,淚流完了,已經幹了。扶過還在王照雲身邊流淚的李夢澤,這個痛苦不堪的兄弟、朋友,這個一嘴血污的兄弟、朋友;許鵬也過來勸慰,自己卻又流下淚來。

王照雲是在某省簽下了春節前的最後一單土地開發協議,趕回T津的途中,遭遇車禍的,同車的三位人員,除了秘書當場死亡之外,司機和王照雲都受了重傷,兩個人都最終搶救無效而死亡。事故發生的時候,離春節還有20天,再有20天,就是又一個春節了,但是這卻是他們無法逾越的20天。王照雲發生車禍的消息,馬上被告知了應該知道的人,但是他的父親、母親,他的岳父、岳母和妻子陸靜並沒有被立刻告知。陸靜已經懷孕6個月了,現在正由徐鵬的夫人李琳相陪着——他們不敢告訴她實情。王照雲的一些朋友和同學也都被告知了這個消息;李家大院的女人們也都早已知道了這個消息,李富軍他們就是從大院裡出來的——所有能夠知道的都知道了這個噩耗!

當陸靜看到王照雲的時候,他的臉色已經紅潤了許多,失血過多的蒼白的臉色已經被化妝師給遮掩住了,唯一留下的就是嘴角的那抹微笑。李家大院的所有夫人們也都來看亡者的最後一眼,她們陪在陸靜的身邊,輕聲的安慰這個朋友的痛苦的妻子。小孩子們都沒讓看到王照雲的屍體,包括王照雲的女兒王靜。李夢澤他們在守護着他們的朋友,安慰着傷心欲絕的四位老人。他們應對着看望朋友的萬盛來客,老師,朋友,同事,以及其他的親戚,還有商界的朋友們,幾個人都沒有哭,他們已經哭幹了眼淚,這是他們爲朋友作最後的一件事的時候,是送他最後一程的時候,他們一定要支持住。傷痛,只能留在心裡,他們的朋友還需要他們的照顧,照料。三個人已經麻木了!

女人們都在陪着陸靜,勸解、安撫,爲她的身體擔心,她已經有了身孕,而這個孩子是王照雲的未見面的孩子,而且是個男孩!孩子們還小,十幾個人在一起玩耍,他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卻知道肯定不是什麼高興的事情,連王靜也不知曉她的爸爸到底怎麼了,這麼多的叔叔阿姨在傷心感慨。兩個男人在勸慰着一邊猶在傷心自責的兄弟,他們不知道李夢澤的心情有多麼的痛苦,但是知道他一定是把全部的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他們擔心這個性格倔強的夥伴太過傷心,因此強抑着自己的傷痛,反過來勸慰這個傷心自責的人。自從把王照雲的屍體運回了T津,李夢澤就沒有說過一句話,這使得氣氛非常壓抑,不,應該是絕對的壓抑,讓人害怕,讓人恐懼,甚至連孩子們都注意到了這種異樣,驚恐不安的看着大人們!

王照雲的父母們更是傷心,白髮人送黑髮人,四位老人眼看着讓他們驕傲、令他們自豪的兒子就這樣撒手而去,怎麼也不能接受這樣的現實,幾個人喃喃的念着他們的兒子(女婿)的名字,彷彿要喚回沉睡的孩子!兩位母親甚至暈厥了過去,這又引起了年輕人們的緊張。景雯迅速的採取急救措施,救護車在最短的時間被叫來,刺耳的鳴叫聲使得氣氛更加緊張,直到兩位老人被送到醫院,經過醫生的搶救確定無礙之後,幾個人才送了一口氣,卻又回到對朋友逝世的悲痛中來。

追悼會實際上是由李玉棟一個人在安排的!李夢澤過渡傷痛,根本就做不了任何事情;許鵬也和他差不多,他和王照雲在學校時的交情就非同一般。於是只有年紀最大、最穩重的李玉東來負責追悼會的事情了。李玉東強抑着自身的傷痛,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兩個朋友已經不能夠指望了,那就只有他來安排這送行的事情了。朋友不僅僅是在受到傷害時傷心,還要有勇於負責的狠心,更何況他不能夠倒下,如果他倒下了,那就真的沒有人來送他們的朋友了!他向王照雲的親戚朋友、向西星系統的全體員工、向王趙雲的同學老師,向所有關心王趙雲的人們發去了訃告,準備給朋友開追悼會,安排各項事宜。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手安排的,直到令外兩個男人站起來幫助他爲止,直到三個男人共同來位朋友辦理完最後的事情爲止!

王照雲的追悼會隆重、傷感、沉痛、肅穆、悲憤。在哀樂聲中,李玉東唸完了追悼詞,全體人員向王照雲作最後的告別,三個朋友和他們的女人作爲親屬,陪同陸靜接受大家對王照雲的拜別。前來參加追悼會的人很多,有他們的同學,有一些老師、朋友、親戚和同事,包括西星公司的全體同事,投資公司、B京分公司和仙女公司的一部分同事,同時,前來參加追悼會的還有西星公司一些合作伙伴,以及市政府的代表、媒體的代表,更有一些自發前來送行的T津市的普通市民。在追悼會的最後,一位音樂家用蕭聲演奏了一首輓歌,歌詞的大意是:

朋友,親愛的朋友,

我最敬愛的朋友,

你可知道我對你有多敬重,

你的才華舉世無雙;

本來

你的事業燦若海星,

你的功業萬古留名;

悄然踏上了一個人的征程,

留下儀式的悲聲。

我們懷着悲痛的心情,

爲最好的朋友送行,

我們願用舉世的光榮,

來換取你半晌的甦醒,

如果生命能夠輪迴,

我們願向冥神索取重生,

今春送別,待復來生。

你的事業本可以燦若海星,

你的功名本可以萬世留名,

悄然踏上了一個人的旅程,

留下不僅的悲聲,

我們懷着悲痛的心情,

爲我們的最好的朋友送行,

我們願用舉世的光榮,

來換取你半晌的甦醒,

如果生命可以輪迴,

我們必向冥神奪取重生,

今春送別,還復來生。

王照雲是幾個合作伙伴的重要人物,是西星公司當初創業的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是衆合作伙伴中的一個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爲公司的發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在合作的過程中,和三個人結下了深厚的友誼,是他們的真正的朋友。他是李夢澤最信任的朋友之一,自從義無反顧的接受李夢澤的邀請,參加西星公司創業以來,不僅和大家結下了深厚的友情,更對西星公司的的發展居功至偉,在西星公司的影響非常深厚,是李玉東之後公司的當然負責人,在T津的房地產界以及商界和市民中都有着很高的名望,近幾年來更是在全國都有很高的名望,被認爲是中國房地產界一位舉足輕重的人物。早先他領導的西星公司外聯部和市場部被業界高度評價,這兩年來,更是爲西星公司的發展壯大,使之成爲全國性的房地產公司立下了汗馬功勞,而正是這位才華無雙的重要人物,卻英年早逝,早早的與合作伙伴們分手。

李夢澤畢業之後的第九個春節,也就是他畢業之後的第十年年初,也就是他33歲的時候,是他一生中最悲痛的日子。在接下來的春節裡,他仍然沒有從王照雲死亡的陰影中走出來,以前即使他貧窮如洗,眼睜睜的看着別人歡度春節,也沒有現在這麼傷悲。他對王照雲的英年早逝,除去深深的痛惜之外,還有着極度的自責。他認爲王照雲的英年早逝,與他有直接的關係,認爲自己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說王照雲是因爲他而因年早逝,或者說是因爲他而死亡的,一點兒也不爲過。相當年,王照雲工作的好好的,是他把王照雲說服過來,參與西星公司的創建工作,如果不是這樣,那麼他們夫婦肯定會生活的幸福美滿,一家人常享天倫之樂。而如果不是他的太過懶散,繼續執掌仙女公司,那麼王照雲也不會擔任西星公司總公司的總經理職務,也可以避免這次事故的發生。不管怎麼說,如果不是因爲他或者他的糟糕的表現,王照雲一定不至於走到今天的地步,一切都是因爲他,因爲他而使王照雲英年早逝;爲了他,王照雲這幾年來辛勤奔波,任勞任怨。他忘不了王照雲對他的信賴,忘不了王照雲對他的支持,忘不了王照雲任勞任怨的爲他所做的一切。可如今,他卻把這個最好的朋友中的一個,帶到了另一個世界,一切都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李夢澤深深的自責。

不僅他,所有的朋友都無心去歡渡這個春節,李玉東和許鵬他們都對朋友的英年早逝深深的悲痛,深深的懷念。陸靜不願意去李家大院,在家陪幾位老人,就住在王照雲的父母的家裡。朋友們擔心她的身體,擔心她過度傷心,對孩子不利,但是堅強的女人謝絕了大家的關心,表示一定會把孩子順利生下來,不會讓丈夫的最後的骨血受到任何傷害。王靜被帶到了李家大院,有這麼多孩子陪着玩,大家都安心些。這就是李夢澤畢業的第九個春節,第十年年初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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