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許半生只是固定在一個地方,其他弟子則基本上都在奔跑之中。
他們之中,有些是在外頭就已經建立好同盟的關係,一到洞天之內便用腰牌聯繫,互通位置,而有些卻是在尋找一個合適的地方,更有些已經被人發現,在不斷的逃竄。
雖說有山有水,幅員頗爲壯大,可這裡都是煉氣期的修仙者,速度比常人快了數倍,又有五十多個人的存在,這地方也就並不顯得有多大了。
很快場面就混亂起來,奔赴約定地點的弟子,有些在路上就跟其他弟子相遇,有些還能保持些默契遠遠的互看上一眼,各自奔走,而更多的,卻都是直接交上了手。交手的地方多了起來,那些觀戰的弟子的注意力,也就不那麼集中在許半生的身上了,除了有限的幾個人。
仇魂和刀狂,泛東流與牛凳,他們都是密切關注許半生一舉一動的人,其他人是否能夠突圍成功,他們都不關心,他們想要知道的答案,唯有許半生的命運。
在他們的視線之中,除了許半生是孤單一人依舊在繞着兩棵樹走動之外,整個光幕之上,還有一個人的行走無比從容淡定。
那就是實力榜上排名第三,在這個組裡實力穩居第一的煉氣八重天關凱。
關凱一路上已經遇見過幾個弟子,都是極其輕鬆的就幹掉了對方,而若是那個弟子一見到關凱就掉頭逃竄,關凱倒是也不會窮追不捨。他與其說是在突圍,倒不如說是在遊山玩水。
也不知爲何,關凱走着走着,竟然是奔着許半生的方向去的。
這在仇魂和刀狂眼中,無疑是證實了他們的猜測,看來內門的確早有安排,就是要讓關凱保護許半生突圍成功,並且,甚至都沒有告訴許半生,以免他們倆的聯繫會落人口實。許半生的方位,自然有人會通知關凱,否則,如何解釋關凱正朝着許半生的位置進發?
而泛東流和牛凳,雖也有這樣的想法,可卻始終爲許半生捏了一把汗。因爲萬一關凱沒有得到任何授意,許半生可就危險了。再如何,泛東流也是並不相信許半生能夠力敵關凱的。
許半生依舊在不緊不慢的布着陣,腳下越來越慢,手裡的動作卻愈發快了起來。
關凱距離許半生,僅僅百丈之遙,不過兩人之間隔着一座小山包,此刻的關凱還看不見許半生,而許半生當然也看不見關凱。
眼看着關凱就要走上山包,只要他一登頂,必然能夠看見許半生,但是,意外往往就是在此刻產生的。
許半生突然就停下了腳步,雙手在兩棵樹幹之上分別拍了幾掌。樹幹微微搖晃,也不見有多大的動靜,有心人卻能在許半生這幾掌落下的時候看見,在他的掌心和樹幹之間,有一道微微的黃光擴散開來,周圍的空氣也起了絲絲的波動。
幾掌拍出之後,許半生竟然就在兩棵樹之間坐了下來,雙腿盤起,五心向天,眼觀鼻鼻觀心,他這是要入定?這又不是大千世界,在這裡邊修煉沒有半點用處的,連靈氣都沒有的地方,修煉個什麼鬼?可偏偏,許半生就做出了修煉的姿態。
而就在許半生低垂雙目的同時,在他的周圍,一陣怪異的風輕輕的吹了起來,這風竟然是從四面八方向着中間涌入的,就好像許半生的身體周圍,出現了一個空洞,將周圍的空氣都帶着朝他涌去,自然就形成了風。
已經幾乎就要登上山包的關凱也發現了這一點,他感到無比的異常,有風沒什麼問題,可爲何這風是朝着山包那邊涌去?
幾個箭步,關凱終於站在了山包的頂端,他四周看了半天,卻是什麼都沒看見,甚至於他感覺不到這裡有任何生靈的氣息存在。
皺了皺眉頭,關凱顯得有些疑惑,不過他畢竟是這個組裡實力最強的,他不懼怕任何人的挑戰。定了定神,關凱終於還是朝着山包之下走去。
關凱的舉動引起了仇魂、狂刀以及泛東流、牛凳的注意,他這是什麼情況?許半生明明就在他面前,他爲何視而不見?
仇魂雙目之中全是冷意,他輕哼一聲道:“這也太明顯了吧?如此偏袒,怎能服衆?”
刀狂卻是皺着眉頭,說:“應該不至於這麼明顯吧,否則之前的佈置豈非全都白費了?我怎麼感覺關凱好像看不見許半生一般?許半生剛纔是在圍着那兩棵樹做什麼?佈陣?有些古怪啊。”
被刀狂這麼一提醒,仇魂倒是也冷靜了下來,的確,關凱的舉動頗爲反常,事有反常即爲妖,即便是要送許半生突圍,也不該做的這麼離譜纔是。
這時候,也有其他弟子發現了異常,關凱明明已經走到距離許半生不足十丈之處,可是他卻似乎對許半生的存在置若罔顧,而是四周看了看,彷彿覺得此地風景不錯,又或者地勢不錯,竟然背倚着一棵大樹也緩緩坐了下來。同樣盤起了雙腿,倒是沒有跟許半生一樣做修煉之狀,而是靜心屏氣,感受着周圍氣機的變化,準備好了殺死每一個進入他視野範圍的人。
仇魂、刀狂越看越不對勁,難道說關凱真的看不見許半生的存在?
泛東流和牛凳就愈發驚奇,許半生竟然還會佈陣?難道是封於興教給他的?好像很可能啊,封於興跟他關係那麼好,傳授一個陣法給他也是正常的,難怪許半生那麼篤定他能突圍成功,有這樣的陣法,基本上就沒有人能發現他的存在,而關凱是絕不會願意在這裡浪費太多的時間的,等到其他弟子自相殘殺的差不多了,他也該動了。只要他殺的還剩下一個人,他與許半生以及剩下的那個人,就會自動成爲突圍成功者。
而此時此刻,內門的那幾個關注着許半生的人,卻都是面色古怪。
外門弟子看的只是熱鬧,而他們卻能看出究竟發生了什麼。
許半生布下了一個陰陽正反五璣陣,他所坐的位置,正是這個陣法的陣眼。剛纔那一陣妖異的風,吸收了大量的空氣,這些空氣將許半生團團圍住,以陰陽正反相互輔佐,使其身形消失,讓旁人看不見他的存在。
而若是有人不小心闖入他的陣法範圍,將會觸發陣法,墮入幻境之中。
陰陽正反五璣陣,其實是三個陣法環環相套而成。
最核心的是陰陽,其外正反,最外層則是五璣。
璣者,不圓的珠子也。同時,璣還有圓形大珠製成的鏡子的意思。這鏡子會將你看到的一切如實的反應給你,而五璣陣也正是利用了這一點,在這個三環相扣的陣法最外層,就讓你看到的都只是鏡面反射,而不能看到鏡子後邊去。
陰陽正反則是用來遮蔽生機的,這就徹底確保了許半生可以不被人發現。
但是,璣還有一層意思,乃是轉運。配合璣鏡,就可以讓進入陣法第一層者,如墮雲霧,在無數的鏡面之間徹底迷失方向,五璣之轉,更是使得入陣者連上下左右都分不清楚了。
這陰陽正反五璣陣,並非幻陣,卻能構建出比幻陣更加真實的幻境,觸發陣法之後,所看到的都是你內心所想,說白了,就是將你內心中的幻想從鏡面之中反映出來而已。這種陣對上築基金丹基本上沒什麼用,能築基得成的修仙者,無一不是心志堅定之輩,一心問道,哪裡還會區分不了何爲心思,何爲現實?
但是對於煉氣期的修仙者,這陣法還真是有效至極,除了個別修仙者,絕大多數煉氣期的修仙者,心裡未免都有許多精巧的心思,到了這個陣法之中,這些心思就會被無限放大,從而以真實存在之貌出現在他們的眼前,讓他們沉浸在幻境之間不可自拔,越陷越深的結果就是耗盡心神不戰而亡。
陰陽正反五璣陣本身,並沒有太複雜的地方,也並不需要用到什麼材料,是完全可以由佈陣者徒手佈置出來的。雖說是三層陣法相套,可只要出手精準,這個陣法並無出奇之處。可是,許半生才煉氣二重天啊,他怎麼可能如此從容的佈下。對他而言,只怕是真氣都會不夠用吧!
不過,衆人又想起許半生似乎已經很接近道體了,他的氣海肯定是比他們當初都要大上不少,這樣看來,或許真氣也是勉強夠用的吧。
只是,即便如此,這個陣法也應該幾乎將許半生的真氣耗盡了,在這種真氣根本得不到補充的冬天之中,許半生又該如何讓自己的真氣恢復呢?
徒手佈下的陣法,總歸是每困死一人便會削弱一層,衆人估計,有個七八個人,怎麼也將此陣消耗一空了,道那時候,許半生哪裡還有餘力繼續戰鬥?
就連對許半生充滿了欣賞的賴天工,此刻也不禁覺得有些爲其擔憂起來。
尤其是看到許半生那仿若入定的姿態,就好像他想要通過修煉恢復真氣一樣,可是,小子,洞天裡並無靈氣,你又怎麼可能恢復真氣?
這個陣,你玩的是很漂亮,可是,爲何看上去總有一種會被玩砸了的感覺呢?
此刻,已經有人接近此處了,那是一個兩人小隊。
雖然他們還並未出現在許半生和關凱的視野之中,可是關凱卻明顯已經感應到這二人的存在。
臉上的肌肉微微一動,關凱長身而起,化身如電,直朝着正南方位激射而去。
手中寒光一閃,他的武器竟然是一杆長槍,那長槍之上五色環繞,就如同套上了五個光環,各有精巧不同,眨眼間便是百丈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