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琳的親生父親終於再次醒來,連續幾夜都征伐不斷的方琳,在接到電話之後,連妝都沒化,草草穿好衣服就扔下酒店大牀上依舊沉睡的男人,直奔療養院。
大領導也來了,來了好一會兒。他把方琳前幾日的要求都跟方琳的父親說了,老領導沒表態。
“爸。”方琳衝進了房,看到病牀上精神似乎不錯的父親,激動的喊了一聲。
老領導已經平靜多了,看着方琳,他的眼角露出笑紋。
“琳兒,爸爸對不起你。”
方琳的雙眼瞬間就紅了,其實在來京城的路上,她還對自己的父親有諸多的怨恨。可是,當大領導在車裡把她父親爲她做過的一切都講述一遍之後,方琳心裡的那點兒恨意就徹底煙消雲散了。
這是她母親做出的決定,她父親也是的確左右爲難。
這麼多年來,這個已經躺在病牀上奄奄一息的老人,實際上爲她付出了許多,方琳再也提不起對這位老人的一絲恨意。
剩下的就是父女親情,那種血濃於水,無法更改的父女親情。
“爸……”方琳的淚水再度奪眶而出。
大領導見狀,趕忙說道:“琳兒,不要再哭了,你爸的身體禁不起任何的折騰。”
方琳醒悟過來,她如果再這樣,毫無疑問,躺在病牀上的老人也會受到感染。前幾天就已經很是危險了,再來一次,怕是就連許半生也保不住自己父親的命。
急忙擦去了眼淚,方琳換上一副笑臉。
病牀上的老人欣慰的笑了笑,伸出乾枯的手,試圖撫摸方琳的面龐。
方琳趕忙趴到老人的身邊,將自己的臉湊到老人的手邊。
老人的手指輕輕在方琳的面龐上滑過,粗糙的彷彿砂紙一般,可是方琳卻感覺到父愛的關懷。
“琳兒,聽說你幫我找了個醫生?”老人虛弱的問到。
方琳立刻回答:“雖然他年紀很小,可是他在醫術上真的很厲害的。只是,也不知道什麼原因,他不肯來京城,堅持要讓您去吳東。”
“我女兒幫我找的醫生,我當然要去看看。高人麼,總有高人的風範。”
聽到這句話,大領導頓時震驚了,他急道:“姐夫,這絕對不行,您現在的身體根本就……”
老人擺了擺手,道:“我在這張牀上已經躺了這麼久,那麼多名醫都束手無措,我還能活多久?在死之前,能夠聽到琳兒喊我一聲爸,我還有什麼放不下的?你現在也是國家領導了,要懂得取捨。與其讓我躺在這裡苟延殘喘浪費國家資源,還不如讓那位高人看一看。你應當知道,這個國家有很多能人異士。就不說旁的,琳兒這一身武功,那些部隊裡的精英們,有幾個有把握戰勝琳兒的?能讓琳兒如此推崇的,至少在武功上能夠勝過琳兒。琳兒,爸爸說的對不對?”
方琳立刻回答說:“他對我出過手,我完全沒有還手的能力。”
大領導的心裡已經是無比震驚了,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他忽略了方琳本身就是一個高手。
方琳的實力如何,大領導其實也是有數的,要論起境界,那幾支部隊裡,恐怕沒幾個人能夠超過她。當然,實戰能力又是兩說。可是即便如此,許半生能夠讓方琳毫無還手之力,那豈不是至少也得是舌之境巔峰的高手了?這樣的高手,即便是在那幾支部隊裡也極少。最關鍵是,許半生只有十八九歲,若真有如此造詣,絕非單純依靠習武能夠達到。難道,這個少年是那些門派的傳人?
大領導突然覺得自己真是糊塗,頭腦甚至還沒有躺在病牀上生命垂危的老人清晰,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這也就是關心則亂,否則以他的睿智,斷然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
病牀上的老人此刻又問:“琳兒,你知道那個少年是出自何門何派麼?”
方琳一愣,隨即回想了一下,回答說:“他說他是太一派傳人……”
大領導頓時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彷彿被重重的捶了一拳,腦子裡暫時的都有些缺氧。
太一派傳人?那個在道法、術法上執華夏道門牛耳的門派?
坐在現在這個位置上,大領導當然已經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着許多超乎科學超乎自然的力量。有些奇人異士,他們可以引導星相之力,可以藉助大自然的力量,甚至可以藉助天地的力量。而太一派,無疑是處於這類人羣的最頂端。
病牀上的老人,他其實只是想在臨死前聽一次女兒的話而已,卻沒想到,方琳給他找來的,竟然是太一派的傳人。
老人和大領導,在一瞬間,都明白了爲何許半生會堅持讓他們去吳東,而不是來京城。若真是太一派傳人,即便是國家元首在他面前,也不過是一介凡人罷了。
“他真的是太一派傳人?”大領導的聲音都顫抖了。
方琳雖然知道許半生能耐很大,可沒想到大領導一聽說他是太一派傳人,竟然會激動成這個樣子。
點了點頭,方琳道:“他說他是。而且,他隱隱約約還透露出他是太一派的掌門。”
這一句話,猶如一顆炸彈,在大領導的腦中炸響,波及全身!
“他是太一派的掌教真人?”大領導的聲音越發顫抖,他似乎已經看到病牀上的老人可以恢復如初下地走路的情景,如果真的是太一派的掌教真人,能做到這一點並不奇怪。
只是,太一派的掌教真人,在資料裡也是有的,叫做林淺,一貫遊戲風塵。可是現在,爲什麼會是一名十八九歲的少年呢?是他的徒弟?還是隻是個西貝貨?
“林淺真人有親傳弟子了?他竟然將太一派的掌教傳給了這名少年,難道,林淺真人已經仙去?”病牀上的老人並未因爲自己極有可能得救而激動,相反,他平靜的回想起自己從前見過的林淺。
那個時候他還是這個國家的領導人之一,那個時候他還不滿六十。一次偶然的機會,他見到了那位遊戲風塵不修邊幅的林淺真人,但是,那些平日裡接觸過的德高望重的高人,對林淺都是極爲客氣,甚至可以用卑微來形容。
沒有人能夠說出林淺到底有多大年紀了,最誇張的說法是說他生於清朝同治年間,可是無論哪種說法,都足以讓老人知道林淺就是這個世上真正的活神仙。
那一次的會面,林淺在臨走的時候,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對他說:“你和我還有一段緣分。”說罷身形一閃,徑直消失,就連大內的儀器都沒有捕捉到林淺是如何離開的。
難道,林淺所說的便是這個?——老人浮想聯翩,但卻又想到林淺有可能已經離開人世,不由得有些黯然。
“太一派很牛麼?爲什麼你們都這麼震驚?許半生也沒說他是否掌教真人,我只是從言辭之間猜測的。要不我打電話問問他?”方琳這才知道,太一派原來是個道門,她之前還以爲太一派只是一個俗家門派而已。
“這個我們回頭再說,琳兒,你先給許半生真人打個電話,讓我來說。”大領導神情肅然,如果對方真的是太一派的掌教真人,那麼絕對夠得上他如此尊重。
方琳還有些茫然,不過還是依言拿出了電話,撥給了許半生。
連續幾日都在領悟啓功先生絕筆的那幅字上強大生機的許半生,拿起手機,接聽之後放在耳邊。
“許少,我是方琳,有人要和你說話。”
許半生微微一笑,他知道要和他說話的人是誰。
電話那頭,明顯傳來換人的聲音,許半生臉上掛着平靜的笑容,沒有因爲對方的身份而有任何的侷促。
“XXX,你好。”許半生直呼其名,語氣平靜。
大領導明顯一愣,幾乎已經不需要再懷疑,許半生若非太一派傳人,怎麼會在他還沒開口的時候就知道他的身份?
“你好,許真人。”大領導竟然很難得的有點兒緊張。
“我並未出家,你還是喊我的名字吧。”
大領導遲疑了一下,對方可是林淺的弟子啊,直呼其名,好像不太好吧。可是如果像方琳那樣,稱呼他爲許少,這……
猶豫半晌,大領導還是說道:“許少,你真是太一派傳人?”哪怕心裡其實已經相信,總歸還是要問一問的。
“師父把掌教令牌傳給了我,現在太一派我當家。師父身體還好,出外雲遊了,有勞掛念。”許半生坦然說道,並且將大領導還沒來得及問出的話,也一併做了解答。
大領導再無任何的不信任,直接問道:“許少能治好琳兒父親的病?”對於這樣的人,是無需任何隱瞞的,而且現在大領導也徹底明白了爲何方琳會知道自己的身世,顯然就是這位許半生許少推演出來的。
“盡力而已,不敢保證。”
話雖如此,但是太一派掌教真人的盡力,已經勝過天底下任何的保證。
“多謝。”大領導再說不出別的話來,唯有感激而已。
很快,大領導又想到一個問題,便道:“許少應該知道琳兒父親的身體狀況,長途顛簸,我怕……許少可否屈尊來一趟京城?”用上了屈尊二字,可見大領導將許半生擺在了什麼樣子的位置。
許半生淡淡一笑,道:“我現在無法離開吳東太長時間,你也請放心,既然我讓方琳帶人來吳東,他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不用我出手,他也還有數月陽壽,命不該絕,沒有人能收的了他。”
有了許半生這句話,大領導雖然仍舊擔心不已,但是至少,他已經敢派人把病牀上的老人送去吳東了。
“我會盡快安排。”
許半生掛上了電話。
關於他爲何無法離開吳東,數日前那頓飯後,許半生接完了方琳的電話,蔣怡也曾經問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