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志雄拍着西‘門’金的後脖頸道:“乖,快嚥下去,吃了就好了!”
“唔!”西‘門’金突然有了知覺,掙扎起來。接着將嘴一張,“撲餈!”一大團糞便吐了出來。
站在他對面正大張着口哈哈笑着看熱鬧的龍庭衛措手不及,那團糞便直‘射’入了他的嘴裡……
“哇!”龍庭衛嘔了個天翻地覆,恨不得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
西‘門’金則瞪着衆人道:“你們剛纔給我吃的是什麼東西?”
易志雄道:“西‘門’同志,爲了救.你,我們不得不給你吃了點屎,嘻嘻。”
“啊?我剛纔吃了屎?”西‘門’金又嘔了.個翻江倒海。他一把揪住田小兵道:“你們這些人真缺德,爲什麼讓我吃屎?”
龍庭衛推開西‘門’金,口水噴到.了西‘門’金臉上:“你身爲解放軍,調戲‘婦’‘女’,該當何罪?”
“我怎麼調戲‘婦’‘女’了?”
“大家都看見的,你把周姑娘抱在懷裡,和她親嘴!”
“你胡說!周姑娘因爲要跳樓,我才把她抱住的,至於.說我和她親嘴,更是扯蛋!”人到急處,行伍出身的西‘門’金也顧不得了斯文。
“好了好了,男子漢大丈夫,不興潑‘婦’罵街這一套!周.姑娘還昏‘迷’着呢,咱們先把她扶回房間休息吧!”易志雄趕忙打圓場。
“唐軍、老神、衡其、王顯平……”楊浩拉着唐金‘花’在一片.原始森林裡瞎‘摸’‘亂’撞,高呼着同伴們的名字。
然而四周迴應他的只是他自己的回聲。
飛機墜毀時楊.浩什麼東西都沒來得及帶出來,包括對講機、武器、食品、水甚至連起子、小刀之類的東西,都成了飛機的殉葬品。
楊浩和唐金‘花’在森林裡轉悠了好幾個鐘頭,連一個跳傘的同伴都沒撞見。
唐軍他們究竟降落在什麼地方?
其實,唐軍他們早就獲救了。
唐軍是掛在了一棵松樹上,曾國文是掉在了一所房子的房頂上,把人家的房頂砸了一個大窟窿。王顯平掉進了一個豬圈裡,老鄉來餵豬時,竟然發現一個“人”‘混’在一羣‘肥’頭大耳的畜生中間,把老鄉嚇了個半死,還以爲豬成‘精’了。衡其最慘,乾脆掉進了一個糞坑裡!
幸好他們都是掉在有人煙的地方。
而楊浩和唐金‘花’不知怎麼就鬼使神差掉進了這人跡罕至的老林子裡。
沒有武器、沒有糧食、沒有聯絡工具……
面對着的卻是陌生的深山老林、絕壁峭崖……也許還有狼蟲虎豹和說不出來的兇險!
楊浩第一次感到了一種孤立無援的絕望……
無論是在豹子崖老臥龍林區擒野人追猛虎、還是在十八渡湖上殲湖怪、以及在小溪坑山‘洞’和九號礦井裡戰蠱屍、在羅峰山腹內鬥“黑夜族”、在紅木嶺上鬥“紅咪娘”,都不象今天這樣有種陷入絕境的感覺……
唐金‘花’雖是行伍出身,又當過一年的老師,卻也是個嬌弱‘女’子,孤身犯險的經驗也並不比楊浩多……
因此,楊浩必須帶着她儘快離開這裡,找到夥伴、找到食物……
然而他們轉悠了一天,卻只是在原地團團轉,並未能走出這片老林……
唐金‘花’‘脣’焦口裂、‘腿’腳痠麻,一屁股坐到地上呼呼喘氣道:“可司,我走不動了。”
楊浩也坐了下來:“今天看來是轉不出這林子了。”
“那咱們不是要在這兒過夜?”唐金‘花’的臉上爬上了一絲擔憂。
楊浩點頭道:“是的,不過我們得找個安全一點的地方。”
“我想喝水。”唐金‘花’嚥着唾沫道,她的喉嚨裡已經很乾了。
楊浩搔着頭皮,舉目環顧着四周:“唉,咱們轉悠了一天,怎麼連一條小溪也找不到?唐老師,你在這裡呆一會,我再去找找看。”
楊浩說着,準備站起身。
“不,你別離開我,我怕……”唐金‘花’忽然死死拉住了他的衣角,眼裡流‘露’出一種驚恐不安的光。不知爲什麼,她還是第一次在楊浩面前‘露’出這種嬌弱的表情。也許她外表看起來堅強,其實內心同樣脆弱,同樣渴望男人呵護。只不過平常在那幫學生面前她還想維持一點點老師的尊嚴,所以並未表‘露’出這種形狀。現在和楊浩兩人單獨呆在這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裡,她的這種感覺自然而然地就流‘露’了出來。
而且,隨着她和楊浩接觸的時間日益增多,對楊浩的依戀也不斷在增長,她心裡也更加愛着這個比她小三歲的男生,她愛得是那樣如癡如狂,在某些時候甚至要超過了周虹。雖然她明知自己無法取代周虹在楊浩心中的位置,但卻就是不能自已……
她覺得自己已經無可救‘藥’,正滑向一個可怕的深淵……
楊浩嗟嘆一聲,將她拉起來道:“那我們一起去找吧。”兩個人又一起繼續茫然無措地走着……
天‘色’已近黃昏,兩個人仍未能走出林子,也沒能找到水源和可吃的東西。
楊浩擡頭看了看天空道:“天要黑了,我們必須得宿營了。”
他前後左右環視着,尋找着合適的地方。忽然他眼睛一亮,盯着不遠處一棵樹冠茂盛、結滿了一種青皮小果子的樹,高興地叫道:“看見那棵樹了嗎?”
唐金‘花’已經飢渴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看見了,苦栗子樹嘛,苦栗子又不能吃……”
“但是咱們可以在樹上宿營啊!”
“枝枝椏椏的,怎麼睡覺啊?”唐金‘花’的嘴一撇。
“嗨,古人築木爲巢,咱們爲什麼不可以學學呢?來,看我爲你造一個大‘鳥窩’,保證舒服得不得了!”
楊浩拉着唐金‘花’來到苦栗子樹下,選擇了一個離地四米多高的地方,那裡‘交’織着好幾條粗壯的枝杈,非常結實,正好可以用來築“巢”。
楊浩先扳斷幾根粗樹枝,搭在那些枝杈上,然後用黃茅草結成草藤,將那些枝杈綁牢實,做成了“巢”的框架。再折來柔軟的細樹枝,一層層鋪在“巢”裡,最後再鋪上更柔軟的樹葉、松針。一陣忙乎後,一個既柔軟、又漂亮的“鳥巢”便築成了。
“鳥巢”裡剛好容得下兩個人蜷曲着身體睡,由於樹葉鋪得很厚,一點也沒有不舒服的感覺。
“哎喲,我好象掉進了棉‘花’堆裡!”唐金‘花’躺在舒適的窩裡,開心地叫道。
楊浩道:“怎麼樣,我不騙你吧?”
“你這個‘鳥窩’做得還真不賴,不過,這樣一來,我們不就成了‘鳥’了嗎?”
“你希望我們成爲什麼‘鳥’呢?”楊浩微笑道。
“鴛鴦啊!”唐金‘花’脫口而出。然而話一出口,她突然覺得耳熱心跳起來。
“真的嗎?”
“你想得美。”唐金‘花’調皮地啐了一口,臉頰早已羞得菲紅。
天‘色’終於全黑下來了。
楊浩將“鳥巢”的外面又做了一些綁紮的工作,確信足夠安全和結實了以後,他也爬進了“窩”裡。
兩個人緊挨在一起,象是泡在樹葉的浴盆中。
楊浩幸運地在口袋裡翻到了兩顆水果糖,一人一顆。這就是他們的晚餐。
“這苦栗子樹葉很有水分,嚼一片吧。”吃完了水果糖,楊浩提議道。
然而唐金‘花’此時對這深山老林忽然有了一種深深的裡的恐懼感——這種恐懼感是從來也沒有過的,也和她一向剛強的‘性’格格格不入:“可司,你說這裡會不會有老虎?”
楊浩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道:“唐老師,你這麼勇敢堅強的人也怕老虎?”
唐金‘花’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其實我的勇敢堅強都是裝出來的,我的內心很怯弱,我只想有個人呵護我……”
楊浩笑道:“原來你過去的‘巾幗英豪’形象都是裝出來的啊——那現在怎麼又不裝了呢?”
“因爲我不想在我心愛的人面前裝。”唐金‘花’現出一絲羞澀道。
楊浩見一向英武豪爽的唐金‘花’如此嬌羞動人,不由伸出手臂,輕輕攬住了她的頭,讓她枕着自己的胳膊,同時故意問道:“誰是你心愛的人啊?”
“明知故問——哎,你說真的會不會有老虎?”
“不用怕,老虎不會爬樹。”楊浩笑道。
“可是老虎會跳啊。”
“我們的‘窩’離地有四米多高,老虎能跳個兩三米高就不錯了,絕對跳不上四米多高,何況,咱們還有武器呢。”楊浩揚了揚手邊的一根粗木‘棒’,“它要敢跳上來,我就學武松打虎!”
楊浩不知道,一般情況下,老虎的確只能跳兩米多高。可是在某種特殊情況下(比方說老虎受到挑釁或者攻擊、或者極度飢餓時),它的起跳高度就能達到三、四米,甚至更高。曾經有報道說,某動物園曾經發生過老虎跳出六米高的圍牆出外傷人的事。所以老虎究竟能跳多高,這是個連專家都‘弄’不明白的問題。更重要的是,老虎的兩條後‘腿’非常有力,能夠支撐着它站立起來,用兩隻前掌去夠高處的東西,據說老虎站立時的‘摸’高也能達到六米!
六米是個什麼概念?那可是兩層樓高啊!
楊浩他們的“窩”才四米多高,還遠遠沒有到達安全的高度……
何況,除了老虎之外,還有一種會爬樹的動物——豹子!
如果一隻豹子恰好來到樹下,發現樹上有這麼一個大“鳥窩”,還不欣喜若狂?
楊浩感到一陣倦意上身,不由自主合上了眼睛。
唐金‘花’卻圓着一雙丹鳳眼,滴溜溜地盯着星光暗淡的夜空,怎麼也睡不着。遠處傳來的松濤聲更令她的心一陣陣揪緊。她不由自主地挨緊了楊浩的身體。
生活在都市裡的年輕人們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松濤聲是什麼聲音。你的父輩或者你的祖父輩應該是知道的,只要他們有在鄉下特別是在山區生活過的經驗。松濤就是松樹(也可以是其他的樹)被夜風吹動所發出的那種“嗚嗚”的呼嘯聲。那種聲音在鄉下的夜晚聽起來是很恐怖的,猶如厲鬼在哭嚎,就算是膽大包天的人聽到這種聲音都會有種不由自主的‘毛’骨悚然……
楊浩其實也未睡着。他感到唐金‘花’的身子一直在不停地顫抖,不由奇怪道:“唐老師,你怎麼了?”
“我感到有點怕,又有點冷……”
楊浩忙下意識地挨緊了她的身體。
“可司。”
“什麼事?”
“我想……”
“你想什麼呢?”
“我想你抱緊我……”
“我挨着你不是很好嗎?”
“不,我需要你抱着我,抱得緊緊的……”
“這……”楊浩不由怔住了。他還在猶豫,唐金‘花’忽然張開雙臂,先抱住了他。
兩個人的體溫立刻互相‘交’融到了一起……
“可司,我愛你!”唐金‘花’鼓起勇氣在楊浩耳邊呢喃了一句。
不等楊浩回過神來,她滾燙的紅‘脣’已經貼上楊浩的朱‘脣’……
“不,唐老師,別這樣……”楊浩想要抗拒。
然而他卻無法抗拒自己……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下面也不聽話地頂了起來。
他的手在不由自主地解着襯衫的鈕釦……
唐金‘花’也完全象條蛇一樣的滑進了他的懷裡,並扯去了外衣,圓潤滑膩的肌膚緊挨着他的‘胸’脯,下身不停地摩擦着楊浩的那話兒,她的呼吸更加急促,一首歌彷彿在她的耳畔響起,代表了她的心情,那是梅‘豔’芳的《將冰山劈開》:午夜期待,你未存在,灼熱難耐又冷漠無奈,冰結在外,火卻在內,我難忍耐,再沉苦海,想把冰山改變,無謂再壓抑心底愛,冰山有災,請把冰山劈開,能讓你舒發心底愛;冰山鑽開,劈開救災,不應將愛心掩蓋;火速救災,請把冰山劈開……
兩個人都如干柴烈火,眼看一點就要着……
“轟!”天邊突然亮起一道閃電,接着傳來一聲沉悶的雷聲。
楊浩突然間清醒了,全身冷汗如雨,慌忙推開了唐金‘花’:“不,不行,我不能這樣做,這會傷害到許多人的……”
唐金‘花’也冷靜了下來,輕輕嘆息一聲:“那好吧……”淚水順着臉頰無聲地流下。
楊浩欠起身,凝視着她的臉龐,雖然夜是那樣的黑,他根本就看不清她的臉,但仍能感覺到她的淚水在流。
他伸手輕輕地替她拭去淚水,半晌方纔疚歉道:“唐老師,對不起,就讓我們永遠保持這份純真的感情好嗎?請相信,無論是今生還是來世,你都是我的最愛,但是這一生我已經接受了虹虹,我不能做傷害她的事……如果有來生,請讓我們再續緣好嗎?”
“可司!”唐金‘花’終於抑制不住,伏在楊浩懷裡,淚水由涓涓細流變成了嘩嘩暴雨……
楊浩的淚也在流……
他的心裡其實也如刀割一般難受……
愛情啊,你爲什麼要這樣折磨相愛的人?
“田小兵、田小兵!”龍芸心急火燎地敲開田小兵的房‘門’。
田小兵正在刷牙,牙膏都還糊在嘴上:“出啥事了?”
“虹虹姐不見了!”龍芸喘氣微微、上氣不接下氣道。
“什麼?”田小兵用衣袖抹去嘴‘脣’上的牙膏,直往外衝去。還躺在被窩裡的龍庭衛、易志雄和段建明也慌忙屁滾‘尿’流地跳下了‘牀’……
天終於又亮了。
楊浩和唐金‘花’離開了“鳥窩”,繼續在森林裡艱難地跋涉。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兩個人的體力已經極度虛弱。
楊浩喘着粗氣,看了看太陽道:“我們應該往南走,‘門’票站應該是在南邊。”
兩個人滿懷希望地往南邊走去。
然而正午時分,一堵高聳入雲的絕壁徹底粉碎了他們的希望。
偏巧天又下起了大雨。
兩個人只好擠在絕壁下一塊凹進去的岩石下避雨。
山裡的雨必然伴隨有風,忽左忽右,飄忽不定。兩人身上早已被澆得透溼。
楊浩脫下自己的衣服披在瑟瑟發抖的唐金‘花’身上,同時努力擠出一點乾燥的地方讓給唐金‘花’。
兩個人都伸出舌頭貪婪地吸食着雨水。
渴是暫時解決了,然而飢餓感卻更加強烈,同時感到身上一陣陣發冷。
雨終於停了。
兩人沿着絕壁茫然地走着……
唐金‘花’緊依偎着楊浩,帶着一絲愧疚道:“可司,你有沒有怪我逞能……”
“不,我不怪你,你做得很出‘色’,很勇敢,象個真正的軍人,我倒是不如你。”
“可司,你知道嗎,其實我心裡很高興,能有單獨和你在一起的機會……”
唐金‘花’的眼裡放‘射’出一種異樣的光彩,嘴裡輕輕哼出一首歌,是水木年華的《琥珀》:“爲你守侯一扇窗,不管黃昏或黎明,生命每一次跋涉,付出每一份情,爲你守住一份緣,放開風雨不在乎,生命每一分等待,換回每一寸心,給你琥珀的心,琥珀的情,你是我一生的風景,給你琥珀的淚,琥珀的痛,你是我千年不願醒的夢,我只想感謝上天,讓我與你相識,一生不悔的執着,只因這世間有你……”
楊浩的眼睛又溼潤了,他除了輕輕嘆息還是嘆息……
愛,真的那麼讓人無奈,讓人扼腕,讓人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