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其搔了搔花崗岩腦袋道:“我不是想打他,我要拉他到前面去比試,看到底誰是小聰明?他說話實在太氣人了”
楊浩道:“好吧,你們兩個就到前面去探路。”
衡其和黃跑跑互相瞪了一眼,各自走向了感應門裡。
“等一等”但楊浩又叫住了他們,“你們看這裡的地形,正前方是一道半月形的大照壁,現在大照壁的前面是沒有任何的情況,如果有情況,也應該是在大照壁的後面,所以你們現在要從左右兩端繞到後面去察看一下。衡其走右邊,黃跑跑走左邊。另外我再給你們一人派一個助手,謝可爲衡其的助手,朱瘋子爲黃跑跑的助手。助手只是協助你們,不能給你們出主意,一切主意都得你們兩個自己拿遇到危險情況趕快給我退回來另外遇到需要兩組人互相協同時,一定要互相協同,不得再嘔氣誰要是不聽打招呼,別怪我到時候不講情面”
衡其和黃跑跑都答應了一聲:“知道了。”然後各自帶着他們的助手往前走去。
看着他們的背影,楊浩直搖頭:“這些人就喜歡窩裡橫”
唐金花道:“你明知道他們喜歡窩裡橫還縱容他們?”
楊浩道:“沒有啊。他們既然愛吹牛皮,那我就讓他們牛個夠,叫他們知道什麼是頭撞南牆的滋味。”
“你以爲他們撞了南牆就不牛了?我看未必。”唐金花搖頭道。
農民也贊同道:“對,狗的本性就是愛吃屎,你現在突然要他們不吃屎了,他們能改得了嗎?”
“農民你怎麼那麼噁心,老是愛說什麼‘屎’啊‘屎’的?”幾個女孩子都柳眉倒豎道。
龍運鵬笑道:“農民還說別人,他自己就是一隻改不掉吃屎的‘狗’。”
衆人都是一陣鬨笑。
卻說黃跑跑和朱瘋子沿着大照壁左邊的通道慢慢地向前走去。黃跑跑本來想讓朱瘋子走前邊,但朱瘋子搬出雞毛當令箭道:“可司說了,我只給你當助手,一切主意都由你拿,所以當然得你走前面,你‘老’請。”
黃跑跑無奈道:“朱瘋子,你等着,總有一天你會被我揪住小辮子……”
朱瘋子哈哈笑道:“我是‘維吾爾族的姑娘’——辮子多我纔不怕你揪呢。”
“你這個混蛋,我不要你給我當助手了,你快滾蛋”
“嗬,任務還沒完成,你就過河拆橋,趕我走了?我告訴你,我要是走了,你就死翹翹了,所以呢,爲着你的安全着想,我現在還不能走”朱瘋子繼續笑道。
黃跑跑嘴裡是那樣說,其實哪裡捨得趕朱瘋子走?但他這種人就是不會做人,連自己的夥伴都想氣走。還算朱瘋子不和他一般見識,要不然他黃跑跑現在說不定真的就只剩下“孤家寡人”了。
拐過了大照壁,黃跑跑探頭往外一看,只見外面是一個小廣場似的空地,廣場的對面有許多三、四米高的類似屏風的櫃子,看不出是什麼材料,也看不出是做什麼用的。而小廣場的這邊,也就是大照壁的這邊,則呈着一個大月牙形的半弧,半弧的頂點凸向廣場的中央,以至於他們現在只能看到半弧的這一邊,而看不到那一面(也就是衡其他們所在的那一面)。
廣場上空空蕩蕩,似乎看不到什麼物體。黃跑跑高興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向可司他們報告了。”
“報告什麼?看着點”朱瘋子忽然在他後面喝了一聲,接着將槍管從他的左肩膀上伸了出去,往前面開了一槍:“噠噠噠……”
那槍聲震得黃跑跑的耳朵好一陣嗡隆嗡隆的響,幾粒滾燙的子彈殼也掉到了他的肩膀上。黃跑跑駭得毛骨悚然道:“朱瘋子你沒事不要亂開槍好不好?我都被你嚇着了”
“我沒事亂開槍?你自己好好看看地上”朱瘋子冷笑一聲道。
黃跑跑往地上一看,頓時捂住了嘴巴啞口無言,同時感到背脊上有一股涼意……
原來,地上分明躺着一隻南瓜那麼大的圓盤狀的東西,上表皮呈黑色,下表皮卻是灰白色,看不見腦袋,但是卻能看見灰白色的一面長滿了幾十條毛茸茸的觸角似的東西,這些東西看起來比鋼鐵還要堅硬得多,且銳利無比,如果人身上挨那麼一下子,無異於被一柄鋒利的長矛刺過一樣
黃跑跑目瞪口呆道:“這個大‘南瓜’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我怎麼沒看到?”
“身處險地,要耳聽六路、眼觀八方我問你這些你做到了沒有?象個傻瓜一樣仰着腦袋看着天上,你就能看到這東西了?告訴你,這東西是順着牆根溜過來的,一點聲音也沒發出。要不是我老朱眼睛尖,你小子這會兒就見了閻王爺了”朱鳳練冷笑一聲道。
黃跑跑晃了晃榆木疙瘩腦袋,尷尬地笑道:“沒這麼誇張吧?”
“沒這麼誇張?那你試試?”
“好了好了,你有理。”黃跑跑笑了笑,將槍口指向前方,慢慢地順着照壁的一側往前走去。同時他的眼睛也死死地盯着接近牆腳的地面,生怕那玩意又貼着牆腳溜來……
“吱——哇哩哇嘰”一聲怪叫突然在黃跑跑的耳畔響起。
黃跑跑緊盯着地面上看,然而卻又什麼也沒看到。
忽然朱鳳練大叫一聲:“傻冒,頭上”
黃跑跑一擡頭,只見一隻大“南瓜”正張開全部的爪子,凌空向他抓了下來,幾乎就要將他的腦袋罩住了……
黃跑跑本能地往下一蹲,同時扔了槍,拼命地用雙手護住頭部,那身子也在不停地抖……
“黃跑跑你有點出息好不好?你怎麼把槍也扔了?你抱着腦袋幹什麼?”
朱鳳練一邊怒吼,一邊朝那大“南瓜”猛烈射擊:“噠噠噠……”
那大“南瓜”如同被打爆的氣球,渾身洞穿了十數個洞眼,白的、綠的、黃的汁液亂迸,同時擦着黃跑跑的腦袋瓜子疾劃而過,撞到照壁上後再掉落到了地上。
而黃跑跑仍抱着頭,蹲在地上不肯起來。
朱鳳練將黃跑跑的槍踢到他的腳下,大聲喝道:“黃跑跑你有點出息好不好?那東西離你的腦袋還有一米多高,你怎麼就把槍扔掉了?你真是扶不起牆的稀泥巴、阿斗”
黃跑跑不好意思地撿起槍道:“朱……朱瘋子,你……你也知道我是個……我是個怕怕和跑跑嘛,我……”
“夠了你這個人渣,靠後站,我來開路”朱鳳練實在瞧不起黃跑跑這副猥瑣樣,當即將他拽到了後面,自己走到了前面開路。
黃跑跑“嘿嘿”在心裡暗笑道:“我要是不裝孫子,你會開路嗎?”
不過剛纔他也確實嚇昏了頭,這纔有了他加入特遣隊以來所表現出的最拙劣的一幕:抱頭、丟槍,一副徹頭徹尾的熊包模樣。
這一幕還算只有朱瘋子看見了,要是被其他人看見了,黃跑跑這輩子也歪想做人了。
再說衡其和謝可兩個人順着大照壁的右邊繞了過去。此刻他們同樣看不到黃跑跑他們那邊的情景。謝可道:“咱們快點走到那邊去吧,別讓黃跑跑他們搶了先”
衡其卻望見右邊似乎還有一個凹進去的空間,面積約有一個籃球場那麼大。
空間雖不大,卻被縱橫交錯的櫃子啊、屏風啊什麼的給隔成了好幾個小空間,而且那裡的光線也比較昏黃,能見度並不是很好。站在外面根本就無法看到裡面的情形。
衡其道:“咱們把這個空間也搜索一下吧,說不定有額外的發現呢。”
謝可搖頭道:“臭小子就喜歡標新立異——等下被黃跑跑搶了先,我看你怎麼交待?”
衡其的尖鼻子朝天上一聳道:“你放心,黃跑跑那人絕對搶不了先不要說他是個怕怕,畏手畏腳不敢走得太快,單說朱瘋子就不服他的勁,說不定還要和他背道而馳有朱瘋子掣肘,你還怕他雞毛能飛上天?”
謝可笑道:“不能。”
兩個人便向那個凹進去的空間走去……
剛走了沒多遠,迎面便“撲滋”潑來了一股鮮紅的水,就象誰端着臉盆在倒水似的。
“快閃開”衡其慌忙將謝可往旁邊一推,自己也偏頭急閃。
那股鮮紅的水幾乎擦着他們的身子潑了過去,直濺到了他們身後的牆壁上。那大塊大塊的淤紅色方塊仍在順着往下滑落,整個地面上更是成了一片紅色的澤國
兩人鼻子裡也只聞到濃濃的血腥氣——不用說,這股鮮紅的“水”肯定不是水,而血
兩人正在吃驚,又聽“啪嗒”幾聲巨響,一堆還粘連着殘餘肉渣的骨頭從屏風那邊被拋了出來,狠狠地砸在了衡其和謝可面前的地面上
衡其幾乎不用猜測,盯着那一節長長的大腿脛骨便知道這一堆骨頭是人骨頭
“呃——”一股酸水涌到了喉頭,被強忍了回去,然後將管往前一抻,突然閃到屏風那一面……
但他的扳機卻沒有勾動。
原來屏風的那一面除了地上的一灘血跡和人肉殘渣外,並沒有見到別的生物。也就是說將這個人吃掉了的生物並不在這裡。
“臭小子怎麼樣?”謝可也急忙追了過來。
衡其向他一擺手,示意他別說話,然後慢慢地順着屏風往前走去……
“咕咚、咕咚……”兩個人的心跳都聽得很清晰。
忽然衡其車轉身子將槍口對準了後面。謝可也同時跟着轉過身子——但仍然是什麼也沒發現。
兩人一直搜完了兩排屏風,搜到第三排屏風的角落裡時,眼前的景象頓時令兩人都吃了一驚……
只見角落裡蹲着五、六個男女,這五、六個男女似乎正在撕咬什麼東西。由於他們圍得很密,將裡面的物事完全擋住了,因此衡其和謝可並沒有看清是什麼。
單從背影看,這幾個人的衣服都還光鮮,也沒看出受了什麼傷,似乎都還挺正常的。但衡其明白,出現在這麼恐怖的地方,還能有這麼“正常”的人,這本身就不正常
因此他的手指已經慢慢由扳機護圈滑向了扳機……
謝可卻傻乎乎地問道:“他們是什麼人呀?他們在幹什麼?”
衡其嗤道:“那你問問他們在幹什麼?”
謝可真的上前問道:“喂,你們在幹什麼?”
那羣人似乎並沒有聽到謝可的問話,仍是埋着頭趴在那裡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謝可便又走近了幾步,再次大聲地吆喝了起來:“喂,你們在幹什麼?你們是倖存者嗎?爲什麼不回答我?”
那些人仍然沒有回答,也沒有回頭,對他似乎是理也不理。
謝可不由有些光火了。雖然這些人都是老外,聽不懂他嚷嚷的中文,但他的聲音總該是聽得見吧?就算是一隻狗在這裡咆哮,他們也應該能夠聽見了。
但這些人就是不回頭,似乎根本就不把他當回事。看來這些傢伙的架子也太大了一點。
謝可惱羞成怒地上前推了一個穿格子西裝的傢伙一把。
那傢伙似乎終於聽到了動靜——不,應該說是“聞到”了動靜。只見他慢慢地擡起頭,伸着鼻子在空中嗅了嗅,然後轉過了腦袋……
謝可頓時連打了好幾個倒退,差點嚇暈過去
原來這傢伙竟然滿嘴滿臉都是鮮紅的血漬,兩邊嘴角還各齜出一顆蠶豆粒大的獠牙,寒光閃爍,震人心魄……
這哪裡是人?分明就是以前打過多次交道的喪屍
“快回來”衡其在後面駭叫道。
謝可卻象是沒有聽到衡其的話,仍在那裡傻站着,怔怔地瞅着那喪屍,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那些男女喪屍都站起了身子,搖搖晃晃、步履蹣跚地向謝可逼了過來……
“快回來”衡其一邊駭叫,一邊瞄準那些喪屍開了槍:“噠噠噠……”
一個女喪屍的腦袋頓時被子彈削去了半邊,紅的、白的液體幾乎都噴到了謝可的身上。另一個男喪屍的眉心被洞穿,血從那個洞裡流出來,將他的臉幾乎分成了兩半,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而謝可仍是站着不動,直到那穿格子西服的喪屍一口向他咬來時,他才下意識地舉槍一擋——只聽“格崩”一聲,那喪屍竟咬住了他的槍管,並且差點將他的槍都拽了過去。
“快開槍呀,傻冒”衡其終於忍不住吼了起來。
謝可似乎如被當頭棒喝,急忙勾動了手中的槍機,一聲槍響,咬住他槍管的喪屍被打得飛了出去,又將後面的一個喪屍撞倒。
而左邊的一個胖喪屍卻張開嘴巴向他的肩膀上咬了過來——在他的嘴巴快要咬住謝可肩膀的一剎那,衡其猛衝過來,將謝可狠狠地一拽,拽離了那喪屍的嘴巴,然後抓起槍打了一個點射:“噠噠噠……”
那喪屍的腦袋象一個剝了皮的柚子一樣爆裂成了四、五瓣,並向外面翻轉了過來,腦部組織清晰可見……
“快撤”衡其拽着謝可逃出了這個凹進去的空間,退到了剛纔那個月牙形的大照壁旁。
這時,朱鳳練和黃跑跑也從那一邊轉了過來。
朱、黃兩人的神色雖然也很緊張,但由於有朱鳳練在前面開路,因此兩人倒也顯得遊刃有餘。倒是衡其和謝可兩個,身上沾滿了肉塊和血沫,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黃跑跑大吃一驚道:“衡其,你們怎麼搞成了這樣?”
衡其道:“你小子倒很悠閒啊,你們沒撞見喪屍嗎?”
黃跑跑搖頭道:“喪屍沒撞見,只打死了幾個大‘南瓜’。怎麼,你們遇到喪屍了?”
衡其搖頭道:“別提了……”
“情況怎麼樣?”楊浩也等人也從後面趕了上來。
衡其和黃跑跑分別介紹了他們遇到的情況。
楊浩嗤道:“搞了半天,你們還是在原地踏步踏嘛,對面的區域看來你們根本就還沒有搜索?”
黃跑跑搔了搔榆木疙瘩腦袋道:“這都怪衡其,他們本該直接探索對面的區域,而不應該去探索右邊那個死衚衕,是他們耽誤了時間,還被喪屍攆”
衡其反脣相譏道:“你們不也還是在這裡磨蹭嗎?何況我們還發現了一個新情況:這裡有喪屍”
楊浩搖搖頭道:“好了,你們也別爭了,下面我就給你們評判一下你們這次探路的表現。黃跑跑不用說,眼睛只知道看着天上,不知道看着地下,要不是朱瘋子沉着冷靜,你這會兒已經掛了至於衡其和謝可,衡其明知那一堆人是喪屍,竟然還唆使謝可上前去問話,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這次謝可沒被吃掉,你們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所以我要對你們各打五十大板好了,現在我們一起到對面的區域去,誰也不許再託大、再吹牛皮”
闖出了對面的區域,衆人終於來到了升降機房前。
“長江、長江:松花江呼叫,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楊浩忽然接收到了唐軍發送來的意念力語言。
楊浩也用意念力回答道:“長江收到,松花江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