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浩連忙勸道:“好了好了,黃跑跑也沒看清嘛,再說他這人也有點歇斯底里,被他打了也是很正常的事。”
“被他打了是很正常的事?瘋子打了人,都還要找他的監護人討個說法呢”衡其‘摸’着頭上的紅包不依不饒道。
“上一次我落水時,不是連腦漿都被你們打出來了嗎?你們把我當成了水鬼往死裡打,這事你都忘了嗎?”黃跑跑振振有詞地反駁道。
“好了好了,黃跑跑你也少說兩句,別得了便宜還賣乖衡其你也就別再追究這件事了。”
衡其嘆息了一聲,瞪着黃跑跑道:“好好,算我倒黴”
“怎麼回事?”唐軍等人聽到動靜都趕了過來。
衡其哀嘆一聲道:“翻船了。”
楊浩道:“其他人呢?”
衡其往水裡一指道:“都在水裡吧,應該撈得到。”
這時,水面上果然漂來了好幾具人體,染滿了泥漿、水草、掉落在水裡的腐葉,頭髮衣服都粘在一塊,無論清醒的時候是多麼的活蹦‘亂’跳,被水淹了後的樣子都只有一個詞來形容:難看和狼狽。
“快,趕快把他們撈起來”楊浩大聲吆喝道。
唐軍、農民、老神等人連忙下水撈人——共撈起了龍運鵬、朱鳳練、謝可、大頭和鍾美生,但是李壽生卻不見了。
衆人又順着溪岸往上游尋找,最後在一塊石頭縫隙裡找到了李壽生。所幸衆人都還有氣,經過搶救後都甦醒過來了。
唐軍拿着探測儀對楊浩道:“訊號離此地還有十多裡,可能要翻山越嶺,不能乘船了。現在天‘色’已晚,咱們還是先宿營,明天再去尋找吧。”
楊浩點頭道:“好吧,那就安營紮寨。”
這一次的營地在上一次來時的營地的下游兩公里處,景‘色’也大不一樣。
“這裡叫什麼?”唐軍詢問楊浩道。
楊浩拿出地圖,在地圖上尋找了一陣道:“這裡叫青石界,平均海拔五百多米,屬於丘陵和山地相間的地區,從這裡向東五公里,海拔陡然上升到了一千多米,叫老鷹山,老鷹山的主峰叫喊巖,海拔一千五百八十米,峰頂有一塊二十畝見方的平地,三面爲高達數百米的絕壁,只有向西的一面可以上山,山勢非常的陡峭險峻,風景也絕佳”
“哎呀,那咱們要去玩一玩”衆人紛紛拾掇道。
唐軍卻給衆人潑了一盆冷水道:“你們別光想着玩,咱們到這裡來的首要任務是什麼?是玩嗎?”
衡其道:“完成了任務以後當然可以玩一玩,你們說對不對?”
衆人一齊拖長了聲音應道:“對——”然後是一陣鬨笑。
這些人無論處在怎樣的環境裡,總是能夠保持樂觀的心態,無論什麼時候都能笑得出來,哪怕剛剛在‘激’流中遭受了那麼大的折騰,也折騰不掉他們的笑聲。
不過,對於在‘激’流中遭遇的這場事故,衆人還是想追究一下責任。朱鳳練首先開炮道:“這事要怪就怪龍拐這個烏鴉嘴,他要是不放那一通屁,咱們怎麼會出事?”
謝可、大頭等人一齊贊同道:“不錯這肯定是龍拐的烏鴉嘴給害的要知道好的不靈醜的靈你說了這個話,冥冥中就會有報應”
龍運鵬不服道:“什麼報應不報應?你們這些人也太主觀論斷了吧?我講了一句話就能帶來災難?真是開玩笑”
楊浩道:“你們還真的不能怪龍拐的烏鴉嘴,肯定是你們的工作沒有做好,要不然密封罩怎麼會無故彈開呢?”
唐軍則嚴肅道:“這事是誰負責的?”
衡其答道:“我負責的。”
“你爲什麼事先不檢查一下密封罩是不是結實?是不是穩定可靠?我看這件事你要負完全的責任”
“我檢查過了,一點問題也沒有”
“一點問題也沒有?我看就有問題”
“你們兩個別爭了,去勘探一下現場吧,讓事實來說話”楊浩連忙勸解道。
於是衆人去察看橡皮艇密封罩的情況。結果發現密封罩和橡皮艇之間用來連接的一顆關鍵‘性’的銷子斷掉了。楊浩拿起那顆斷掉的銷子道:“這是用最好的合金材料製作的,怎麼會突然斷掉呢?”
龍運鵬也納悶道:“是啊,又不是翻砂的,怎麼會斷掉呢?”
楊浩道:“這斷裂的痕跡很新鮮,象是人爲用鋼鋸鋸斷的”
“不可能啊,誰會這麼惡毒把這顆銷子鋸斷?而且不用‘激’光之類的東西是根本無法將這玩意鋸斷的”衡其大叫了起來道。
“這至少說明了一件事,銷子不是沒有‘插’緊,而是‘插’緊了後,被某種外力神秘扭斷掉的,這才造成了密封罩的揭開”楊浩分析道。
“神秘外力?”衆人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同時也感到身上升起了一股涼意。
大頭道:“總不可能是‘鬼’乾的吧?”
龍運鵬道:“這裡地處峽谷底部,光照不足,‘陰’氣極重,正是各種髒東西聚集繁衍之地,說不定真有什麼邪名堂呢”
唐軍道:“你們別瞎掰了,我看可能是受到水流沖刷的原因吧,在‘激’流中,水的力量能將巨大的渦輪推動,還能將巨石打碎,撕裂這小小的銷子,應該也是不成問題”
衡其道:“不管怎樣,反正沒有我老周什麼事了。”
“你先別推卸責任,這件事情說來說去還是你檢查不細緻造成的”唐軍嗤道。
衡其晦暗道:“怎麼說來說去還是怪到了我老周頭上?”
“咳、咳……”忽然有人發出了咳嗽聲。衆人扭頭一看,原來是李壽生。只見李壽生用晦暗的目光望着大家道,“我……我有話要說……”
衡其道:“你是不是想說銷子是你拗斷的?這種敢於承認錯誤的勇氣可嘉,但就憑你,恐怕還沒有這麼大的能耐,所以你就不要裝好漢、強出頭了”
“是啊,李麻子,這可不是你逞能的地方,你還是把腦袋縮回去吧。”謝可也笑道。在他眼裡,李壽生似乎就是隻烏龜。
“不,我想說的是,我在落水的時候,好象看到了一個紅影子,我當時嚇壞了,以爲是水鬼……”
“紅影子?你沒有看‘花’眼吧?”衆人一齊詫異道。
“沒有,絕對沒有看‘花’眼,我看見她從天空中飄過,那五官的輪廓都十分清晰,象極了上次咱們看見的那張飄過天空的鬼臉”李壽生的齒間帶着一股寒意。
“看來咱們又被綴上了”衆人又都‘毛’骨悚然了起來。
楊浩道:“好了,我們沒有必要‘弄’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只要提高警惕、多加防範就行了。現在大家好好休息一下,多積蓄一點‘精’力。對了,今天的晚飯誰主廚?”
大頭道:“當然是衡其和農民,他們都快成專業廚師了。”
衡其道:“我今天有點累了,還是換個人吧。”
農民道:“我們做的飯,你們老是有意見,今天要吃你們做的,你們誰去做飯啊?”
黃跑跑自告奮勇道:“我去做”說完“空”地擤了一把鼻涕。
“你這個噁心鬼去做飯?”衆人一個個汗‘毛’倒豎,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楊浩道:“黃跑跑去做飯可以呀,我正想嚐嚐黃跑跑的手藝呢”
龍運鵬道:“可是,他鼻子裡的分泌物太多了,他做出來的飯菜誰敢吃啊?”
楊浩道:“我記得衡其以前也是個邋遢鬼,最噁心的莫過於給農民叔公做喪事的那一次。所以我覺得要論噁心,黃跑跑還不如衡其呢。”
“他鼻涕多,把鼻孔塞住不就得了?”朱鳳練說着,拿出兩張小紙巾,‘揉’成兩個小團,硬塞進了黃跑跑的鼻孔裡。
黃跑跑的鼻孔本來並不算特別難看,現在被朱鳳練塞了兩團紙巾,看起來要多噁心就有多噁心,有好幾個人的嘴裡都發出了作嘔的聲音。
唐軍道:“還是我去做飯吧,黃跑跑給我打下手還有,他鼻孔裡也別塞着這玩意,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衆人都哈哈大笑道:“就是,他的缺點本來不是很突出,被朱瘋子這樣一搞,不噁心也都變得噁心了”
朱鳳練道:“那我還得監監廚,不監督着他,還真不放心呢。”
楊浩道:“那就這樣吧,今天的晚飯由唐老鴨主勺,黃跑跑幫着燒燒火,切切配菜什麼的,朱瘋子愛監廚就監廚吧,我相信這樣安排,今天晚上的飯菜應該可以放心。”
於是唐軍和黃跑跑便去做晚飯,朱鳳練名義上是監廚,實際上也被唐軍強迫着打了打下手。本來做飯就是一件辛苦的事情,特別是這大熱的天,在爐竈面前作業更是受罪。
雖然他們的竈臺就設在空曠的野地裡,四面有山風炊拂,看起來還比較涼爽,但柴火一燃起來後,溫度同樣是相當高的。唐軍三人都熱得脫了上衣,打着赤膊在那裡作業。那豆大的汗水從三人的胳膊上、‘胸’脯上直往下滾。
黃跑跑因爲被強制着燒火,不讓他接近鍋臺,他被菜鍋裡的高溫燻烤的機會還是少了點。不過,不知道是他的竈修得不行還是怎麼回事,總之那火燃燒得一點也不旺盛,到後來乾脆連一點火苗都沒有了,只剩下了滿竈的濃煙。這濃煙頓時薰得唐軍和朱鳳練鼻涕眼淚直流,朱鳳練更是嗆得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雖然他避開了菜鍋,但噴嚏的速度是非常快的,擴散的面積也非常的寬,有沒有幾點噴嚏星子飛到了菜鍋裡去呢?
唐軍大爲光火,不過他沒有罵朱鳳練,而是罵黃跑跑:“死跑跑,你是怎麼燒的火?‘弄’得這麼多的煙?你來幫我打下手,朱瘋子去燒火”
黃跑跑道:“我本來就不會燒火,我說了是要給你幫廚的啊,你嫌人家髒,不讓人家打下手,這怎麼能怪我呢?”
“好了好了,你來幫我打下手,朱瘋子燒火這樣總算做到人盡其材了吧?”
黃跑跑點頭道:“那還差不多朱瘋子,你來燒火”
朱鳳練無奈,只得和黃跑跑調換了一下,他去燒火,讓黃跑跑去幫唐軍打下手。
唐軍特意看了看黃跑跑,見他沒有流鼻涕,於是點了點頭道:“好好保持清潔,這頓飯記你一功至於朱瘋子,你就只配燒火”
黃跑跑的表現也沒讓唐軍失望,似乎一直都保持着比較乾淨整潔的形象。以至於唐軍不時誇讚他道:“原來黃跑跑這人也有讓人刮目相看的時候啊,過去看來對你的誤解真是太深了。其實你只要改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毛’病,就是個好人。”
“他能改,狗都會穿衣”朱鳳練嗤道。
黃跑跑反駁道:“唐老鴨都說了,土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哈哈,土別三日?是‘士別三日’吧?下面那一橫短、上面那一橫長呢”朱鳳練差點笑岔了氣。
黃跑跑自知說錯了,但他卻不肯糾正,仍然堅持道:“‘土’別三日都當刮目相看,又何況‘士’呢?我認爲我說得沒錯”
“好好,你說得沒錯你不僅僅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而且還死不認錯看來普天下也只出了你一個黃跑跑,要是再多出兩個那還得了?”朱鳳練嗤道。
黃跑跑正要回擊,唐軍道:“好了,你別跟朱瘋子饒舌了,趕快看一下那鍋裡的豆腐鮎魚湯,熟了就盛到那個大海碗裡”
黃跑跑便揭開鍋蓋打算把湯盛起來。只見鍋裡的豆腐和鮎魚都已經燉熟了,正散發着‘誘’人的香味。黃跑跑伸出鼻子湊到鍋湯附近“吸附吸附”嗅了嗅,然後打算將湯舀出來。但就在他準備舀湯的時候,他忽然停止了動作,傻呆呆地看着鍋裡。
而他剛纔伸出鼻子到鍋裡嗅的動作恰好又被唐軍看在眼裡,唐軍剛想要提醒他鼻子不要離鍋湯太近,此刻見他突然象傻了一樣盯着鍋裡,他心裡頓時升出一種不祥的感覺:黃跑跑是不是把鼻涕滴到鍋裡了?
他連忙三步兩步衝到鍋前,將腦袋往鍋裡一看,一股無名之火頓時衝上了腦‘門’,當下鐵青着臉,揚起巴掌便搧向黃跑跑的臉皮。黃跑跑慌忙將臉皮一偏,神奇般地躲過了這一耳光,同時詫異地大叫道:“幹什麼打人?”
“幹什麼打人?你看看你乾的好事,該不該打?十幾個人的飯菜‘交’給你這樣的‘混’蛋,能讓人放心嗎?你剛纔是怎麼做了保證的?三分鐘不到,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怎麼回事?”埋頭燒火的朱鳳練突然聽見唐軍聲如牛吼,不由也吃了一驚,探頭往上面問道。
唐軍道:“你來看看,這個畜生是不是人?”
朱鳳練往鍋裡一看,頓時也臉‘色’大變:“啊?好你個黃跑跑,你真的是狗改不了吃屎,你枉在世上披着一張人皮,你還有一點點人‘性’嗎?”
“怎麼了?”楊浩等人聽到動靜都圍了過來。
唐軍道:“你們先幫我把黃跑跑的手逮住,我要摑了他的耳光再說”
楊浩道:“有話好好說,不要打人”
唐軍面‘色’發白,出的氣就和牛的一樣粗:“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教訓了他再說我的憤怒實在是忍不住了”
“唐老鴨,我到底做錯什麼了?你讓我做個明白鬼好不好?如果真是我的錯,我一定讓你摑這一耳光摑十耳光也行在沒‘弄’明白是什麼事之前,我絕不會讓你打”黃跑跑也忍不住大叫道。
“好吧,我就讓你做個明白鬼你們大家都過來看看,這就是他乾的好事……我一看見他的鼻子都快和鍋湯接觸了,就覺得不妙,果不其然,這個畜生,咳,真是氣死我了”
衆人往鍋裡一看,只見鮮美的豆腐鮎魚湯中浮着一團黃綠‘色’的東西,象極了那種膿鼻涕,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好你個黃跑跑,你真是個畜生啊這麼大的鼻涕竟然擤到了鍋裡,給我打”人人都挽袖捋臂要將黃跑跑狠揍一頓。
楊浩也直覺得腦袋都快要炸裂了,如果不是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情,他也會認爲這就是黃跑跑的鼻涕。他揮手止住了衆人的喧囂,盯着黃跑跑道:“你老老實實回答我,這是你乾的嗎?”
黃跑跑的眼睛象牛一樣瞪得發紅:“我黃跑跑要是幹了這種事,叫我全家死光光”
“你一個人死就行了,和你quan家沒關係”龍運鵬連忙制止道。
“啪嗒”就在這時,從天上掉下了一團東西,正掉在菜鍋裡,和剛纔黃跑跑的“鼻涕”幾乎是一模一樣
楊浩急擡頭往上看去……
原來這個竈臺正好搭在一棵老慄樹下,而這所謂的“鼻涕”正是從樹上掉了下來的。當楊浩擡頭看的時候,看到的竟然是一個全身披着紅‘毛’的人形生物正盤踞在樹上,那“鼻涕”就是它嘴角的涎液
“快拿槍、快拿槍來”楊浩急忙衝衆人駭然暴喝。
因爲面臨着寒星生物的威脅,所以楊浩他們現在的出行都是帶着武器的,這一次他們帶了幾支長短槍支,都放在帳蓬裡。當下唐軍聽到楊浩的駭喊,連忙跌跌撞撞地向帳蓬裡跑去。
不一時,他拿了一支突擊步槍來,‘交’到楊浩的手上。
但當楊浩舉起槍,向樹上瞄準時,那披着紅‘毛’的人形生物卻早已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