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停了下來,看了看徐子安,兩個年輕人也扭頭嗔怪地瞪着他,徐子安知道自己失聲喊的一聲打擾別人上課了,頗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知道說什麼好。身後翟填忙說道:“王仙人,打擾你們授課了,實在對不起,這位是我的老弟,叫徐子安,冒犯之處請多原諒。”
鬼谷子微笑道:“無妨,這位徐老弟,你剛纔喊了一聲‘好’,不知好在哪裡?”
徐子安一愣,想了一下說道:“我覺得仙人說得話很有道理,所以冒失了,不過我有一點不明,那就是怎麼樣知道對方的欠缺、慾望和喜好呢?”徐子安知道剛纔鬼谷子說得是如何說服別人的方法,他在學歷史課時就很佩服那些歷史上有名的說客,能只用口舌就能改變歷史,建立不世之功,真是富有傳奇色彩。
鬼谷子哈哈大笑道:“小子好敏銳,真是一語中的,要想了解別人,首先要掌握對方的言語,通過對方言語來判斷他的喜好,他的慾望,他的能力,此所謂以口對心,以心對神,但是如何能讓對方如實暴露自己的真實想法呢?那就要適當的褒貶對方的行爲或者言語,若他聽到你的讚揚和你話語投機,或者聽到你的批評後爲自己辯護,這就是打開對方的心。”
徐子安聽到鬼谷子這番話如醍醐灌頂一般,暗歎古人真是把人研究的透徹,恐怕現代的人也比不上,不過他最感興趣的是和別人論戰的時候應該怎樣,就象諸葛亮的舌戰羣儒那麼威風,於是問道:“請問仙人,那與人論辨的時候應採用什麼方法呢?”
鬼谷子說道:“這個問題包含甚廣,不是一言半語能夠說清楚的,我先給你說兩個技巧,一是攻,二是守,攻就是抓住對方的一個觀點進行類推,推導出錯誤的結論,而守就是自己不利的情況之下,故意在言語上露出破綻,但是在自己的破綻後面卻隱藏着強硬反擊手段,當對方沿着你的破綻進行擴大攻擊的時候,你就可以用預先埋伏的手段擊敗對方,只要在這一點上使對方理窮,那麼他的氣勢就會受到挫折,那麼他的其他言論即使是正確的,但在旁人看來也沒有多少可信度了。”
鬼谷子想了一下繼續說道:“可以舉個例子,比如我們兩個在趙王面前論辨時,當我處於不利的境地時,我故意說‘人是可以長生不死的’,你勢必會抓住這點反駁我,說‘人都是要死的’,於是我說‘那你是說趙王也會死啦?’,這樣你的論辨氣勢將會受挫,即使其他方面的觀點正確,趙王也會對你有了看法,就是這個道理。”
徐子安大受啓發,說道:“避實擊虛,誘敵深入,這和兵法何其相似啊。”
鬼谷子呵呵笑道:“小子觸類旁通,可教也,不錯,萬事萬物皆有規律,皆有相通之處,或陰或陽,陰陽相互轉化,此所謂言無定論,事無定規,所以你的對手沒有絕對的優勢可言,沒有一層不變的表象,只要你抓住他的弱點,尋找機會消弱對方的實力,便能一擊而勝。”
徐子安只覺得面前這位道骨仙風的老者所言極含玄妙,好像萬事萬物皆在其掌握之中,一股崇敬之情油然而生,忙向鬼谷子拜下道:“徐子安求仙人收我爲徒。”
鬼谷子笑道:“收你爲徒自然可以,不過需答應幾個條件。”
徐子安忙道:“老師請說,徐子安莫敢不從。”
鬼谷子說道:“其一,你拜我爲師後,不許向外人宣揚。其二,此是亂世,你當以平定亂世爲宗旨,至於手段,可以順勢變通,不必拘泥於常理,其三,每日須出外打獵,以供我等食用。”
徐子安連連點頭答應,只是第三點讓他覺得有些好笑,原來聖人也是很在乎吃的啊,居然把每天的吃飯和平定亂世相提並論,不過自己射箭還不熟悉,這點還要翟老哥幫忙了。於是便向鬼谷子鄭重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鬼谷子捋了捋雪白的鬍鬚,微笑着接受了徐子安的拜師之禮,緩緩說道:“以後就叫你子安吧,來來,這是你的兩位師兄,你且行禮。”說着指了指旁邊的兩個年輕人。
徐子安忙又向二人下拜,說道:“師弟拜見孫臏、龐絹二位師兄。”
“孫臏,龐絹是誰?”兩個年輕人迷惑的看着徐子安齊聲說道。
徐子安也是迷惑,鬼谷子的徒弟不是孫臏,龐絹嗎?難道歷史是錯的?忙問道:“二位師兄不是孫臏,龐絹?”
鬼谷子對徐子安說道:“你的二位師兄名叫張儀,蘇秦。”
徐子安知道自己搞錯了,心裡不由得大罵那些胡寫歷史的人,害的自己出醜,不過張儀蘇秦二人的名聲一點不亞於孫臏龐絹,蘇秦合縱六國,配六國相印,聯合六國之兵對抗秦軍,實在是曠古絕今的雄才大略之人,而張儀更是設計離間六國,使六國對抗秦國的聯盟分崩離析,這二人以後可是對着幹的,而孫臏龐絹在出師後也是慢慢成爲死敵,看來鬼谷子的弟子後來都是各爲其主,針鋒相對的,而每個人都有翻雲蹈海之能,實在不是凡人可比,於是忙又下拜道:“子安孟浪了,拜見張儀、蘇秦二位師兄。”
兩個年輕人笑着毫不在意,長得有些猥瑣的張儀上前扶起徐子安說道:“我們又多了個小師弟了,哈哈,以後就辛苦你給我們打獵了,這下我們也有口福啦。”
一邊一身威武之氣的蘇秦笑着推開張儀,正色對徐子安說道:“子安師弟不要聽他胡言,師父讓你打獵乃是爲了鍛鍊你的體魄和隨機應變的能力,你切莫會錯了意。”
翟填也上來拍着徐子安的肩膀笑道:“祝賀老弟得拜名師,可喜可賀啊,以後每天我都會進山教你射弓,打獵之事不用放在心上。”
徐子安拜此名師有些激動,對翟填躬身一拜道:“老哥相助之恩子安沒齒不忘。”
翟填說道:“自家人何必客氣,如此我便先回去了,明天我在谷外等你。”說完放下手中獵物後離去。
這樣徐子安便在山洞中安下身來,這個山洞內十分寬闊,洞中還有各個分支,雖然簡陋,不過洞內氣溫適宜,倒也無寒無暑,而鬼谷子和蘇秦、張儀以及徐子安各居一洞,拜師當天,徐子安便把日常生活的事情全攬到自己身上,不論打掃洞內,洗滌衣物,煮烤食物,都一力承擔,對徐子安,鬼谷子和兩位師兄都是十分歡喜,師徒四人相處的也格外融洽。
徐子安第二天中午便在谷外等候翟填,不多時便見翟填拿着弓箭和幾件衣物前來,見了徐子安笑道:“老弟一夜可好,這是蘭兒讓我帶來的衣服,她聽說老弟拜王仙人爲師,也是十分高興,她惦記山中陰寒,就通宵達旦地給你趕製了幾件衣服,叮囑我給你說,一定要注意身體,谷中早晨寒冷,不要再穿那麼少起來做操了。”說着把衣服塞到徐子安手裡。
徐子安感動十分,蘭兒對自己真是無微不至,自己無所報答啊,於是也不言語,默默把衣物收好,拿起翟填帶來的弓箭,便跟翟填學起打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