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震驚，這個神秘地消失了幾年的人，現在突然出現在她面前，讓她完全沒有真實感，直到許淨如又拿着毛巾給她擦手，仔細地每一個手指都擦過，連每個指甲縫都給她清理了一遍。
她這才感覺，面前這個有些過於青春靚麗的女子，正是她離家出走了幾年的孫媳婦。
許淨如見奶奶一直沒有說話，眼睛一直瞪着自己，抿了抿脣，輕輕笑道：“奶奶，你是不是忘記我啦？”
張李含香臉上一沉，視線一轉，輕輕“哼”了一聲，不再看她。
許淨如悄悄向張明秋伸了伸舌頭，小聲說道：“奶奶在生我的氣呢。”說罷端起臉盆走進浴室，又揚聲問道：“奶奶，你刷過牙了沒有哇？”
她一邊洗毛巾，一邊等着，果然，奶奶沒有應答她。
將毛巾擰乾掛好，她拍了拍手，走到小桌旁，打開保溫鍋，一邊說：“嗯。那就吃早飯囉。”
張明秋趕緊說：“噢，奶奶沒法刷牙呢。”
許淨如輕輕笑了，“沒關係，其實不刷牙也可以吃的，只不過味道可能會差一些些。”手上從鍋裡取出米飯。
“沒刷牙……怎麼吃！”奶奶匆忙抗議道，“我要刷牙。”
“哦。”許淨如暗笑，終於等到奶奶要求她了，她輕快地旋身，“那就先刷牙好了。”又偏轉腦袋問張明秋，“爸爸，奶奶能坐嗎？”
張明秋搖頭，“醫生不給久坐，目前還是要躺着休息，所以，纔沒辦法刷牙……”
張李含香聽到兒子一個勁說，把她這幾天尷尬的都說盡了，不禁阻止道：“明秋……話真多……”
許淨如從奶奶斷續的說話中已經感覺到，現在她因爲說話不利索，是極不願意開口的，而且幾日來躺在牀上，雖然說有兒子服侍着，但終究也有不便之處，心中一定有些難言之隱。
“嗯。我來想辦法。”她拉開小桌抽屜，看到一包未拆封的紗布，正是她需要的，高興地說：“奶奶，你放心，我今天保證把你打理得神清氣爽。”
說
罷鑽進浴室，洗乾淨了手，拿着牙膏和一杯水就出來了。
張李含香狐疑地望她，秀眉微微蹙着，看許淨如將紗布在右手食指上纏了幾層，沾了沾水，再擠上些牙膏，來到牀着。
“來，奶奶，張嘴，”她要求着，還做着示範，小嘴張開，“啊……”
張李含香眉頭皺得更緊了，抱怨着：“看起來……好傻……”想到這下子，在這個小女子面前，算是顏面掃地了，卻也只得乖乖照做。
許淨如將手指探入奶奶口中，仔細地擦洗每一顆牙齒，輕輕笑道：“是啊，我是個大傻瓜啦……哎呀，奶奶，你牙齒還很好誒，嘖嘖，肯定還能啃排骨吧。”
張李含香瞪了她一眼，在她手指上輕輕咬了一下，驚得許淨如張大了嘴抗議道：“唷，奶奶，你屬啥的，還咬人！”
張明秋看她們一個口中嘰嘰喳喳不停地說，一個瞪着眼睛張着嘴，不禁又是緊張又是新奇。
然後，終於完成了“刷牙”的工作，許淨如見奶奶還瞪着自己，不禁又笑道：“奶奶，你好精神喲。”
看來她是故意來氣自己的。張李含香望着許淨如巧笑倩兮，還衝她揚了揚眉毛，這纔去洗了手，張羅着吃早餐的事。
望着屬於的半碗白米飯，一碟碧綠的炒青菜，還有發出誘人香味的奶白色的湯，她不禁舔了舔嘴脣。看到張明秋也有同樣的一份，只是米飯是一大碗，她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頭。
“飯太少了。”她抗議着，突然發現這下說話好象順暢了許多，一定是被氣的。
其實她經過治療，原本不算嚴重的語言能力障礙已經好了許多，只是她一直不太願開口說話。
許淨如端張椅子坐到牀前，耐心說道：“奶奶，現在你活動少，消化不好，要少吃多餐，本來我想煮粥，但奶奶好象不喜歡，所以才燜的米飯，來，先喝湯，這是鯽魚湯。”拿着湯勺作勢就要餵過去。
“我自己吃。”張李含香不服氣地嚷。
許淨如伸了伸舌頭，“噢”一聲，將牀頭搖了起來
，讓她以斜躺的姿勢，再將湯勺遞到奶奶手上，站起身來，對張明秋說：“爸爸，你照顧奶奶吃飯，我，呃，要出去一下下。”她手指了指門外。
望着許淨如出了門，再將門掩上，張李含香這纔開始喝湯吃飯，雖然動作不太流暢，但一口接一口吃得有點急，張明秋忙着說：“媽，你慢點，小心噎着。”
“這丫頭，怎麼突然就冒出來了？”她突然停了停，看了看自己的一份飯菜，不滿道：“還真是小氣，就這麼點。”但是味道太棒了！
張明秋暗笑着，加快進餐速度。
“你是怕我跟你搶嗎？”老母親瞪了兒子一眼，喝一口湯，吃一口飯，再夾一根青菜。
張明秋惦記着許淨如說老母親不能多吃的話，看她那份還真的有些少，當真是怕她吃完了會命令自己分給她，這下竟被看穿了，訕笑道：“嘿，我是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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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生辦公室裡出來，許淨如已經大致瞭解了奶奶的病情，心頭不禁有些沉重。
奶奶不能受刺激，但看她剛纔的樣子，似乎不太情願接受自己的照顧，只是因爲現在實在沒有人可用，才勉強下來。
奶奶年輕時，在商場上素有“鐵娘子”之稱，可想而知，她的性格該有多麼剛強，現在卻只能躺在牀上，任人擺佈，心裡面肯定鬱結着悶氣。自己要是不小心觸惱了她，怕是對病情好轉沒有幫助。
一邊走一邊想着，不覺已經來到2026號門前，她整理了一下表情，讓自己脣角微微勾起一個可人的弧度，這才推開房門。
病房裡的母子倆剛剛吃完，看到她進來，張明秋讚歎道：“哎呀，淨如，你做的飯真好吃。”
許淨如微笑着走近，將奶奶的牀頭搖低，再看碗碟已經空了，一邊收拾一邊問道：“爸爸吃飽了嗎？”
“嗯。剛剛合適啊。”張明秋滿足地輕拍肚子，“對了，是誰叫你來的？”
“是……”她話剛起頭，便聽到門上輕響，被輕輕推開，張利亞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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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