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智的聲音落下,房間中頓時沒有半點聲音。愛殘璨睵
林楚喬站在他的面前都覺得臉火熱,彷彿南宮智說的人就是他。
南宮智緩和了語氣:“你跟我說說,在林家是不是每個人都是這麼看的?”
林楚喬沉默半天,擠出一個字:“是。”
雖然他是林家的人,也想維護林家,但是這件事從頭到尾的確是如南宮智說的那樣:林家從上到下的人沒有人在乎蘇沫!林楚生則是利用了蘇沫柘!
南宮智輕笑。他的笑聲帶動了心腔,不住地咳嗽起來。林楚喬急忙上前去扶。
南宮智擺了擺手,聲音冰冷:“你回去吧。今天,其實我也沒有必要叫你來的。我對林家的怒氣忍不住發到了你的身上。其實這一切不關你的事。”
林楚喬俊臉紅了紅,說實在的,他也動過利用蘇沫的念頭,只是最後陰差陽錯沒成行罷了扳。
“南宮伯伯,給我們一個彌補的機會吧!”林楚喬說道。
他懇切地看着眼前的老人,恭恭敬敬地請求:“讓我們對自己的錯誤做出彌補吧。補償沫沫!”
南宮智看了他一眼,冷淡地說:“不用了。”他說着按下一個按鈕。
剛纔還緊閉的沉重楠木門打開,兩個保鏢走了進來。
林楚喬一見,桃花眼中的眸光一驚,急忙說:“南宮伯伯。我一定會補償沫沫的!你……千萬不要輕易下什麼決定!”
南宮智依舊神情冷淡。他蒼老的臉上似乎連牽動都不願意,冷冷對保鏢說:“送客!”
林楚喬心中猛地涌起不好的預感。南宮智是南宮世家的族長,以他的能力還有影響力,一旦因此想要懲罰林氏集團,簡直是動動手指頭的事情。
他連忙上前幾步,可是就在同時,身後的保鏢動了,兩管烏洞洞的手槍指着林楚喬的頭。林楚喬還看見自己的身上各處要害還有不少紅點。
在南宮智的身後的牆壁上射出,那一孔孔的小圓洞就是一個個被電腦操控的自動槍管!
“楚喬,你回去吧。你有你自己的事業。你其實跟林家沒有什麼關係了。這件事我不會怪你。”南宮智輕咳了一聲淡淡地說。
林楚喬額上的冷汗涔涔落下。
該死的!他當然知道這件事跟自己沒有關係!他也知道自己大部分資產都在國外,在林氏,其實他也就只拿父親留給他的那些股份每年分的紅利罷了。
他根本不用操心南宮智要怎麼遷怒和對付林氏集團!
但是!
他不能眼睜睜看着那個對待自己如親生兒子的女人,最在乎的林氏集團被整垮了!哪怕他曾經憎恨過自己的哥——林楚生。看在他母親,也就是伯母份上,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南宮智對付林家!
“南宮伯伯,你爲什麼要幫沫沫?”林楚喬問。
南宮智看了他一眼,沉默很久才說:“沫沫是個好女孩,我跟她很投緣!”
林楚喬背後冷汗涔涔落下都不敢擦一下。廢話啊!誰被十幾管手槍指着腦袋和身體各處的要害都沒有辦法不冒冷汗的好嗎?
林楚喬忽然又大膽地說:“不對!就算再怎麼投緣,南宮伯伯你不可能爲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孩子出這個頭的。是不是有什麼隱情?”
南宮智冷淡說:“跟你沒有關係。你再不回去,就真的不能回去了!”
林楚喬咬牙繼續說:“如果南宮伯伯不把隱情說出來,林氏集團就算被整垮了也垮得不瞑目啊!南宮伯伯,你不是最講究讓人心服口服嗎?”
房間中又陷入了奇怪的沉默中。
許久,南宮智從牀邊的桌子抽屜中拿出一個資料袋,丟在牀上:“因爲我一直在找我小兒子的留在這個世間唯一的血脈。我懷疑蘇沫就是他二十年前死的時候提到的女兒!”
林楚喬一聽驚得嘴都合不攏。
南宮智看着林楚喬的神情,衝保鏢擺了擺手示意沒事。保鏢收起槍,躬身行了一禮退出房間。林楚喬發現自己身上的紅點也消失了,再擡頭看對面的牆壁上已看不出一點剛纔露出的圓洞。
他暗暗擦了一把冷汗,長吁一口氣,指了指房間的沙發詢問地看向南宮智。
南宮智點了點頭。林楚喬倒向沙發,摸着心口,苦笑:“南宮伯伯,你以後別這麼嚇我。我可是很崇拜你的!”
開玩笑!從接到南宮智派人傳話要見他開始,一切事都變得神秘又壓力巨大。他丟下研究一半的圖紙從法國匆匆趕來美國,又經過南宮智手下的安排一路秘密進入南宮世家在紐約的老宅。
他林楚喬向來到處都是無往不利,處處吃香。可是今天才算是真的見識到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南宮世家的神秘,還有一進南宮世家中連他這個世界頂級建築師都解析不了的建築迷宮,甚至還有剛纔那指着他身上各個要害的槍,可是令他腎上腺素一下子激增了好幾倍!
南宮智沉痛地嘆了一口氣,慢慢說:“都怪我。要不是我五十年前把南宮世家引上了這黑與白兩道,二十多年前也不會發生那件事。我最心愛的小兒子也就不會死於非命……”
林楚喬看着那病牀上垂垂老矣的老人臉上的痛悔,忽然問道:“南宮伯伯一定是找到了什麼證據嗎?蘇沫真的是您的孫女嗎?”
南宮智搖了搖頭;“沒找到。我只知道她從前出車禍過世的父母不是她真正的親生父母。……我的小兒子南宮青川……那時候和我鬧了矛盾,他曾經消失過一段時間,那段時間他做了什麼事我一點都不知道,也找不到蛛絲馬跡。”
“那南宮伯伯你是怎麼認出蘇沫就是你的孫女呢?”林楚喬問道。從來吊兒郎當他也緊張得不行。
要知道孤苦無依的蘇沫一下子成爲南宮智的孫女,這的確令他吃驚得不行。
“我還沒有確認她是不是。只是因爲她長得很像我們南宮家的人!”南宮智從文件袋裡面拿出一張陳舊的照片。
他輕輕撫上那照片中的人,眼中有慈父特有的心痛和懷念。林楚喬上前接過照片,看了一眼。
只見照片中有一位穿着西裝,神情冷厲的男人。他的長相十分英俊,梳着當時流行的分頭,眉眼間有世家子弟特有的貴氣與內斂。
真的,這個男人的的確與蘇沫的五官很像。只是蘇沫的臉更加女性化,眼睛更大更漂亮。而蘇沫那鼻子那嘴巴則真的與照片中的男人簡直如出一轍。難怪南宮智會說蘇沫長得像南宮家的人。
林楚喬忽然脫口而出:“可以驗dna!”
南宮智忽然沉默下來,許久他才說:“我老了,經不起失望。”
林楚喬看着靠在牀上的南宮智,心中忽然對他充滿了同情。
南宮智這二十多年來一定很努力地在尋找着自己的孫女。他想把對自己心愛小兒子的愧疚彌補在流落在外近二十年的孫女身上,可是這二十年來,估計他接到最多的就是失望,不停地失望着。
現在見到了蘇沫竟然不敢再輕易去驗證自己心中的猜想。因爲他怕再一次失望,而這一次也許是他這一生中最後一次找回自己流落在外的可憐孫女的最後機會了!
“南宮伯伯,我來替你做這件事吧。”林楚喬忽然開口。
他一向帶着不羈笑容的桃花眼中充滿了嚴肅與真誠:“這就算是我爲沫沫的彌補吧。讓我爲她找回家人!如果是,我會第一個時間通知您。”
南宮智看了許久眼前的林楚喬,終於把文件袋交給了他,說:“好!”
……
到了晚上,蘇沫與大家吃過晚飯就來到了酒店的一間健身中心的練操房裡面。有個穿着練功服,身材很好,氣質也十分好的女人站在了大家面前。
“我是馬蕭老師。今晚我們就練一下站姿和走姿,應付明天就行了。”那個女人隨意說道。
蘇沫聽着不覺得什麼,可是站在她前面一同前來的女學生們紛紛吃驚地議論起來。
“馬蕭?!就是b市最有名的模特經紀公司——紫羅蘭公司裡面的老師嗎?!”
“聽說她以前是國內最早一批征戰巴黎t臺的模特之一啊!”
“啊啊啊!這家酒店竟然把她也請來當迎賓小姐的教練!嗚嗚……這家酒店的背景太強大了!”
“怎麼辦啊!我們賺到了!”
“……”
蘇沫聽着她們的議論聲,不禁苦笑。看來她真的是什麼都不懂。
馬蕭老師站在衆人面前,眼底有習以爲常的漠然。
“我來這裡只是跟着朋友來度度假。酒店經理答應我只要我能給你們上一培訓課就可以免去總統套房的費用。so!各位姑娘們也不要亂猜了。我拿錢,我辦事。你們好好學怎麼走路怎麼笑就行了!”
馬蕭老師的快人快語令蘇沫從心底會心一笑。雖然心情還是黯然,但是起碼不會覺得無聊。
馬蕭老師拍了拍手,就讓每個女孩子都站成一排,穿上酒店統一發的高跟鞋挨個從她面前走過去。過了一會,果然練操房裡面傳來一聲聲訓斥。
“不行!腰要挺直!你晚上沒吃飯嗎?!腰板都挺不直!”
“肩膀不能含着!展開!對!展開!”
“腳不能太開!你是鴨子嗎?!”
“……”
一聲聲嚴厲又充滿了令人臉紅難堪的訓斥從馬蕭老師的口中冒出。
輪到蘇沫了。
蘇沫很少穿高跟鞋,可是這也不算難以駕馭。她深吸一口氣,挺直腰桿學着從電視裡看來的模特走步的樣子從馬蕭老師面前走過。
馬蕭老師一雙銳利的眼睛看了她一會,竟然意外地沒有出言譏諷,而是點了點頭:“有點那個意思。你再走一遍給我看看。記得眼睛直視前方,拿出點自信來!”
蘇沫於是又重新走了一遍。
“不錯。你是學過的嗎?”馬蕭老師走到蘇沫跟前,繼續打量她的身段。
蘇沫搖了搖頭:“沒有。我是第一次這麼走。”
馬蕭老師仔細看了看她的臉,又在她身上拿着尺子比劃了下。最後她露出滿意的神情:“身材比例很不錯,下身比上身長這麼一截,所以你個子不算高都讓人感覺你身材修長。”
蘇沫被她在自己身上比劃來比劃去,頓時有些尷尬。不過還好馬蕭老師是女人,要是來個男老師她可要落荒而逃了。
“哦,對不起!我職業病發作,別介意。”馬蕭老師回過神來抱歉解釋了一下。
蘇沫含笑點了點頭。馬蕭老師見她笑意溫柔,一向緊繃的臉也緩和許多。她給蘇沫說了幾個要點,再讓蘇沫走一次。
蘇沫依言再走了一次。這一次馬蕭老師臉上完全掛上了笑容。
“領悟力不錯!身材也不錯。像你這種苗子是最近模特界喜歡的!”馬蕭老師讚不絕口。
一旁的戴維一聽急忙湊上前去,誇道:“是啊!馬蕭老師。她是個好苗子吧!我一直勸這位同學去紫羅蘭公司視鏡呢!”
馬蕭老師用她那雙雷達似的眼光上下打量了蘇沫,點了點頭:“完全可以去試試!我可以給她引見一下。”
馬蕭老師自顧自和戴維圍着誇蘇沫,一旁的幾個女生面上就掠過不耐煩與妒意。要知道馬蕭在模特圈內是出了名的嚴格,要是讓她看中的人,將來絕對有大紅大紫的機會!
有個頭髮染成慄紅色的女生不滿地說:“馬老師,我們還排練吧?”
馬蕭老師這纔回過神來繼續講解要點。
一節簡單的培訓課結束,蘇沫渾身痠痛,腳也被高跟鞋磨紅了一塊皮。等回了酒店爲她們安排的住處時,蘇沫累得癱軟在牀上。可是想到明天就要見到他了。蘇沫腦中的睡意又不自覺地消失。
她在牀上躺了一會卻睡不着,索性打開|房門想在附近走走呼吸下新鮮空氣。
她剛打開、房門,就聽見走道傳來一股濃濃的煙味,還有幾個女生竊竊私語聲。
“那個蘇沫到底是哪個系的,哪個班的?”其中一個女生不滿冷哼:“看她那張臉就像是狐狸精!一下子就勾\搭了那個獵頭公司的戴維!不然戴維怎麼會給馬蕭老師推薦她?”
“我們學校從沒有看見過她這號人物啊!要是她是我們學校的,早就被一羣男生拍照上了論壇了。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野學生,呵呵。”另一個女生叼着煙,流裡流氣地說。
“反正看她不爽!你們聽見了嗎?那個馬蕭老師還說她是個好苗子呢!哼!把我們當成什麼了?”
“明天整整她!”
“對!給她點苦頭吃吃!”
“……”
蘇沫悄悄關上房門把房間反鎖了。她苦笑地嘆了一口氣,看來明天了了自己的心願後她就要離開這裡了。
……
第二天一早,蘇沫按時起牀,梳洗完了,換上酒店統一配的露背禮服。穿着高跟鞋向集合地點走去。一路上,她能感覺到盯在自己背後那一道道不友善的目光。
她正走着,忽然有個人從她身後越過,“不巧”狠狠地撞了她一下。
“哎呀!對不起!”那個撞了的女生笑眯眯地道歉。
蘇沫好不容易穩住,又有一個女生從她身邊走過,“正巧”把那尖利的高跟鞋踩在了她白皙的腳背上。
“啊!”蘇沫痛呼一聲。
那個女生這才擡起腳,“抱歉”地說:“不好意思,你怎麼樣了?”
蘇沫看着她們眼底的幸災樂禍,深吸一口氣,說:“沒事!”
那羣女生見她說沒事,笑着走在了前面。蘇沫脫下高跟鞋,只見腳背上紅了一塊,一動就鑽心地疼。剛纔那一腳真的踩得很重。
戴維在前面看見她一個落在後面,急忙去看。
當他看見蘇沫腳背上的紅腫時,不禁叫道:“哎呀!你這樣怎麼去站着迎賓啊!蘇沫同學,你還是去看看酒店裡面有沒有醫生吧!萬一腳傷了怎麼辦呢?”
蘇沫吸了吸鼻子,忍着痛站起身,笑着說:“我沒事。你放心。”
戴維看着她臉上溢出的甜美笑容,嘆了一口:“好吧。你如果腳疼了一定要告訴我。咱們可不能爲了那幾百塊錢把你的腳給弄傷了。要知道,紫羅蘭公司的面試……”
他還沒說完蘇沫已經走在了前面。戴維只好搖了搖頭跟上。
……
今天天氣很好,空氣雖然還是冷的,但是起碼露出了頭。溫倫森溫泉度假酒店前面高級轎車緩緩駛入了大門,一輛輛在酒店大前停下。應邀參加交流會的嘉賓由着迎賓小姐面帶微笑地請進了會中。
蘇沫不知道自己領着客人走了幾遍,腳上越來越痛,走一步都像是腳上被釘入了釘子一樣疼痛。她好幾次都想要下去休息,但是,她還看見他。
只看一眼就好。蘇沫心裡對自己不斷地說,只要看一眼,她就離開這裡。
想見他的心這麼迫切,隨着開幕式的到來越發焦灼。
終於,圍在大門口的記者們忽然臉色興奮。有人輕呼一聲:“來了!來了!林氏集團的來了!”記者們呼啦一聲就圍了過去,把酒店門口都圍堵得密密麻麻。
蘇沫心中一急,不由自主地跟上前去。她看見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緩緩地駛入了酒店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