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時徐茵上前,親密地摟住林楚生的胳膊,甜甜地問:“可以走了嗎?司機們都來了,我們大夥兒大概三輛車就行了。”
林楚生一低頭,看着她得體的笑容,聲音溫柔:“好。”
孫曉跟在後面,眼前的兩人甜蜜蜜的樣子一點都看不出各懷心思。想起剛纔林楚生給的承諾,她吐了吐粉舌,急忙跟上前去。
音皇盛世很快到了。
一羣人七八個公子哥兒千金小姐模樣的浩浩蕩蕩地來,很快有識眼趣的經理親自出來領着他們向裡面走去榛。
林楚生丟給經理一張金卡,對他說:“這些都是我的朋友,晚上要好好招呼。”
經理一看背後龍飛鳳舞的簽名,笑得更加恭敬:“原來是林總的朋友,一定一定!”
徐茵見林楚生一來就出手闊綽,面上倍覺有光憶。
找男人就得找這種,走出去外面與衆不同。該優雅的時候優雅得有品位,該彰顯男人霸氣的時候絕對不小肚雞腸斤斤計較。她心中暗想着越發得意。
進了音皇,裡面熱浪撲面而來,混雜着香水,香菸氣息,令人覺得覺得進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在外面冷硬的現實感一掃而空。
很快一羣人就在經理安排下進了視野最好的VIP卡座。五顏六色精緻調好的雞尾酒紛紛端上來,水果,小點也流水似地送上來。徐茵坐在林楚生身邊,很快有人起鬨着要他們對飲一杯。
徐茵嬌羞地拍了起鬨的一位叫做阿衛的人:“行了,行了!阿楚酒量不好,再說我明天還要當班可不能喝酒,你們幾個小祖宗,小小姐們今晚饒過我們就行。”
阿衛是個穿着打扮都很潮的年輕男人,一聽怪聲怪氣地說:“哎呦,今天相親宴纔剛吃不久,怎麼就阿楚阿楚地叫起來了。這麼親熱!那更應該喝了!”
“我真不能喝。回去要是被我家老爺子知道了還不念叨死我!”徐茵看着推來的一杯滿滿洋酒,直皺眉。
“不喝不給面子啊!”一旁的一位叫做慕晴的年輕女孩子加油添醋地說。
“是啊!是啊!徐茵啊,咱們這一撥人中就你最爭氣憑着自己的本事唸到了美國名校。今年你學成回國來,你可不知道我們這幾個可是等着今天這個機會等了多久了啊!”阿衛不依不饒地拿着酒,笑嘻嘻地說。
徐茵奇怪地問:“什麼機會啊?”
“當然是讓你爲我們悲慘的童年補償補償一下啦!”阿衛笑嘻嘻地說:“要知道當初一個大院中,每天被我媽揍時候最常聽見就是‘你看看老徐家的姑娘,門門都是一百分!再看看你blabla……聽得我耳朵都長繭子了!徐茵啊,我告訴你啊!你不喝就是不給我面子,今後咱們見面你可不要認我啊!我可不認識你啊!”
他話音剛落四周的朋友們都起鬨起來。
“是啊!小時候我爸打我可真狠啊!柳條棍都抽斷好幾根,一邊打還一邊罵‘你看看老徐家的……’。”深有同感的某個人也站起來“控訴”!
“是啊,茵茵姐啊,我爸也這麼念我呢!都煩死了!今晚你不喝就過不了啦!”
“喝!喝!”一羣人在一旁開始起鬨。
徐茵聽着又是驕傲又是好笑。誰讓她跟大院中的別的孩子不一樣呢。別人上房揭瓦的年紀,她已經在父親的嚴厲督導下開始學英語,開始看醫書了。
可是真要喝,她可是爲難了。
“我來吧!”一旁林楚生忽然站起身,拿起她面前滿滿一杯洋酒,對着衆人示意了下,“茵茵明天真的要上班。你們都知道她是拿手術刀的,這喝多了一刀子下去可是要出人命的。這事我就代勞了!”
“呦呦!”阿衛怪叫起來:“情郎來替酒啦!真是好感動啊!徐茵,以身相許吧!我看你們好事也近了吧!”
所有的人都紛紛起鬨。
徐茵被鬧得滿臉通紅,但是一雙美麗的眼卻忍不住朝着端着酒的林楚生看去。
林楚生一笑,一仰頭滿滿一杯便都入了口中。
“好哦!好噢!茵茵姐這次真的是撿到寶了!看中的男人又帥又有擔當!還事業有成!”阿衛不吝嗇自己的讚美。
林楚生喝完,徐茵適時遞過一塊水果,眼中流露關心:“吃點吧。幹嘛喝呢,他們都是開玩笑的。”
她眼中有心疼神色。
林楚生看了她一眼,接過水果,聲音輕淡:“不喝豈不是不給你朋友面子?”
徐茵橫了他一眼,但是眼底的笑意卻是掩不住。
正在這時孫曉大大咧咧地舉着酒杯過來:“哎呀,茵茵姐,我要和你喝一杯……”
她走得很快,在燈光昏暗的卡座中忽然她身子一傾,整個人向徐茵撲去。
“啊!”徐茵只見一團陰影向自己撲來,她不由驚叫一聲,身上一涼,果然孫曉手中的酒水都倒在了她的身上。
“你幹嘛呢!”徐茵眼中露出怒火。
孫曉狼狽站穩,看見自己的“傑作”忍不住縮了縮:“茵茵姐,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徐茵看着自己身上水漬狼藉,氣得不知該說什麼纔好。她身上這一件可是特地爲今夜的宴會準備的,好幾萬一條的香奈兒裙子,居然……
“好了。去擦擦吧。小小也不是故意的。”林楚生適時出面,握住她的手勸道,“有沒有事?”
徐茵只覺得自己的手被一隻修長溫熱的手握住,再擡頭一看對上了林楚生清俊的面容。她不由面上掛着淺笑:“我沒事。就是這裙子……可惜了。”
她眼中適時流露委屈。
林楚生薄脣一勾,輕描淡寫地說:“這好辦,我讓人送一件過來就行。半個小時就可以換上了。不過……你先去擦,我去打個電.話。”
徐茵一聽,滿腹的委屈都煙消雲散。
這時孫曉走過來,對徐茵道歉:“茵茵姐,你放心我會賠你裙子的。今晚我也不知怎麼的,毛手毛腳的。我媽老說我這毛病改不了。”
徐茵與孫曉也是一個大院中一起長大的。一聽這話爲了在自己心愛人面前表現好,於是大方一笑:“沒事,不過就是一條裙子。擦擦洗洗就好了。”孫曉感激地說:“謝謝茵茵姐,我跟你去化妝室擦擦吧。”
她說着就拿起徐茵的包拉着徐茵向化妝室走去。
過了半個小時,孫曉回來往林楚生手裡塞了個手機,低聲說:“密碼是8828。”
林楚生不動聲色地把手機揣在懷裡,對她一笑:“我已經發了簡訊給林楚喬了,他一會就來。”
孫曉一聽,古靈精怪的臉上綻出甜甜笑容。
……
安靜的過道上還能聽見前面傳來嘈雜的勁爆音樂聲。林楚生打開徐茵手機,很快最近通話錄顯示出來,他打開未接電.話,果然有十幾個未接來電。
他默記了這個號碼,然後按了回撥。
手機纔剛響了一聲就被對方接起。是個男人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徐小姐,你總算回電.話了,你不知道那個女的實在倔啊!一點都不肯招,都打昏過去了還不肯認一點罪。徐小姐,我們只能扣人扣到今天晚上,再久就不行了,你給個話吧要怎麼做。她另一層身份可是南宮沫。雖然現在南宮家倒了,但是我們都擔心鬧大了。……”
林楚生慢慢放下手機,眼底的陰鬱已如黑色的海潮洶涌翻動。
“喂喂!”電.話那邊的男人疑惑地喚着:“徐小姐!徐小姐!”
林楚生冷冷按掉電.話,走了出來。
“楚生!”斜地裡躥出一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林楚生冷冷頓住腳步盯着她。
是徐茵。
她臉色煞白的看着他手裡捏着的手機,紅脣微顫,面上笑容十分勉強:“楚生,你怎麼一個人躲在這裡呢?大傢伙都在找你呢。”
林楚生冷笑,晃了晃手中的手機:“那個男人是誰?給你一個機會告訴我沫沫在哪兒!不然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徐茵看見手機渾身晃了晃。
不過她很快鎮定下來:“什麼沫沫,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林楚生猛的欺近,冷冷盯着她,然後狠狠把她的手機一揮手摔向牆壁。
“嘩啦”一聲巨響,徐茵那臺最新款的智能手機頃刻間裂成了碎片。徐茵渾身顫了顫。
“如果沫沫出了事,你的下場就跟這手機一樣。記住我的話!徐茵,你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他冷冷地一字一頓地說。
徐茵呆呆看着他。
她從沒有看見過一個男人這麼陰冷,周身的氣勢簡直令人無法反抗
林楚生大步走向酒吧外,徐茵忽然一激靈追了出去。
“楚生!你要去哪裡!”她失聲喊道。
可是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分開擁擠的紅男綠女,毫無眷戀地離開了酒吧。
“你找不到她的!你找不到的!”徐茵失控地喃喃自語:“爲什麼……她有什麼好?讓你連一個晚上都離不開她?爲什麼……”
……
疼痛從身體蔓延向各個神經。
她在迷糊中下意識抱緊自己,只有這樣的擁抱才能讓她得到一點點的安全。
“沫沫,起來啊!”有人在她耳邊低低地喚。
她模糊睜開眼。
在迷離的光暈中她看見林楚喬萬人迷的笑臉。
“嘿!起來吧。沫沫,你不是說要開始新生活嗎?怎麼就這樣自暴自棄了呢?”林楚喬的聲音忽遠忽近。
她低低的輕笑:“因爲……沒有希望了。爺爺死了……”
“可是你還有我啊!我可以關心你!……”林楚喬的聲音一如既往滿不在乎。
蘇沫輕笑:“我不想連累你們……楚喬,因爲知道你們是好朋友,我纔不想連累你們啊……”
“還有我呢!”一道不悅的冰冷聲音冷冷刺入她的耳膜:“南宮沫,你忘了你和我的約定嗎?怎麼我還沒回來,你就成了這個樣子了?”
蘇沫看去,林楚喬的臉變成了慕言司那一張咄咄逼人的俊臉。
她輕嘆一聲:“言司……我好累……言司,幫我報仇。我把所有的所有都給了你了,你不能讓我失望……我要報仇……”
“報仇……”
“報仇……”
她在昏迷中只不斷重複這兩個字,報仇,報仇……在報仇中等待最後的絕望,最後的毀滅……
……
“沫沫!醒來!快給我醒來!”耳邊傳來一聲憤怒的呼喝聲。
蘇沫悶哼一聲,意識卻忍不住滑向黑暗的深淵。
“沫沫!蘇沫!你給我醒來!不能睡!”那個聲音不依不饒地在她耳邊炸響。
“醫生!醫生!快來個醫生!”他的聲音因爲惶急而顯得十分不真實。
“楚生?……”她在迷糊中喃喃地自問:“楚生,是你嗎?你來了……”
“沫沫!蘇沫,我不許你死!”最後一聲穿過重重迷霧進入她的心裡。
那一下像是重擊把她從混沌中喚醒。
蘇沫緩緩睜開眼,眼前亮光灼人,一張張臉出現在她頭頂上方。他們推着她向前奔去。
沿路上她聽見有人說。
“急救室!準備手術!病人腹腔出血!體溫急劇下降,血壓量不到了!快讓開!”
“快讓開!通知手術!……”
蘇沫在昏昏沉沉中一雙溫熱有力的手握住她早就冷得像是冰塊的手,像是要把自己身上所有的熱量給她。
蘇沫終於從昏沉中醒來。
劇痛在這一刻襲上她的心頭。
她忽然看見那一張盼望過無數次的臉。她向他無聲伸出手,乾裂蒼白的脣蠕動:“楚生……”
終於他被擋在了手術室外。她看着自己與他越來越遠,最後門關上再也看不見他的面容。
她終於昏死過去……
……
第二天,蘇沫被一陣哭聲吵醒。
有淚水滴在她的手上,溼噠噠的難受。
她睜開眼就聽見珊妮叫了一聲:“醒了!醒了!阿彌陀佛!終於醒了!”
下一刻,她就被珊妮緊緊地摟在懷中,又哭又笑:“沫沫,你不知道我都擔心死了!你內出血啊,血壓都量不到啊!要不是林總把你從警局中硬搶出來,你命都沒了……嗚嗚……醒了就好了!”
“好人怎麼沒有好報啊!我可憐的沫沫!”蘇沫被她摟得緊緊的。她越過珊妮的肩膀看見一旁還有陪着的大陳。
大陳也是唏噓不已:“你不知道珊珊都擔心死了。守了一個晚上。沫沫,你好了就好!活過來就有福氣了!”
珊妮放開她。
蘇沫緩緩掃了一圈整潔的病房,眼底掠過失望,低聲問:“他呢?”
珊妮一怔:“他……你是說林總吧?他剛纔還在的。”
“沒關係。”蘇沫聲音沙啞地安慰自己:“也許他也累了。”
“沫沫!”一聲溫柔的呼喚從病房門口傳來。
蘇沫又驚又喜地擡頭看去。
病房門口站着一身皺巴巴西裝的林楚生。因爲一夜沒睡,他臉色很青白,平日總是一絲不苟的發也凌亂不堪,甚至乾淨的下頜也長出了一圈青澀的鬍渣。
現在的他一點都不清冷矜貴,也不儒雅,可是不知爲什麼,蘇沫覺得他是她這一輩子爲止見過最英俊最有魅力的男人。
“楚生!……”她不知不覺向他伸出手臂。
林楚生笑了,向前走了幾步牢牢將她鎖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