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五）
“懷孕？！”趙成驚訝得不知該說什麼。
江霄天抿緊薄脣，轉頭不看趙成疑惑的眼神，聲音冷淡：“是的，她懷孕了。可是她目前還不知道。所以我想拜託趙醫生好好開導她。”
他說完轉身遽然離去。
趙成回過神來急忙喊：“喂喂，你還沒告訴我……那個孩子……是……是……膪”
“是我的。”江霄天猛地頓住腳步，回頭神色陰沉複雜。
趙成被他的神情嚇了一跳。可等他反應過來，江霄天已離開了房間。
…棘…
房門打開，趙成看見那坐在落地窗前靜靜出神的纖細人影，心中輕嘆一聲。
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爲什麼相愛的兩個人竟然這麼難？……
“沫沫，吃藥了。”他端着溫水走到了蘇沫身邊，坐在她身邊的墊子上，輕聲說。
蘇沫慢慢回過神來，衝趙成擠出一個蒼白的笑顏：“謝謝你，趙醫生。”
她溫順地接過趙成手中的藥片和着溫水吞下。
趙成看着她蒼白的面色，心中的嘆息越來越濃，終於忍不住開口：“沫沫，你不能繼續這樣。你得慢慢自己走出去。”
蘇沫把目光從窗外收回，安靜的目光看得趙成心中一陣酸楚。那是一雙悲傷到了極點的平靜。她的痛苦與掙扎不是不存在，而是被自己掩蓋在平靜的表情下。
一場無疾而終的婚禮，一段再也續不起來的姻緣。她明明努力了那麼久，愛了那麼久，爲什麼不能一口氣走到幸福的終點？
不要說她想不通，就連他這個看客一樣看不明白。
“趙醫生，我沒事。你放心。”蘇沫一笑，“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我最後會好好的。”
她似乎爲了保證還衝趙成眨了眨眼。
趙成搖頭：“不，沫沫，你別騙自己了。你已經有了抑鬱症的前兆，你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
蘇沫愣了愣，慢慢抿緊嘴。
趙成看着她平坦的小腹，忽然問：“沫沫，你有沒有注意到你身體最近的不尋常？”
蘇沫搖頭。
“沫沫，你懷孕了。”趙成咬了咬牙，決定告訴她這個真相。
蘇沫一愣。她緩慢回頭盯着趙成，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沫沫，你真的懷孕了。我爲你做的體檢顯示你有孕了，剛纔我給你吃的藥片是葉酸和維生素。沫沫，你要做媽媽了！”趙成認真地看着她茫然的眼睛：“沫沫，就算爲了孩子，你要好好地活着。不然，你的孩子……”
“我……我懷孕了？”蘇沫忽然醒悟過來似地一把抓住趙成的衣袖，雙眼有明亮細碎的光芒：“我……我真的要做媽媽了？”
“是的！”趙成見她渾身似乎一下子有了生命力也高興起來：“沫沫，我知道你一定很喜歡做媽媽。你看，這個孩子來得多是時候。爲了寶寶，你得開開心心地往前走！”
蘇沫雙脣微微顫抖，想要說什麼卻眼睫一顫落下一顆大大的淚。
“哭出來吧。沫沫，我知道你心裡壓抑很多。他走了，放棄你了。那就不要愛他了。我們沫沫是最好的女孩子！”趙成輕拍她的肩頭，慢慢地引導她的情緒。
比起那安靜得過分的人兒，眼前的蘇沫更正常。
一顆一顆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蘇沫再也忍不住捂住臉放聲哭泣起來。她的哭聲苦澀悲傷，積壓許久的痛苦終於找到了宣泄口，一發不可收拾。
爲什麼他要走？
爲什麼說好了的一輩子，他這麼輕易地放棄？……
……
房間中都是她的哭聲，趙成慢慢輕拍她的背，輕聲勸着。情到深處無怨尤，可是怎麼能讓她不怨？當她最痛苦的時候，爲什麼他要放開手？也許這個答案只有那個決然離去的男人才明白……
此時，房門處悄悄走來一道挺拔的身影。他默默看着房中放聲痛哭的小女人，站了許久許久……
……
不知是因爲孩子，還是趙成的開導終於對蘇沫有了很大的觸動。她漸漸走出偌大的別墅，白天與珊妮去買嬰兒用品，晚上回別墅煲湯做飯。
她接受這個孩子之迅速令關心她的人都放了心。
江霄天也搬到了別墅中，爲了讓她能安靜休息，兩人始終分房而睡。
夏天悄悄過去，先前鬧得沸沸揚揚的案子終於被忙碌的城市節奏淹沒。蘇沫漸漸覺得嗜睡，平時清瘦的身材也漸漸有了豐盈的跡象。
江霄天看着她一日日平靜安穩下來，有一天早晨忽然對她說：“沫沫，我們去美國登記結婚吧。”
蘇沫手中的筷子一抖，擡頭看着他。
“這個孩子是我的，我得負責。”江霄天放下報紙，平靜地看着蘇沫：“我和你把他養育長大。”
蘇沫眼底的猶豫一掠而過。
下一刻她的手被他溫柔握住：“別想了，這個孩子是我的。不是他的。你如果還對他有期待，那我可以不逼你。”
蘇沫手一顫抖，幾乎是不假思索：“沒有！我對他沒有任何期待。”
江霄天眼底掠過憐惜。他掰開她握緊的筷子，慢慢摟她入懷，聲音低沉悅耳：“沫沫，別擔心，我們重新開始。”
……
江宅中。
“什麼？！結婚？！”周薇看着坐在對面的江霄天與蘇沫，驚得一下子站起身來。
江霄天握緊蘇沫的手，神色分外平靜：“是的。媽媽，我和沫沫打算去美國登記結婚。如果有可能，我們都不會回來了。”
“不行！怎麼好好要去美國？我不同意！”周薇急得平時最注重的儀態都不顧，上前一把抓住自己的兒子的袖子：“你跟媽媽好好再說一遍，爲什麼要去美國？”
江霄天眼底掠過一抹愧疚，可是卻依舊聲音清晰地說：“去美國是我想了很久的決定。沫沫需要一個清淨的環境好好生下孩子。在國內，總是有很多人關注着，這樣對她，對孩子身心都不好。”
周薇猛地盯着蘇沫的肚子，問：“沫沫，你跟伯母說說，這個決定真的是你們一起下的嗎？”
“我……”蘇沫猶豫了一會，點頭：“是的，我想要離開這裡。”周薇臉色發白，後退一步。
蘇沫連忙上前扶着她：“伯母，我……對不起！”
周薇定了定神，扶着額頭，良久有氣無力地說：“你爸爸因爲生病已經去瑞士療養了。現在我唯一的兒子又要離開我去美國……”
“媽！美國又不遠，你一張機票就可以來看我們了。”江霄天打斷母親傷感的話頭。
周薇氣得上前賞了他一個暴慄：“你個死小子！你就不能讓我省省心嗎？你要和沫沫結婚，媽媽已經沒力氣……不，媽媽已經不反對了。但是你爲什麼要離開大陸去美國！”
“這點媽媽不接受！”
周薇看向蘇沫，目光凌厲：“沫沫，伯母不是故意刁難你們。你有江家的孩子我很高興，但是你們還是考慮考慮在國內。現在江氏還需要霄天在國內拓展，爲了一點自己的名聲就想要出國，這點我不允許！”
她說完轉身上了樓。
客廳中，江霄天與蘇沫對視了一眼。
沉默良久，蘇沫嘆了一口氣握住江霄天的手：“算了。我們不去美國結婚了。頂多去美國登記結婚就回來。伯母她是個很要強的人，但是她心中還是很想要一家三口團團圓圓的在一起。”
江霄天看着她柔弱美麗的面龐，握緊了她的手，點了點頭：“好吧。只是委屈了你了。”
蘇沫安安靜靜一笑，輕撫自己的小腹，聲音溫和平靜：“我沒事。只要孩子健健康康長大就好。”她看向遠處，聲音恍惚：“我已經想明白了。什麼纔是我應該最珍惜的。”
江霄天看着她寧靜的神情，不知不覺心中一片陰影慢慢飄來。
她的眼神有眷戀，有不捨，還有一種他永遠都無法明白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