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梅花盛放,白雪飄飛,滿樹芬芳似梨花。
沉船的後期工作已經交給當地文物管理所。又因爲天氣寒冷,淤土凍結,行宮發掘工作暫停,爲討論下一步發掘計劃,周教授等人再次陷入漫長的討論之中,連學生們都回去上課了。於是,胡途及早帶着書和滿車木頭回家自學。
先前胡途家裡一直很安靜,如今變得熱鬧了些,不僅老七會經常來拉水果、收廢品,時常還有打着相親名義來見面的。即使胡途強調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她們也不管,或許就是要碰碰運氣。
第一次的相親對象劉曉菲也常來,好像要宣示主權似的。還帶了一隻名叫臘月的金毛犬,是一隻五個月大的小母狗,很乖很可愛。
胡途解釋了幾次,情況並沒有明顯好轉,劉曉菲自己的解釋是:“你跟姓王的那位姐姐一定會成嗎?不一定吧。如果你們能成,我自覺退出,若是不行,你可以先考慮一下我啊。”
這聽着像是很不正常的一句話,恰是她用玩世不恭的態度說出的一句真心話,只從她的打扮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從前鬆鬆垮垮的嘻哈模樣已不復見,現在的劉曉菲從頭到腳都乾乾淨淨的,除了說話的時候還有點漢子味,其它各方面都像是鄰家淑女。
連徐素婉見了,都忍不住讚歎兩句,還邀請她來吃晚飯,她一點都不客氣的答應下來。不過她知道胡途不喜歡,吃完晚飯後自覺離開了,沒有再讓胡途頭痛。
劉曉菲是個挺聰明的女孩,她非常清楚別人討厭什麼,當然也清楚別人喜歡什麼。她會根據自己的喜好,改變自己的裝扮和言行舉止,達到預定的目的。
比如她不喜歡相親,爲了表達她倔強的叛逆,她打扮得和正常女人天差地別。而不知爲何她喜歡了胡途,就打扮成大家都能接受的乖乖女模樣。
她這樣反而讓人捉摸不透她的原本性格是怎樣的,胡途也弄不清楚到底什麼時候見到的她,纔是她的本來面目。但感情的事勉強不來,即使她變了個模樣,胡途對她也只是不討厭,談不上喜歡。
因爲天氣寒冷,水果的價格隨之上漲,胡途把蘋果西瓜的批發價都漲到了1.5元一斤,老七卻難得的沒有講價。因爲他賣出的價格都在兩三塊一斤,甚至更多,而且他不需要成本,不用承擔風險,所以這根本就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他用賺來的錢買了一些黃沙,和之前的磚頭放在一起。這些都是建築用材,是爲了蓋樓房用的。他年紀不小了,蓋樓房自然不是給他自己住的,而是給他唯一的兒子娶媳婦用,那是他的夢想。
他這人從來不缺幹勁,只不過他身上人性的缺點太明顯,讓他做不成任何大事,以至於一直窮困潦倒。而今遇到了胡途,他也算是時來運轉了,不僅在極短的時間內攢錢買了黃沙,還打算在不久的將來買些樓板。
一直以來就想做成的事,眼看着有了盼頭。老七臉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跟人說話時候的底氣更足了。常常哼唱的小曲似乎也有了不同的味道,誰見了都明白他遇到了好事。
老七的變化引起一些人的注意,讓同村的一些貪財好妒之人十分眼紅,他們多次來找徐素婉,提出代替老七成爲新的合作者的要求。最過分的是,他們一點利益都不願意放手,甚至還要用人多賣得多爲藉口,合夥來壓價。
徐素婉又不傻,自然不會同意這樣的要求。她每次都以這件事是胡途在辦,她從不過問爲由拖延着,把這事交給胡途解決。
這些人自然不甘心,得知胡途回來了,便一起過來,幾人自信滿滿地想着:“不是說胡途不在家嗎?現在回來了,我看你們還能找什麼藉口?”
仗着年長,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說明從前怎麼照顧胡途一家,又有什麼故舊關係,提出把水果生意交給他們做的要求。他們欺負人欺負慣了,從來不覺得做法有什麼問題,也不認爲胡途會拒絕。
可這些人以前怎麼對待胡途一家,胡途自己最清楚。
以前胡途家裡窮困,所處地方離河東村又有段距離,所以胡途這一家都被當成河東村的外人。平時困難時沒幾個願意幫忙,大多時候都愛理不理的,只有要找他們幫忙的時候纔會想起他們。
尤其是胡途自己,這幫人自己他們教出來的兒女,總要拿他是收養的這件事來取笑他,現在卻說從前怎麼對他們好,真是恬不知恥。
胡途握緊拳頭,非常安靜地說道:“你們要想接老七的班也不是不行,只要你們能讓老七同意,我沒意見。”
這幫人頓時氣急,他們要是有本事讓老七同意這件事,怎麼會直接來找胡途。直接來找胡途,不就是覺得他好欺負,在他們的強壓下容易屈服嘛,現在胡途這麼說,讓他們覺得自己被輕視了。
這羣人的頭頭名叫趙有德,他直截了當地說:“我們來找你,就是要請你來勸勸老七,別讓他一直不識好歹地攪亂市場。不然咱們河東村因爲他落下壞名聲不說,還損害了大家的利益,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這個趙有德真是無德到了極點,這麼不要臉的話都能說得如此明目張膽,就差強搶了,胡途簡直對他無語。
胡途沒有理會這些人的阻止,直接打電話把老七叫來,說道:“幾位到外面等一等,既然是要商量,那就等人來全了一起商量。”
“我不是要跟你商量。”情急之下,趙有德露出了狐狸尾巴,他威脅道,“我就是問問你們,我們這個說法你接不接受?”幾個人圍了上來,頗有一言不合便要動手的勢頭,看起來還挺嚇人的。
胡途腰桿硬了,不是幾個惡人威脅幾句就腿軟的小孩了,在老七沒來之前他一直都沒鬆口,據理力爭道:“水果就那麼多,之前跟老七談好了,我總不能不講信用吧?我說了,你們要是能讓老七退出,我再跟你們談,否則咱們討論的基礎不在,根本沒有說下去的必要。”
他靠在椅子上,把拳頭鬆開若無其事地整理書籍,實則心裡慌得不得了。他非常清楚現在是比氣勢的時候,誰先泄了氣,就等於是誰就認輸了,贏家一定會對輸家強有力的打擊。
但胡途有一個先天優勢,他只要等到老七來就算贏了,他相信老七有辦法對付這幫壞人。他也從沒像此刻這麼期盼過老七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