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色終於想到了一個法子,他說那是普緣大師教他用心念經的一個法子。就是背一篇經文,按照一定的節拍,中間不得有停頓、重複等。而在背的時候,他會拿一根木棒,敲打鉢盂,干擾背經的進程,中間一旦被打亂,便要重新開始。背完三遍即可。
這個規則聽起來很簡單,只是考記性罷了,一些人暗自欣喜的同時,又揣度道,“一般情況下,年輕人的記憶力更好,莫非這個法子,就是要把老年人踢出去?這哪裡跟懲惡揚善有關係嘛,真是掛着羊頭賣狗肉。”
連胡途也疑惑,這個法子究竟行不行。不過既然交到了空色的手上,他便任由這小和尚做決定,不加以干涉。要是最後實在分辨不出,他還有備用的法子。
王品秋讀過一些佛經,聽到這個題目同樣鬆了一口氣,又疑心事情可能沒那麼簡單,便問道:“空色,那我們要背哪一篇經文?”
空色說道:“諸位施主並非佛門中人,佛經中《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流傳最廣,便選此經。胡途,麻煩你爲諸位施主準備一份經文,我會教他們識字、斷句、解讀和節拍……”
衆人聽得頭皮發麻,這麼恐怖的嗎?平均都是好幾十歲的人了,也都闖到最後一關了,還要學識字、斷句,笨死得了!
胡途卻覺得有趣,雖然不知道結果怎樣,但能看到一羣聰明人跟一個小和尚學識字,也是一種享受。他準備了平板電腦,搜索出《心經》交給衆人,嘴裡一直憋着笑。
衆人拿到這麼簡單的題目,一個個尷尬的不得了,但又想到這可能是速度的比拼,趁着空色講解的時候,悶頭背了起來。
《心經》篇幅短小,內容包羅萬象,要背下來不難,要理解它卻不容易。所以衆人一開始聽到識字、斷句時,覺得很簡單,聽到解讀內容時,驟然間雲裡霧裡。於是很多人乾脆不聽了,只死記硬背起來。再加上節拍,彷彿一首特殊的音樂。
空色解釋了小半天,口都快說幹了,時間已過了中午。胡途叫人端了些素食給他們,但他們一個個都囫圇吞棗似的,邊吃邊背,恨不得一秒鐘掰成兩半。又給門口候着的後援團送去了些,他們倒吃得很開心。
空色也安靜地吃完了一鉢盂的飯菜水果,把鉢盂洗了,說道:“各位施主準備好了的話就可以開始了。”見那些人一擁而上,他補充道,“但要一個一個來,不要着急。”
大傻過去幫忙組織秩序,讓他們按照先前設計圖的名次,一個個的來,一次只能背一遍,誰出了錯,誰就排到最後。排在前面的人很開心,排在後面的人很沮喪,王品秋自動排到了最後,嘆了一口氣,她只能寄希望別人出錯了。
第一遍時,空色沒有敲鉢盂,所有人都背了出來。不過有些如瓶中泄水,一氣呵成,有些略顯生疏,但都算通過。於是前面的更開心,後面的更沮喪了,彷彿結果已經出來了。
可誰知道,第二遍一開始就有人出錯了。空色在何明背誦時,忽然猛地敲了一下鉢盂,“咚”的一聲,醍醐灌頂。何明一驚,停住了,久久接不上下句。並把他驚出了一身冷汗。何明頓時老臉通紅,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怒的,隨即,他的心中驚恐起來。
後面的人隨之一喜,胡途心中亦是一喜,聽大傻用興奮的聲音大喊:“何明,第二遍未通過,下一個。”
下一個是紅雲,他也聽到那聲鉢音,心中已然明白爲何何明會沒有通過。這看似簡單的背誦經文的考覈,似乎沒一開始想象的那麼容易。
不過他並不怕,他記性好,幾乎過目不忘,這經文他背的又熟,故而全神貫注,背了下去。期間,空色敲了三次鉢音,每一次都不一樣,有的輕柔,有的轟響,都沒有把紅雲震醒,第二關過了。
孫大龍本就背得生疏,這一關當然過不了,孟佳俊過了,劉琦、譚光偉沒過,號稱隨緣的徐林過了,張慧穎、戴丹丹沒過,最後的王品秋過了。過了四個,攔住六個。這通過率連胡途都很驚訝,心想着,這很難麼?
過關的都經歷了三下鉢音,敲在不同的地方,音量也不同,看似很隨意,但並不是。每一次的敲擊,都是在背誦者最生疏的時候,最接近走神的時候,再加上那鉢音帶來的一恍惚,疊加起來,就形成了錯誤。
已經有了一次經驗,第二次,何明、劉琦、戴丹丹順利通過,孫大龍、譚光偉和張慧穎還沒通過,一下子急了。不過讓他們感到開心的是,第三次還沒有人通過。
第三次,空色像跳大神似的,一會在左敲,一會在右敲,一會聲音大,一會聲音小……看似亂七八糟,實際上一直根據背誦者的動態,用量變的干擾積累出質變,再猛地一敲,結束!連過目不忘,注意力極爲集中的紅雲,也沒逃過這一連串的算計。
“有那麼難嗎?”胡途還是很疑惑,看了一眼旁邊的宋波,說,“要不你也去試試?”
宋波躍躍欲試,卻又搖搖頭,說道:“他們正考覈呢,我覺得不要打擾的好。”
這倒是,不過很快這就不成一個問題了。因爲沒過多久,大家都通過了第二關,而第三關卻沒人通過,一個個跑去角落裡檢查自己的問題,這邊反而清淨了。
宋波去嘗試,第一遍沒問題,第二遍第一次倒在最後一個鉢音上,第二次通過了,第三遍背了五分之一,徹底倒下了。他說道:“還真挺不容易,稍微有一點走神,就停下來了。胡途,要不你也試試?”
之所以讓宋波去試水,就是因爲沒有把握,見他也不行,胡途稍微有點猶豫。但隨後一想,我先試試背,要是不行的話,我就作弊,我念還念不完嗎?便過去了,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壯烈。
第一遍,一氣呵成,就是說,一口氣下來的;第二遍,一氣呵成,鉢音敲得宛如雷擊,卻沒影響他半點;第三遍,他在疑惑中非常流暢地背出來了。他自己都很驚訝,說道:“空色,你是不是放水了啊,我怎麼感覺一點都不難。”
空色更加震驚,說道:“阿彌陀佛,或許是小僧功力不夠,但是能一口氣背下三遍,還能面不改色、舉重若輕的,我只在我師父、師伯身上見過。”
宋波問道:“那你呢,你當年是用多久背下來的。”
空色說道:“小僧足足用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