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家都沒提這些東西的價值,但只看他們的表情和重視程度,胡途便知道它們價值不菲。
他掃了一眼蓮臺空間裡的瓷器、木箱和古銅錢,暗自竊喜不已。他現在迫不及待想把那些東西換成錢,但他非常清楚,這事急不得,萬一讓人把他跟這沉船聯繫起來,那可不妙。“忍住,一定要忍住。”
於是他私下裡跟周教授說:“教授,你們在作報告的時候,能不能別說這船是我發現的。”他想盡快撇清和這個沉船的關係,爲了他以後悶聲發大財打好基礎,這一次,他可是昧着良心撈了好多東西的。何況從之前的遭遇,出名對他真不全是什麼好事,帶來的麻煩也不少。
“爲什麼不能說?”周教授疑惑地問,“你這是做了好事,又不是見不得人,怎麼還要躲在後面?”
胡途自然不會說出真正的原因,因爲那個原因真的見不得人,不過他已經編了一套說辭:“首先,我不是考古人員,這種事情發現再多,對我沒什麼利益。”
周教授不以爲然地說道:“考古的最大意義是超越時空的界限與歷史對話,怎麼能扯到利益上,這種功利性的想法可要不得。”真正的考古人員,基本沒有從事古董生意的,生意人看世俗的價值,考古看的是無價的文化。
胡途繼續說道:“其次,我總覺得我運氣好得有點邪乎,這纔多長時間啊,我都發現了兩處遺蹟了,我擔心有人會因此找我麻煩。”
“唉,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周教授感嘆一句,同意了胡途的說法。
“就是這樣。”胡途點點頭繼續說,“還有,我這人特別不喜歡待在聚光燈下,我人生的準則一直是悶聲發大財,出名的事還是交給別人比較好。”
周教授在藝術界、考古界流轉多年,像胡途這樣不喜歡出名的也有,但這麼年輕的還真不多見。不過人各有志,出名的事不能勉強,勉強了好事會變成壞事。他說道:“也罷,既然你不想出名,我就把你的名字放在後面,跟那些喜歡蹭熱度的領導放一起,那樣就不會有人注意到你。但是你的功勞始終是你的,誰也拿不走。”
其實,周教授非常讚賞胡途的態度,但他也擔心胡途過於藏拙,把原本屬於他的功勞都被人搶去。他常教學生做好人,但絕不是做爛好人,總得有點底線。而真實的文字記錄便是周教授給胡途定下的底線,只是不去宣傳罷了。
胡途雖然還覺得不安穩,但並未再辯解什麼,他暗自想道:“也罷,那就試試會不會有人注意到,要是這樣仍然被注意的話,下回連名字也不要寫了。”
不參加記者會,不主動向前,這樣的胡途在許多追求名利的人眼中堪稱可愛。沒有他這個發現者吸引別人的注意力,考古隊和水下機器人團隊的人員都在報紙上露了臉,可謂名利雙收。
這其中有驕傲自滿的,真以爲這些都是他的功勞,爭名奪利的嘴臉十分醜陋;也有能謙虛自省的,明裡暗裡幫助着胡途,表達對他的感激。但能夠放棄名聲的,只有胡途一人。
最後連馮偉都看出苗頭來了,對周教授說道:“你這個徒弟,收得讓人嫉妒。”
周教授也很開心地說道:“那也是我眼光好。”
馮偉翻了個白眼,過了一會兒說道:“我希望能看到他功成名就的那一天。”
“會看到的。”周教授沒有任何猶豫,“該記下來的我都記下來了,會有人發現的。只希望,他到時候能學着習慣聚光燈下的生活。”
“你很看好他。”馮偉酸酸地說,“他肯定能習慣,不過到那時候肯定不會像現在這麼自由了。”
但胡途也並非什麼都沒得到,除了見不得光的那些戰利品,他還得到了一點實利。在周教授的介紹下,他如願以償地跟機器人團隊的同學們短暫交流,並以極快的速度學會了機器人的複雜操作。
看他流暢地如同老手的操作手法,讓同學們驚訝地問道:“小衚衕學,你以前是不是接觸過機器人,或者類似的東西?”他們不相信胡途是全然的新人。
“這倒沒有。”胡途隨口找了個藉口,“不過我喜歡釣魚,對水下環境比較瞭解,所以我知道該讓機器人往哪兒去。”
即使是一條鹹魚,也有自己的長處,和高材生們相處日久,他發現自己身上越來越多的閃光點,竟變得更自信了。高材生也是人,他們之所以懂得多,沒多玄乎,都是一層一層基本功打上來的。
這個答案並不能解釋所有疑問,但足以充填同學們的好奇心。然後胡途反問道:“你們研究水下機器人,都是怎麼研究的,你們那看我行不行。”他的熱情在同學們報出的一堆學科名字前迅速敗下陣來,“看來是不行,那我還是好好的弄好我的核雕好了,以後掙到錢了,可以買一個玩玩。”
胡途雖然不想出名,對那些瓷器卻非常關心,尤其關心瓷器的價值。當然,他並不會直接問哪個東西值多少錢,因此別人並不清楚他的目的,只是找了最新的宋朝瓷器的相關資料給了他。
胡途如獲至寶。從那些資料裡,他先粗略瞭解了宋朝瓷器的演變及各個時期的瓷器特點,詳細學習了手中幾個瓷器的藝術特點,仔細研究了它們的珍貴程度和價格。尤其是拍賣價格,他把近十年的宋瓷拍賣記錄研究了個遍,還仔細查看了拍賣流程,爲以後處理手中瓷器做準備。
他手上的三種瓷器,價值最低的是青花瓷杯,一隻的價格不會超過5萬塊。因爲那幾個杯子並不是宮廷的,而是船上的人自己用的,雖然精美,但比宮廷製品還差點。其次是青花碟,一隻大概20萬到30萬之間,要看具體拍賣情況。最貴的是玉壺春瓶,近兩年的拍賣紀錄裡,玉壺春瓶的最高價高達157萬元,而那隻還沒有胡途手裡的這隻新。
胡途特高興地想道:“如果幸運的話,這幾個瓷器估計能拍出250萬,那可就厲害了。”他感覺到離大款的距離前所未有的近,這讓他既興奮又忐忑。
然後他又把注意力轉向古董陶瓷、首飾、古代金錠銀錠以及銅錢的出售上。
瓷器現在太敏感,不方便出手,但首飾盒裡的東西以及這些銅錢都沒人知道,稍微注意點,隨時都可以處理掉。“快到冬天了,這裡的考古進程也該告一段落,到時候可以四處走走,那就隨處走隨處賣,只要價格合適又能保密,就都處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