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涼王府,葉延的房內。
此刻的葉涼、葉無峰等人正靜站於那牀榻之旁,凝神望着那躺於牀榻之上,俊逸的面龐浮着縷縷病態白,雙眸緊閉不啓的葉延身上。
“三哥他...”
葉涼望着那似沉睡,卻又生機在一點一點散去的葉延,似有萬千言語要說,可是當開了口,他卻有些鯁於喉,不知如何吐出。
“唉...”
似是感受到了葉涼那難以言語的心情,葉無峰感嘆一語,道:“至從延兒知曉,自己時日無多之時,他便要求我等以秘法,將其暫且封印沉睡。”
“以減少生機的流失,好等你歸來,見你最後一面。”
那話語之中,亦是透着幾分悲涼,與那兄弟情意的至深情感。
“三哥...”
葉涼雙拳微捏。
葉無峰望着葉延的蒼白麪頰,道:“你三哥還說,他在你的心中,皆是可保護於你,可獨擋天下,氣勢無雙的英傑,這般的他...”
“不願你回來,看到他太過狼狽的模樣,毀了你心中他的形象,所以...”
話語微頓,他似有疼惜,道:“在他沉睡時日裡,爲防止他血色的褪去,模樣的病態變化太重,我們皆是以玄丹靈藥爲引,爲他續命、護身,以儘量保持着原態。”
因爲在乎,所以點滴都是在意。
葉涼雙拳緊揪的泛白,深呼了口氣後,緩緩吐語:“讓三哥醒吧。”
“好。”
葉無峰點了點首,就在他欲動手之時,那葉涼緩轉過身,將那門窗,關了起來,纔回到牀榻旁。
看及此,葉無峰亦是心頭酸楚,他明白,葉涼是怕甦醒的葉延體虛,受不了這凌冽寒風。
這二兄弟,雖非同父母的至親,卻勝似至親。
感慨於此,葉無峰終是未再猶豫,手中印法微變,在葉珠芳、葉紅霞的輔助下,將那虛無的封印,漸漸破去。
似喚醒那沉睡的葉延。
良久,當得葉無峰等人的玄力,終是收斂回身,那牀榻之上,熒光漸漸消散之時。
那似閉眸了萬載的雙眸,終是緩緩睜開,那葉延的面頰之上,似迴光返照般,多了一縷生機。
“三哥!”
葉涼看得那甦醒的葉延,亦是難按心頭潮涌,止不住,便是跨前而語。
這一語,亦是令得那葉延整個孱弱的身軀,都是一震。
他躺於牀榻之上的頭,費力的緩轉而過,朝着那聲音的源頭望去,望得了他那等待了良久的人,那他心念所憂的弟弟,葉涼。
眼簾盡收於此,葉延似激動的欲支起身,但那一動,卻是徹動了那傷重的軀體,扯的劇痛而起,令得那額間都是疼的虛汗瞬冒而出。
看得這一幕,葉涼亦是緊張的快速踏前,攔住他道:“三哥...”
“我沒事。”
葉延笑着擺了擺手,打斷了葉涼的話語後,他強行忍痛,在葉涼等人幫助下,支起上半身,依靠在牀頭,淡笑道:“你...回來了。”
“嗯。”
葉涼點了點頭,心中言語萬千,終究是難以說出半點。
“能見你這一面,三哥便知足了。”
葉延那蒼白的面頰上,艱難的扯出一抹淡笑後,他看向葉涼,似囑咐道:“你記住,修玄之路艱辛,縱使你如今妖孽天才,亦不可,以此自傲,目中無人。”
“畢竟,一山還有一山高,你需得保持不驕之心,才能更好的踏步前行...”
如此絮叨了些許言語,他對着那靜心聽的葉涼,警醒道:“還有,人心險惡,你需當時時小心,以免步了你三哥後塵,淪落於此。”
“三哥...”
葉涼見他竟以自身爲鑑,亦是心疼想語,可他還未多言,葉延便是擺了擺手,道:“無需多言,你記住我的這些話,便可。”
“好。”
葉涼重重的點了點頭:“涼兒,都記住了。”
“嗯。”
葉延滿意的點了點頭,道:“還有,以前的你脾性溫和,什麼事都愛藏於心中,現在的你,雖有所改變,鋒芒微露,卻依舊未改了這愛藏事於心。”
“自己一肩扛起的性格...咳咳...”
他輕咳了咳,咳出幾縷血絲後,對着擔憂的葉涼等人,擺手道:“以後的你,需當謹記,不要什麼事都藏於心,抗於己,那般,你會很累。”
說及此,葉延半打趣道:“三哥可不想,在天上,還看得你藏事積壓於心,壓得我這弟弟,喘不過氣來的模樣。”
“我知道了,三哥。”葉涼眼眶霧氣微騰。
“好。”
應語一聲,葉延眼眸裡多了一絲悲涼,道:“我這一生,答應你的,都已經做到,唯獨未做到的,便是爲你娶一美/嬌娘。”
他慘白的嘴角,露出一抹苦澀:“或許,這一生,三哥都無法替你完成這個心願了吧。”
“三哥,你放心吧,你能的。”
葉涼望着這臨死前,還銘記幼時戲言的葉延,反倒心緒漸漸平撫,神思清明的想起了,那清肌玉蓮花。
倒不是他不在乎葉延性命,只是回來後,他先是遇蘇希柔之事,後又昏迷,醒了後,又看得葉延各種情感潮涌,這種種交錯,纔是令得他亂了心緒,忘了此花。
好在此時倒是想起了,亦是不遲。
旋即,他從納戒之中取出清肌玉蓮花,對着那似有不解之色的葉延、葉無峰等人簡略的介紹了此花後,道:“有了此花,定可救你性命。”
聞言,那葉無峰似有些驚愕道:“涼兒,你是說真的嗎?此花當真是清肌玉蓮花?且當真有傳聞中的功效?”
“嗯,是的。”
葉涼點了點頭。
“可是,如此的天材地寶,你是從何而得?”葉無峰皺眉道。
“是師尊賜予我的。”
爲了不讓他們擔憂,葉涼亦是小小的撒了個謊。
而且,他清楚,他若說了真相,以葉延的性格是斷不會爲了自己的命,而讓他有着被師門懲處的重危的。
“原來如此。”
葉無峰等人點了點頭後,亦是一個個對着那白洛水出感激之語。
這些時日,葉蓿凝已然告知他們,葉涼拜師於白洛水之事了。
“好了,先不說這麼多了。”
葉涼將那清肌玉蓮花遞於葉延面前,道:“三哥,你快吃了它。”
葉延聞言凝視了葉涼良久,似欲在其臉上看出任何‘不好’之事,欲看出那是否爲其有所犧牲的可能。
可惜,如今的葉涼,已非當年的葉涼,他終究是未能看透什麼。
旋即,他在葉涼等人的催促之下,終是不再猶豫,將此花吞食而下。
片許之後,就在衆人欣喜的看得葉延的身軀之上,有着點點玄力、生機,似在回攏之時,異變陡升,一口鮮血突然從葉延的喉間涌出,噴灑於地。
鮮血如墨、染紅了地間。
“怎麼會這樣!”
葉涼看得那趴於牀榻之旁,吐血難受,生機反倒溢散的更快的葉延,亦是臉面大變。
旋即,他快速的跨前一步,緊張的扶着葉延那孱弱不堪的身軀,眼眶愧疚而紅:“三哥...”
“我沒事...”
葉延伸出手,虛弱的說了一語後,他看向那自責欲語的葉涼,寬慰道:“不怪你,這都是三哥的命。”
“怪我,三哥,真的怪我!”
葉涼眼眶溼潤,自責而語:“若不是我,輕信傳言,給你吃這清肌玉蓮花,亦不會害得你這般下場了。”
“傻小子。”
葉延那慘白無半點血色的面頰,浮現一抹淡笑:“縱使不吃這清肌玉蓮花,我亦命不久矣,又有何區別呢?”
“何況,你之心,三哥在瞭解不過了,你又怎可能會害三哥呢。”
一語至此,他在葉涼等人的幫扶下,重新坐好:“三哥知曉,這定然是你爲三哥,歷盡千辛而求來的,於此三哥心已安慰。”
“三哥,唯一不能瞑目的,只不過是答應你的那件事,終究還是做不到了。”
感慨於此,葉延那流淌着血跡的蒼白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對着葉涼道:“涼弟,倘若他朝,你娶得嬌妻,可否來三哥墳前,敬三哥一杯酒。”
“那般,就算三哥爲你找到美/嬌娘,喝到你的結親酒了。”
那話語裡透着淒涼,更透着那對葉涼的關愛,以及那一縷爲其娶妻的執念。
於葉延來說,縱使葉涼蛻變至此,葉涼還是那個,他心想照顧的弟弟,那個曾經無用被欺的弟弟,那個,需要他爲其尋來嬌妻,實現其成親之願的弟弟。
“三哥...”
葉涼低喊了一語後,他坐於牀榻旁,星眸之中水滴縈繞而起,忍着心頭悲泣,笑着撒謊道:“其實,我已找到美/嬌娘了,你不用爲我擔心的。”
他不忍看得葉延,心有所繫,而難以瞑目而去。
“傻小子,你當真以爲三哥那般好誆騙麼。”葉延疲弱的扯出一抹淡笑。
吱...
就在葉涼欲出語再言時,那緊閉的大門陡然被推開,而後,一道孑然倩影,踏着略顯急促的蓮步,走至葉涼的身旁,輕柔出語:“葉涼,我有話與你...”
說!
那一字,尚未完全吐出,那本坐於牀榻旁的葉涼,便陡然起身,拉過水之謠的手,看向葉延道:“三哥,她便是我此次,帶回來,於你看的美/嬌娘。”
“我葉涼未來的妻子。”
感謝摔不碎的玻璃心、存在感、請叫我百曉生、三千年之後、歲月、黑旋風、這裡一個無名氏、別碰我的古怪、僵濃的打賞,謝謝這一路,有你們(三千小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