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刻,北涼王府之內。
主殿之外,卻是熱鬧非凡,那熙熙攘攘的人羣,站立於這主殿外空曠之地的各處,似都快將整個殿外空地站滿。
這些人,或着整齊長衫、長袍,人數衆多,或衣着雜亂,三兩而聚,總之,他們皆是涇渭分明般的互相站隊,得以讓人一眼便可看出。
是不同的勢力,不同的人羣。
此刻的他們,或各自談語,或相互攀談,那營造的和諧熱鬧之感,讓人覺得,一切都是那般的平和、無爭。
更是讓人難以想象,在北涼王府內喧鬧之時,北涼城外,卻是正硝煙瀰漫,戰戈四起。
嘭嘭...
就在所有人似談語靜等時,那王府主殿內,終是傳來了一陣悠悠的腳步之聲。
緊接着,那似更爲滄桑的葉烈,在葉珠芳、蘇希柔以及上官宗鈞等人的陪同下,緩緩踏步而出,走至了那殿門外,石階之上,停頓而住。
而後,他看向那早已靜待於外,熙攘的各路人馬,沉語道:“諸位,本王知曉,你等皆是爲當年銘蒼槍之約而來。”
“本來,此約應當早早進行,只是奈何北涼近期內憂外患才一再拖沓,如今,在戰戈稍止之時,得以舉行,倒是令各位久等了。”
那話語裡,透着幾分悲慼、無奈。
畢竟,當年可是有約定,在一定時間內,由北涼王府之人先嚐試取得銘蒼槍的,如今時間到了,還沒能拿到銘蒼槍,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被外人所拿。
再加上眼下北涼形勢堪憂。
如此種種,他又如何不心中悲涼呢?
“行了,北涼王,廢話就別多說了,你還是快點將銘蒼槍拿出來,讓我等爭奪嘗試,更爲實在。”
一名大腹便便,穿着華貴,面容圓潤,看似和善,卻笑裡藏刀的男子,端坐於座椅之上,邊悠哉悠哉的被兩名女子垂揉,邊對着葉烈,老神在在道:“畢竟...”
“我們這裡的人,可都是爲銘蒼槍而來,而不是來聽你訴苦的。”
“就是就是,快將銘蒼槍拿出來,拿出來...”
有了這男子的帶頭出語,一部分人紛紛出語附和,以逼迫葉烈拿出銘蒼槍。
看得這一幕,那上官宗鈞面色微沉,眼眸帶着怒意的看向那肥胖男子,咬牙罵語道:“安廣榮這個混賬,竟然還有臉來爭奪銘蒼槍。”
“而且,還故意在此撥弄是非,簡直該死!”
要知道,財力雄厚的蘇府之所以會滅亡的這麼快,這其中,還有這安廣榮的功勞,是這安廣榮各種打壓、蠶食蘇府殘存的產業。
這才導致,因戰而傷亡慘重的蘇府,更爲迅速的衰敗、滅亡。
甚至,上官宗鈞都懷疑,蘇府被滅,和這安廣榮脫不了干係,只是奈何他無證據,否則,他或許早就上前將其誅殺了。
“算了,大局爲重。”
感慨一語,葉烈伸出手以令衆人平靜下來後,對着衆人,道:“我知曉,衆人都想立刻得取銘蒼槍,本王同樣亦想讓銘蒼槍能擇個好主。”
“不過,縱使如此,在那之前,本王還需與衆人約定一事,只有諸位答允此事,本王才願拿出銘蒼槍,否則...”
他似態度決絕,道:“縱使你等與我北涼王府爲敵,本王亦不會交出銘蒼槍,甚至,還會毀傷於它。”
面對葉烈這略帶威脅的言語,那安廣榮等各勢力頭領,正欲不滿出語,一名身着鑲龍燙金華貴長袍,眉宇透着陰柔之氣,似有些美的似女人的男子,率先吐語:“既然...”
“北涼王有請求,那便說吧。”
他坐於木椅之上,以茶蓋輕磨着那茶杯,低垂首,悠悠吐語道:“想來,若非太過之事,在場之人,應當皆會答允的。”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南祁皇族的三皇子,莫胤啟。
安廣榮眼看得莫胤啟的一語,將大部分人慾言之語塞回喉間,他眼咕嚕一轉,笑意瞬間瀰漫於面,附和道:“三皇子,說的有理。”
“我等皆非不明事理之人,只要北涼王所言不過分,我等自然是會答允的。”
顯然,他亦是極爲聰明的在此時,巴結、奉承莫胤啟,以求得莫胤啟的好感。
如此,縱使不能得到銘蒼槍,那亦算不枉此行了。
“對對,三皇子言之有理,北涼王儘管說條件便是,我等都會答允的。”
有了安廣榮的領頭,那些欲奉承莫胤啟的人,紛紛出語。
至於,那些雖孤傲不願附和的,也未出言反駁,所以,一時間,只能聽得贊同之聲。
對此,葉烈在伸手以令衆人安靜後,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那至始至終垂眉飲茶,有些事不關己,不知心中究竟打着什麼主意的莫胤啟後。
他對着衆人,直言道:“既然,諸位答應,那本王便有話直說了,本王希望,此次得到銘蒼槍的新主人,在得銘蒼槍後。”
“能夠攜銘蒼槍,助北涼退敵,以讓北涼可儘早退去此戰戈。”
聞言,那在場衆人紛紛窸窣談語而起,似在討論該不該接受此等條件,畢竟,這南雲王府可不是小勢力。
一旦摻雜到這場大戰之中,縱使手持銘蒼槍,都不敢說,可百分百可保命。
如此,自然需三思而行了。
然而,就在衆人思肘、商討間,那垂首自顧自飲茶的莫胤啟再度吐語,道:“此等要求並不過分,畢竟,這銘蒼槍本就是北涼王府之物。”
“既然得了銘蒼槍,那爲北涼王府退敵,亦是應當。”
一語至此,他似領頭答允道:“此事,我莫胤啟願意答應。”
“既然三皇子答應,那江靖王府,自然也答應了。”一名穿着白藍長袍,面容儒雅青俊的男子,出語道。
這男子是江靖王的二子,江昱盛。
因爲江靖王府在此次戰爭中,有些許趁火打劫之舉,所以,江靖王不敢自己來,便讓其子跟着莫胤啟來。
如此,既安全,又不會錯失這銘蒼槍的爭奪之機。
有了他們這帶頭言語,那本思量的衆人,在微微一愣後,終是一個接一個的答應出語:“好,我等答應...對,我們答應...”
看得這一幕,葉烈在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那不知打何主意的莫胤啟後,他終是震聲道:“既然諸位願允,那本王亦不再浪費諸位時辰。”
鐺...
旋即,他猛地一拂袖袍,拂出那一直被其鎮住的銘蒼槍,令其打着飛旋,直直的插在此地中央,新起的平臺之上,沉語道:“現在,爭奪比試開始!”
隨着葉烈這一語的落下,那用灼熱目光,望着那冰寒槍尖直指蒼穹,槍身透着無盡殺伐之氣,玄妙非凡的銘蒼槍的衆人,紛紛在葉紅霞、仲谷等人的安排下。
開始爭奪、嘗試,以得取銘蒼槍。
石階之上,葉珠芳看得那不住的欲奪取銘蒼槍的衆人,不由下意識的感慨道:“倘若,如今涼兒尚在,或許,便不會出現今日之景了吧。”
在她看來,以葉涼的妖孽天賦,能活到現在的話,那是最有可能成爲銘蒼槍之主的了。
“唉...時也命也。”
葉烈嘆息的搖了搖頭,踏至一旁,安靜而等去了。
見此,那葉珠芳、上官宗鈞等人亦是紛紛跟過,走至一旁,坐於那木椅之上,安靜觀局,等待結果。
如此一等,他們便是等了足足一個多時辰。
在這一個多時辰下,經過比試留下來的大部分人,都已經嘗試過,要令銘蒼槍臣服,只可惜,這些人皆是以失敗而告終。
“嘭...”
陡然被那銘蒼槍給震飛於地,那最後嘗試的江昱盛重重的跌倒在了地間,一口殷紅的鮮血,噴吐於地。
看得這一幕,在場衆人不由得皆是心中唏噓,在他們看來,隨着江昱盛的失敗,那今天最後還剩下可能的,便是那還未出人的北涼王府和南祁皇族了。
感受到衆人關注的目光,那端坐於木椅之上的葉烈,轉而看向那依舊悠哉飲茶,彷彿完全不在乎的莫胤啟,問道:“三殿下,如今衆人皆已嘗試完畢。”
“只剩下你處之人,並未嘗試,不知,你等可要嘗試?”
顯然,對於這身爲祁皇寵愛兒子之一,且年紀輕輕,實力便達至玄君巔峰的非凡子弟,莫胤啟,他還是頗爲禮敬有加的。
面對葉烈的問語,莫胤啟終是緩緩放下茶杯,陰白的面頰浮現一抹淡笑道:“本皇子還是頗有自知之明的,如此多的人,都無法征服的銘蒼槍。”
“就憑我們這些人,又怎可能將其征服。”
“如此說來,三殿下,是要放棄了?”葉烈道。
“不,我只是想先與北涼王談個條件。”莫胤啟道。
“不知三殿下想談何條件。”葉烈問道。
“本殿下知曉,北涼王心中所憂的便是外敵所擾,所以,本殿下想讓北涼王將此槍贈予我,只要北涼王如此做了,那麼...”
莫胤啟道:“本殿下以人頭擔保,回去定當說服我父親,讓父親出手,平息這場戰戈,倘若我父親不願出手,那本皇子願親自來助北涼退敵。”
“不知...”
他看向葉烈道:“北涼王意下如何?”
什麼!?贈予?他這是降服不了,要直接拿走再說?
衆人聽得他這要求,不由紛紛心頭波瀾騰涌。
聞言,葉烈、葉珠芳等人則是面色微微難看,有些氣悶。
要知道,之前,他們是請求過南祁皇族出面平息的,但是南祁皇族一直拖延不復,而今天莫胤啟來爭奪,還故意以他個人身份來此。
使得葉烈等人無法向其求援多言。
如今,莫胤啟來這麼一手,表面看似是大義凜然,實則卻是早就算計好了,就等銘蒼槍無主,葉烈等人只能依靠於他的情況下,拋出這對現在的北涼頗爲‘惑人’條件。
來讓葉烈等人在衆目睽睽之下,自行交出銘蒼槍。
這般一來,那銘蒼槍以後就名正言順的歸南祁皇族所有了。
如此,葉烈等人怎能不氣?
“呵...該平息戰戈之時遲遲不平息,卻到現在前來裝君子,以趁火打劫,你南祁皇族還當真是不要臉到了極致!”
就在葉烈欲開口時,一道悠悠之語,陡然於遠方天際傳來,循聲望去,一道身形單薄,卻透散着睥睨之氣,金眸深邃,玄韻無雙的身影,正於遠處,疾掠而來。
行落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