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破敵
九原城外的一座土山上，一杆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上繡一個斗大的‘郭’字。
旗下一員大將橫刀立馬，面無表情注視前方。
此人生的方額廣頤、燕頷虎鬚、不怒自威，正是九原太守郭子儀。
土山下，是十萬枕戈待旦的九原大軍。
此時，遠處傳來隆隆的馬蹄聲。
緊接着，前方捲起漫天塵埃，一支龐大的騎兵出現在前方。
一個斥候從遠處縱馬上山：將軍，正如戰報，突厥人殺過來了！
突厥大軍剛剛站住陣腳，一隻數千人的小部隊就從大軍中衝出直撲九原大軍。只見這支人馬戰士勇悍，戰馬矯健、戰刀如林、嘯聲如雷、風馳電掣、殺氣騰騰。
郭子儀將軍回顧左右：這是突厥人的先鋒軍，誰敢出戰？
突厥人是馬背上的民族，自幼練習騎射，戰鬥力極其強悍，就連草原曾經的霸主柔然人也敗在他們手上。而能擔任先鋒軍的都是突厥人中千中挑萬中選的勇士，個個驍勇絕倫。
故此雖然郭將軍發問，但衆將皆有懼色，無人應戰。
郭子儀心中大爲嘆息：國家養兵多年，兩軍對壘竟然無一人出戰。
郭將軍環顧四周，心中暗自思量，自己身爲主將，自當身先士卒，否則何以服衆？於是準備派自己的兒子出戰，不料此時軍中殺出一員軍士。
只見此人身形雄壯異常，身着白袍，手執銀槍，身挎強弓，單人獨騎殺向突厥先鋒。
郭子儀很詫異，環顧左右：此人是誰？
但左右也是一片茫然，無人識得此人。
此時白袍軍士已衝至離突厥人的一箭之地。
郭將軍左右都認爲此人若非白癡就是失心瘋了，竟然敢以一人之力挑戰突厥前鋒軍。
就連久經沙場的郭將軍都面色不忍，覺得此人必將無幸。
卻見此人不慌不忙拿起長弓連發數箭，突厥前鋒紛紛落馬。
突厥人全軍大震，此人更不停留挺槍殺入敵陣，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突厥將士大怒，將此人重重圍困，只見此人絲毫不懼，從腰間拔出一柄鐵鐗，槍刺鐗打，如砍瓜切菜般將突厥勇士一一擊落馬下。
郭子儀將軍看到這一幕大爲驚喜。
此時只見突厥大軍中幾個服飾華貴的將軍殺了出來。
郭子儀左右：將軍，突厥千夫長出戰了！
兩軍大戰時高級將領親自出戰極爲罕見，看來這次突厥人是真的動怒了。
白袍軍士見到幾個服飾華貴的將軍殺來，心知是敵軍的高官，大吼一聲：來得好，省的我去找你們了。
說着縱馬而上，一槍將一個突厥將軍捅的透胸而過。此時另兩個千夫長揮刀砍來，白袍軍士剛拔出槍來不及回刺，於是回槍橫掃，竟將兩員大將掃下馬來，緊接着縱馬上前，將兩員將官踏在馬下吐血而亡。此時第四員將官殺到面前揮刀便砍，白袍軍士擰身閃開，右手揮起鐵鐗向其砸下，‘砰’的一聲重重砸到將官的頭盔上，將他砸的頭骨碎裂而亡。
突厥人見白袍軍士瞬息之間連殺突厥四員大將，盡皆膽寒，無人敢上前攫其鋒銳。白袍軍士更不停歇，拍馬上前殺入突厥大軍，一槍將突厥旗手刺於馬下，搶過突厥人的狼頭軍旗倒轉方向拿在手中揮舞，突厥人頓時士氣大喪。
郭子儀將軍看得明白，果斷下令全軍出擊。
全軍將士爲白袍軍士所感，士氣如虹，只見人如虎、馬如龍，奮勇殺入突厥軍中，突厥人頓時被殺的潰不成軍，倉皇逃竄…
是役大破突厥。
太守府中，郭子儀召見白袍軍士。只見此人生的身形魁偉、凜凜一軀，堂堂一貌，天生一幅英雄氣概。
郭子儀看的心中歡喜：壯士姓甚名誰？現任何職？
軍士面無表情：在下汪託，去歲徵召入軍，現爲將軍帳下一小卒。
汪託突然被徵召入軍，自知是黎刺史安排，心中明白此生和黎歡已無可能再結連理，入軍後已是心如死灰，了無生趣。在戰場上之所以悍不畏死，固然是殺敵報國，另一方面也是存了必死之心。
郭子儀：壯士神勇，豈可埋沒，待我奏明聖上，封你爲遊擊將軍。
汪託仍是面無表情：謝大人。
遊擊將軍是從五品的軍職，往日裡從一小卒升爲遊擊將軍也要數年的歷練，今日汪託一戰而升任此職，實是令人豔羨。
於是府中衆人齊聲道賀，但汪託依舊殊無喜意，郭子儀不禁暗暗納悶。
是夜，九原城中，郭將軍大擺筵席犒賞將士。
校軍場上，郭子儀滿面春風端起酒杯：今日大勝，皆我諸軍之力，列位都是我大唐的好兒郎，有諸位在，我大唐又豈能怕那突厥胡虜？今夜老夫與大家共謀一醉！
說完，郭子儀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諸軍轟然響應：將軍神勇，白袍將軍神勇。
衆將士齊齊舉起酒碗一飲而盡，三軍將士人人歡喜。
郭子儀再次舉起酒杯：今日還有一喜，我九原郡來了一位貴賓，就是我大唐第一才子，青蓮居士李白！
郭子儀說完，身旁站起一人，只見此人形相清癯，丰姿雋爽，飄飄然神仙之姿。
李白拱手：今日方到九原，就聞聽大敗突厥的喜報，實是不勝之喜。衆將士保我大唐，衛我疆土，請受我李白一拜。
說着李白向衆將士深深一揖。
青蓮居士李白時任翰林供奉。衆將士雖是武人，但青蓮居士在長安城得蒙玄宗皇帝‘降輦步迎，御手調羹’，後來更是‘貴妃捧硯、力士脫靴’，端的是名震天下，衆將早聞大名。此時見他毫無驕矜之態、對將士之功還如此推崇，衆將不由大喜，於是輪流上前敬酒。
酒至半酣，李白問道：聽聞今日有位將軍單騎殺入敵陣，斬將奪旗銳不可擋，可否與我引薦？我要親手敬功臣一杯。
郭子儀大笑，帶李白來至汪託席前：汪將軍，青蓮居士要親自向你敬酒。
汪託入席以來殊無喜意，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此時已是醉態可掬，見主帥和李白前來，舉起酒碗：謝過青蓮居士。
汪託說着一飲而盡，直接醉倒，口中兀自喃喃呼喚：黎歡、黎歡…
李白和郭子儀面面相覷，卻不知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