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肉身太強了，不是什麼好事。”
牧野從中領悟到了一個關於修行的小秘密。
當然，肉身沒有得到滿足其實無所謂。
心理上得到滿足就行了。
還有什麼能比一把霜寒絕世的神劍在手中盡情的揮灑，任由自己這位劍修拿捏而更讓人感到成功呢？
即便這把神劍着實很難被掌控，時不時露出的鋒芒更是令人感到心悸，可越是這樣，揮舞起來就越是舒坦。
事後。
‘璇女三層終於是完了。’
牧野心中感慨。
也沒有出乎自己意料，璇女心經的最後三層確實很有味道，即便對一位元嬰修士，乃至化神修士都有着不小的影響。因爲後三層不僅僅只是簡單的爲愛鼓掌那麼簡單，而是雙方真正靈魂上的神交。
這一點，是牧野不曾與香妃體驗過的。
畢竟上次自己也才金丹，沒有凝聚元神法相。比較難做到和香妃真正靈魂上的神交。
“你見過那些女人了？”
木牀上，躺在懷中的神劍繃着臉，想要恢復以往那般清冷冰霜般的神情。可奈何此時似能滴水的紅潤臉頰，以及那微醺的眼眸都很難讓她維持以往的神情。
這導致即使她強行想用那般語氣，結果說出來，卻是那種軟綿嘶啞的呢喃，有股她自己都難以察覺到的嬌味。
“那些？”牧野連連搖頭，“沒有，轉世以來，我這還是第一次。”
神交確實是第一次。
對於這點，牧野問心無愧。
“呵…”
神劍此時即便還在劍鞘中，卻也依舊發出一聲不屑的聲音，表示她一點都不信。
牧野不在乎，她信不信無所謂，身體信了就信了。
明顯聽了自己的回答，神劍鋒芒內斂了許多。
牧野望了望木窗之外。
劍仙門已經破敗了，可這地方是很妙，環境非常好。
只可惜，大抵是因爲劍仙門下真的還鎮壓着幽域，導致天穹看不見月色。當然也可能是天快亮了。
“要是有一天…”神劍忽然道，“我真的成了另一個人…你還會…”
“另一個人？”牧野一愣。
“就是…”洛劍首微微低了低頭，剛低頭，卻不知看到什麼，臉頰又騰的一下更紅了，趕忙轉移視線道，“像是那番經歷中一樣，我真的成爲了一個叫做‘太華劍仙’的人…”
“當然，我不會如那番經歷一樣，給對方斬殺成道…到時候，你還會…”
“劍仙轉世麼…”牧野點點頭，“我明白，那我賺了。”
“賺了？”洛劍首低垂的眼簾輕輕拉開。
“我都已經把一位劍仙握在手中了，你是誰的轉世，那都是我賺了。”牧野點點頭，“我不介意。”
“……”洛劍首。
她擰着眉，想了半晌，似乎對這個回答感到費解。
“那我到時候離開了…甚至可能會忘了你…說不定還會殺了你呢？”洛劍首問道。
牧野沉思，想了許久道：
“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真是你這種情況，只有我們兩人，肯定是無法阻止的。”牧野道，“可如果還有第三人成爲我們之間的樞紐，那麼就算想要分割也是不可能的。”
“並且，這人十分重要，對我們而言都不可能忘記。”
“這不就行了。”
“？？？”
洛劍首一愣，眼眸似泛起如浪濤般的羞怒。她洶涌澎湃的從懷中坐了起來，“我就知道，你這賊子一直惦記着小嬋！”
“可我沒想到，伱還敢說出來！”
她很氣。
還以爲這混球能想出什麼好主意，結果倒還，他真是一點都還不滿足啊！
甚至完全不顧及自己，在這時候直接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做夢！
簡直是做夢！
“你休想！”洛劍首叱聲如雷，“什麼第三人，簡直是做夢！你想都不要想！”
“？”
這回輪到牧野愣住了，什麼小嬋？
哦，你徒弟是吧？
我什麼時候提她了？
想了想，牧野明白了。
“我想你誤會了…”牧野雙手交叉撐着後腦勺，一臉無語，“我的意思，如果咱們有個孩子的話。有了下一代的生命作爲延續，同時作爲我們兩人之間的樞紐，就算你忘記，孩子也不會忘記。”
“就算孩子忘記，他人在哪兒，便如一把鑰匙，遲早會解開一切。”
說完，牧野看着洛劍仙，看着對方那錯愕中夾雜着羞喜與暗惱的神情，心中頓時好笑至極。
自己都還沒想歪，合着你自個兒倒是先想歪了。
牧野明白了，說不定，你這位看着遵規守矩的洛劍首，早就想了你自個兒的徒弟。
不然怎麼會這時候提起這個。
順帶還先一步。
牧野越想，眼神越是怪異。
“你再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我…我現在就殺了你。”在這種怪異的眼神，惱怒的情緒像是小惡魔一樣從洛劍首的心底跑了出來。
她被看的渾身不自在了。就好似內心深藏的想法都被窺探了。
讓她有種想要和對方同歸於盡的想法。
大家一起死吧！
在這一刻，牧野有種比剛纔還要了解這位劍首的內心。
他一把起身後者的纖腰，一邊摟着就走下了牀。
“你做什麼！”下意識中，洛劍首伸手扣住牧野的肩膀。
“你覺得我剛纔的想法怎樣？”
“……”
沉默就彷彿是在回答。
當然，最好的回答，肯定還是那顫動的身軀。
牧野笑了笑，走到外面。
“天色尚早，還有機會…”
外面，天色微醺。
原本應該幽靜的湖面上，倒映在水面上的一道幽影重合無隙，並隨着泛起真正其愈發激烈的漣漪…
……
數日後。
幽靜的湖面上，再度重歸平靜。
牧野走了，是被趕走的。
因爲來人了。
還是熟人。
不得不走了。
牧野其實認爲不急，只是沒辦法，是洛劍首強行把自己趕走的。
因爲她徒弟來了。
“我說那地方怎麼有一股熟悉的氣息…”離開後的牧野收回了心神，一邊開始迅速收集修煉人道劍途的材料，一邊開始日夜不斷地參悟六道劍途。
——
“師尊…”
略顯清瘦的沈青嬋再度來到了劍仙門。
準確說，她一直未曾離開，一直都在十聖山內部開闢了一方洞府修煉。
洞府內，有數重禁制，極度封閉性的修煉。
作爲悟道者，並且領悟了全新劍途的絕世劍修。此時的她，擁有着飛躍一般的修行速度。
當修士踏入化神期後，其實距離飛昇並不遙遠。
因爲化神就是一個元神出體，感悟天地，悟道法則的階段。
在悟道之後，之後的修行之路，相對而言會比較順暢。這時候只需要補肉身缺陷，道心圓滿，在資源不缺的情況下，就能順理成章修煉到渡劫飛昇。
當然了，說着容易，其中每一步卻也不知道殺死了多少修仙者。光是悟道一項，縱觀古往今來的化神修士，簡直白骨累累。
沒辦法，這是最難的一項。
基本上只要能悟道，保底都是一個大乘修士。
而實際上，大部分能修煉到後面的修士，其實並不是依靠悟道而成的。悟道是一種修仙的捷徑，只有極少數天資極高，或者氣運逆天的修士才能辦到。
大部分修士，走的是‘修道’的路子。
依靠無數年月的積累，慢慢感悟天地，一點點，一滴滴的積累，最終元神凝聚出一道微小的法則，大道之種。然後在煉虛期，合體，成長澆灌，最後在大乘盛開，然後渡劫。
而悟道，是直接得到了一株大道之花，接下來只需要和自身融合就行了。
這種修士，千古無一。
在劍南域，化神之上的修行，很虛無縹緲，但也很明朗。
在星啓，十品之上的境界，也不是沒有。
所以，如沈青嬋這般自身悟道的修士，對前方的路，並不會迷茫，反而十分清晰。
她迷茫的不是走向大道的路，迷茫的而是那一條其他修士可能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的小道。
即便那條小道，她認爲自己給殺了。
讓她連迷茫的資格都沒有了。
“嗯…”
一襲素羣的洛劍首，青絲微微有些散亂。
沒辦法，那廝剛走不久。
她只來得及驅散四周留下的氣息。
都還沒來得及整理自身。
但無妨，小嬋並不會關注這些。
“我又突破了…”沈青嬋神情有些痛苦，“再這麼下去，我遲早有一天會離開這裡…母親說我最多隻有數十年光景，快一點甚至十多年…”
“……”沈青嬋。
若是讓其他修士看到你這樣，怕是會道心破碎，幾百上千年都百修煉了。
沒辦法，悟道者是這樣的。
熟知上古，乃至更久遠時代的她明白。
一旦悟道，甚至幾日就能白日飛昇都有可能。
小嬋如今都算慢得了。
悟道者乃是天選之人，天道都不會過多幹涉。
說起來自己…
“這是好事…”洛劍首聲音輕柔，拍了拍徒弟的肩膀，“你如今好好閉關修行，早日得到成仙，屆時說不定你有令衆生改命的機會，自上自青天，下至九幽，能…能找到那傢伙的轉世，也…說不定。”
“畢竟，他也不是沒轉世過。”
“我…知道…”沈青嬋輕輕點頭。
她看向師尊，並未察覺師尊有什麼不對。
只是靜靜的站在木屋外的水上匝道，望着幽靜的胡泊，輕嘆了口氣，伸手想要放在柵欄上發會兒呆，卻不想手放了個空。
仔細一看，才發現，木屋外的這一圈柵欄，不知何時都倒下了，此時飄在水面上。
來時沒發現，這纔看個清楚。
“師尊…你屋外面有什麼兇獸襲擊麼？”沈青嬋一臉奇怪問道，“怎麼外面圍着的柵欄都倒了？”
洛劍首看了一眼，臉頰頓時一熱，強忍着心中的羞恥平靜道：
“幽湖底下鎮壓就是封印的‘幽域’。如今封印鬆動，幽厄降臨，我這裡偶爾會冒出幾隻幽寰奇獸…作亂…正常的。”
“那師尊你沒事吧？”沈青嬋有些擔憂道，“解決幾隻幽寰奇獸，都能引起這麼大破壞…”
在她的印象中，劍修出手，一擊必殺，彈指間將敵人碾成塵埃。
而師尊這明顯是給那幽寰奇獸打到自個兒屋裡來了，不得已損失了一些建築。
這是不太可能的。
“到時候要我…”
“不用。”洛劍首搖搖頭，“幽厄之災，乃是劍仙門須得承擔的災劫，你雖悟道，但不是劍仙門人，也未曾修習合適的劍道。不用參悟到這場大劫中來。”
“否則，只會耽誤你。”
“並且…”
洛劍首眼神複雜的望着天穹，心中低喃，“這也是師尊的大劫…”
“我還想了解一下那些作亂的幽寰奇獸…”沈青嬋點了點頭，“既然師尊你這麼說…那我安心突破…”
洛劍首沉默不語。
沒有告訴小嬋那混球還活着，沒有別的原因。
只是爲了讓小嬋安心突破罷了。
同樣的，把他留下來，也是爲了讓他不要去打擾小嬋修行。
如今正好，小嬋以爲他死了，心中雖然悲傷，但人死之後，此世再無多少留念，只會一心向道。
如此，正好。
等到…
——
數月後，牧野收集好了材料，開始正式閉關修煉六道劍途的人道劍途。
期間，爲了給東荒那邊報個平安，牧野差了一柄飛劍，邀隔數十萬裡返回東荒天鬼門，簡簡單單回了個信。
兩地遙遠，除非有六階以上的傳音法寶，否則一時半會還真不可能把自己的消息第一時間傳回去。
而如今無界海和東荒聯盟，那念無塵屬劍仙門一員，已經將劍仙門的消息帶了回去，應該也能做好面對幽厄降臨的準備。牧野對東荒無界海倒不是很擔心。
主要是劍南域這邊。
作爲曾經幽域最多的地帶，也是劍仙門坐鎮的修仙界域。
這裡的幽厄爆發，必定是最多，也是最恐怖的。
而如今，劍仙門也只有一人。
哪怕真是執幽劍仙轉世，再度一人面對，也不好說。
當年小乞丐結局後，明顯是以幽厄奇書集結了九洲人族之力，才能將無盡的幽域抵抗。
並且，還是有自己鎮壓封設了當時被幽厄入侵的十大聖體老祖，少了巨大的阻力，才能完全成功。
而如今的洛劍首，就算是執幽劍仙轉世，從那幾日的神交來看，也遠遠不具備巔峰時執幽劍仙的實力。
更別說，她若不是執幽劍仙轉世，就更不好說了。
材料準備好後，牧野在劍南域擇址偏南之地，選擇了一處幽靜的風水寶地。
人道劍途，第一步，先有一具合適的劍胚。
牧野已經有了。
“秋月神劍。”
沒錯，就是這把洛劍首留給的劍。
用此間作爲自己人道劍途的軀殼，再合適不過。
它本身就擁有靈性，加之給洛劍首溫養百年，用來當做人道劍途的劍軀，是最合適的。
接下來，就是順理成章，按照程序，散雪，搏骨，洗髓，融靈…將身軀每一絲力量，都融入至劍軀之中。其過程算得上十分痛苦，並且其中過程不能有一絲差錯，否則必定是前功盡棄的。
別說，也不知是不是修煉了璇女心經後三層，牧野心如平湖，十分順暢的走完了劍途‘化劍’的每一刻。
在身體每一絲力量消失之際，象徵着靈魂的元神，都會微微顫抖。
彷彿在回憶着這一具身軀的每一個時刻，像是割捨，又像是在對過去的生命旅途做出告別。
戰慄的靈魂中，伴隨着自己身邊的每一件事物，小到曾經遺留下來的靈植，大到剛出來剛用不久的本命法寶，也都隨之融入劍軀之中，與自身的元神，融爲一體。
從爲人的諸多情感，師徒之情，男女之情，破境的喜悅，修煉的枯燥……以及遊戲的旅途，好似完全合在一起，化作一道道嫋嫋升起的煙火，最後於夜空綻放，融爲一體。
這便是人道劍途，最爲複雜的劍途…
世間也不知過去了多久。
當最後一縷髮絲就消散之際，宛若重鑄的神劍，迸發出一道七彩般的光芒…
而這，也意味着，牧野的人道劍途已成。
他化人爲劍，成爲了世間一個全新的生命，開始真正向着最後的大道發起了衝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