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打鬥很快上下風已分,那慕容覆被段譽怒極之下的六脈神劍逼迫的四處逃竄,毫無還手之力,其實段譽的六脈神劍修爲還未精純,時靈時不靈,這次能如此遂心應手主要是怒極之下,真氣運轉神速而爲。
玄慈方丈作爲少林主持,自然在掌握全場局勢,可眼睛在一掃到那場上的葉二孃,兩人臉色都有些變化,但還是沒有表露出來。
成雲帆見此,就好心提醒玄慈,用傳音秘術說:“玄慈方丈,你種下業因,今有業果,好自爲之吧。”
玄慈聽此先是臉色大驚,接着只能苦笑,又看了一眼在一邊站着的成雲帆,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真乃一派世外高人風範,心下更爲佩服此人的修爲,萌生了隨之修行的打算,但轉念又搖搖頭,不再說話。
沒多少功夫,場上幾人的比試都有了結果,喬峰敗了莊聚賢,段譽將慕容復打的落荒而逃,而丁春秋也被虛竹用生死符制服,帶到了少林寺面前,加以看管。
衆人以爲此間事已經了結差不多的時候。卻不料,場上竟突兀的出現了兩個武功高強的黑衣蒙面人,武學修爲之高,令衆人瞠目。
成雲帆略微一看,兩人居然都到了武學的先天之境,自然,兩人也發現了在場中的成雲帆。
對視一眼,竟一前一後走上前來,開口道:“前輩,我等二人有大仇怨,也勢均力敵,但今天定要分出個勝負來,希望前輩給予見證。”
成雲帆笑道:“你等二人,武學已達先天之境,爲何還勘不破這貪嗔癡三念呢?”
接着搖搖頭,繼續說,“既如此,你等就在此解決俗務,貧道就做個見證,你二人自便,切莫傷及無辜就可。”
兩人見成雲帆這位前輩高人無意插手俗物,心下就安心不少。
接下來的演繹真入那小說一般,兩人在各自身份暴露後,讓在座武林豪傑都驚詫不已,而最近江湖的一連串無頭公案和幾十年前的帶頭大哥真實身份都一一浮出水面。
成雲帆見那一樁樁武林往事有了下落,便沉吟不語,又見那玄慈方丈受罰之即,心想待下還有事相求,自不能任由着事態發展,見死不救,遂暗自爲其體內注入一絲護身靈氣。
那玄慈方丈修行幾十年,自然能感覺到身體變化,但朝着成雲帆微微搖頭,表示自己不打算運功護體了。傳音道:“因有因,果有果,不因不果,何爲修行?”
成雲帆聽他的這偈語,心下自是瞭然。心想,這老和尚這次若真能不死,也算是真正修爲有進,勘破紅塵,可得繼續修行。
不過半日功夫,此間已經事了的七七八八。
段譽覺得少林寺佛理博大精深,想去藏經閣周圍轉一轉,自然就拉着成雲帆說:“二哥,你修爲精深,帶小弟去藏經閣看看如何,我們不偷不搶,只是看看即可。”
“既然小弟有要求,做二哥的豈能不允?”成雲帆點頭,兩人就往那少林寺趕回去。這少林寺佔地甚廣,前殿後舍,也不知有幾千百間。
兩人轉來轉去,卻摸不着那藏經閣的地方。
忽的又轉到一地,但見一衆僧侶與中原羣豪在各處殿堂中轉來轉去,吆喝吶喊,找尋蕭遠山父子和慕容博父子的所在。
兩人不想起無謂爭執,遂避開人羣而走。卻又很快見到兩個胡僧快步從側門閃了出來,東張西望,閃縮而行。
段譽心念一動,傳音問成雲帆:“二哥,這兩個胡僧不是少林僧,他們鬼鬼崇崇的幹什麼?”
成雲帆笑道:“肯定不是幹好事,我們悄悄跟着就是!”
他當然識得這是鳩摩智與其師弟,趁着少林動亂,又來打藏經閣的注意。但又不好說出來,兩人跟到一山溪,那山溪旁聳立着一座樓閣,樓旁一塊匾額寫着“藏經閣”三字。
段譽心想:“少林寺藏經閣名聞天下,卻原來建立此處。是了,這樓閣臨水而築,遠離其他房舍,那是唯恐寺中失火,毀了珍貴無經的經典。”
見兩名胡僧矮了身子,慢慢欺近藏經閣,段譽便也跟隨而前,突見兩名中年僧人閃將出來,齊聲咳嗽,說道:“兩位到這裡有何貴幹?”
一名胡僧道:“我師兄久慕少林寺藏經閣之名,特來觀光。”說話的正是鳩摩智。
一名少林僧道:“大師請留步,本寺藏經重地,外人請勿擅入。”說話之間,又有四名僧人手執禪仗,攔在門口。鳩摩智師兄弟二人相互瞧一眼,看這僧人武功並不高深,就想硬闖。
卻聽到,藏經閣內牀來一陣幾句誦經唸佛之聲:“即心即佛,即佛即心,心明識佛,識佛明心,離心非佛,離佛非心……”聲音祥和渾厚,卻是成雲帆也從來沒聽說過的,比起那小和尚慧定也不遑多讓。
看來此人,定是潛居在少林寺多年的佛修有道之士。
正在這時,就見到兩道黑影自空中飛掠而來,接着又是兩道身影,翩然見都進了藏經閣的小院子內,而那幾名僧人明顯被那幾道身影引開。
鳩摩智也趁此進去,成雲帆發和段譽兩人等了少許,見四下並無動靜,就業跟進去。
轉了半天,在一個小院的一房外就聽到有聲音在說話,聽聲音還不止一人。
首先是那慕容博道:“蕭老俠隱居數十年,俠蹤少現人間。蕭大俠卻英名播於天下,一言九鼎,豈會反悔?蕭大俠爲了一個無親無故的少女,尚且肯幹冒萬險,孤身而入聚賢莊求醫,怎能手刃老朽之後而自食諾言?在下籌算之久,這正是千載一時的良機。老朽風燭殘年,以一命而換萬世之基,這買賣如何不做?”
他臉露微笑,凝視蕭峰,只盼他快些下手。
蕭遠山道:“我兒,此人這意,倒似不假,你瞧如何?”
蕭峰道:“不行!”突然拍出一掌,擊向木幾,只聽得劈拍一聲響,木幾碎成數塊,匕首隨而跌落,凜然說道:“殺母大仇,豈可當作買賣交易?此仇能報便報,如不能報,則我父子畢命於此便了。這等骯髒之事,豈是我蕭氏父子所屑爲?”
慕容博仰天大笑,朗聲說道:“我素聞蕭峰蕭大俠才略蓋世,識見非凡,殊不知今日一見,竟雖個不明大義、徒逞意氣的一勇之夫。嘿嘿,可笑啊可笑!”
蕭峰知他是以言語相激,冷冷的道:“蕭峰是英雄豪傑也罷,是凡夫俗子也罷,總不能中你圈套,成爲手中的殺人之刀。”
慕容博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你是大遼國這臣,欲只記得父母私仇,不思盡忠報國,如何對得起大遼?”
蕭峰蹭上一步,昂然說到:“你可曾見過邊關之上、宋遼相互仇殺的慘狀?可曾見過宋人遼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情景?宋遼之間好容易罷兵數十年,倘若刀兵再起,契丹鐵騎侵入南朝,你可知將有多少宋人慘遭橫死?多少遼人死於非命?”他說到這裡,想起當日雁門關外宋兵和遼兵相互打草谷的殘酷情狀,越說越響,又道:“兵兇戰危,世間豈有必勝之事?大宋兵多財足,只須有一二名將,率兵奮戰,大遼、吐蕃聯手,未必便能取勝。咱們打一個血流成河,屍骨如山,欲讓你慕容氏來乘機興復燕國,我對大遼盡忠報國,是在保土安民,而不是爲了一己的榮華富貴,因而殺人取地、建功立業。”
忽聽得長窗外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善哉,善哉!蕭居士宅心仁厚,如此以天下蒼生爲念,當真是菩薩心腸。”
成雲帆聽那聲音中蘊含着靈氣,自然知道是那潛居的佛修在開口,隨即運轉靈氣,朗聲開口,以作迎合:“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萬里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無量天尊,想不到在此居然能遇到同道中人啊。”
成雲帆說着就進了院內。
見到一名老僧自顧自的掃地,周身靈力波動,居然是煉氣三層巔峰修爲。那老僧見成雲帆進來先是一驚,接着會心的說:“幸會幸會,難得難得,敢問前輩到此,有何指教?”
“不敢當指教二字,只是因有要事求教少林寺,故而在此盤桓數日,卻見到了不少江湖紛爭啊,可惜,可惜。”成雲帆說。
這時候那慕容復見除了成雲帆,還有一個一個身穿青袍的枯瘦僧人拿着一把掃帚,正在弓身掃地。這僧人年紀不少,稀稀疏疏的幾根長鬚已然全白,行動遲緩,有氣沒力,不似身有武功的模樣。
慕容復又問:“你躲在這裡有多久了?”
那老僧先是對着成雲帆歉意一笑,表示自己先處理俗物,而後轉頭,說道:“施主問我躲在這裡……有……有多久了?”
五人一齊凝視着他,只見他眼光茫然,全無精神,但說話聲音正是適才稱讚蕭峰的口音。
慕容複道:“不錯,我問你躲在這裡,有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