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峰點了點頭,道:“薛神醫,她原來姓阮,我也是此刻才知。”
薛神醫更是奇怪,問道:“如此說來,你跟這位姑娘並無深交?”
喬峰道:“她是我一位朋友的丫環。”
薛神醫道:“閣下那位朋友是誰?想必與閣下情如骨肉,否則怎能如此推愛?”
喬峰搖頭:“那位朋友我只是神交,從來沒見過面。”
很快,薛神醫伸出手去,替阿朱搭了搭脈,只覺她脈息極是微弱,體內卻真氣鼓盪,兩者極不相稱,再搭她左手脈搏,已知其理,向喬峰道:“這位姑娘若不是敷了太行山譚公的治傷靈藥,又得閣下以內力替她續命,早已死在玄慈大師的大金剛掌力之下了。”
那譚公、譚婆面面相覷,心道:“她怎麼會敷上我們的治傷靈藥?”
玄難、玄寂二僧更是奇怪,均想:“方丈師兄幾時以大金剛掌力打過這個小姑娘?倘若她真是中了方丈師兄的大金剛拳力,哪裡還能活命?”
玄難道:“薛居士,我方丈師兄數年未離本寺,而少林寺中向無女流入內,這大金剛掌力決非出於我師兄之手。”
不過片刻,衆人就又開始話鋒一轉,指責喬峰殺害授業恩師玄苦,一心要其償命
喬峰道:“玄苦大師非我所害,我昨晚也決計沒從少林寺中擄去一位少林高僧。你們有許多事不明白,我也有許多事不明白。”
但衆人仍是不信,一再七嘴八舌的過早,喬峰見此,只好說:“薛先生今日救了這位姑娘,喬峰日後不敢忘了大德。”
薛神醫則嘿嘿冷笑,道:“日後不敢忘了大德?難道今日你還想能活着走出這聚賢莊麼?”喬峰道:“是活着出去也好,死着出去也好,那也管不了這許多。這位姑娘的傷勢,總得請你醫治纔是。”薛神醫淡淡的道:“我爲什麼要替她治傷?”喬峰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薛先生在武林中廣行功德,眼看這位姑娘無辜喪命,想必能打地勸先生的惻隱之心。”
薛神醫道:“不論是誰帶這姑娘來,我都給她醫治。哼,單單是你帶來,我便不治。”
見喬峰臉上變色,成雲帆想起呂正一來,不免有落魄同境的悲憤之感。
實在看不下去,也忍不住,遂在身上拍出一道隱身符,然後坐正身子,朗聲道:“這位醫師真真是好笑,有人有病,前來求醫,你卻視而不見,不予救治?如若天下醫生都若你這般,那估計扁鵲、華佗,孫思邈這些個杏林高手,都要被你生生氣死不可?你有醫術,卻無醫德,枉爲杏林中人。”
他這話來的突然,衆人卻也聽的清楚,那薛神醫見他一下子說出這麼多歷代名醫,用那道義激他,一時臉色難堪,但還是忍不住開口反駁道:“閣下想必也是醫道高手,既如此,爲何不予這小姑娘治病?卻要用醫道堵老夫的嘴?”
“這位喬大俠帶着小姑娘,又不是向我求醫,我爲何要答應?”成雲帆淡然說道。想和他辯論?這薛神醫差遠了。
衆人也覺得理所是然,看向薛神醫的神情自然就有些不一樣了,更有人開始竊竊私語,交頭接耳起來。
在座的衆人,武功高強的莫過於玄慈方丈、喬峰等少數幾人,他們發現這人說話語氣淡然,呼吸平穩,儼然世外高人,自己運轉內力,掃視四周都看不到此人在哪裡,心下不免有些驚疑。
薛神醫見此,臉色雖照舊不好,但又轉念心想:當務之急,是該把這人逼出來,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再作計較。
於是朗聲道:“既然閣下說醫道救人,乃醫師本分,你既學醫,見到有人有病,自然也見死不救,還請閣下現身一見了。”
成雲帆哪裡會上他的當,於是說:“這位薛神醫莫非有些耳鳴,出現幻聽,我何時說過自己說自己是醫道中人了?”
“你既不是醫道中人,就不該管醫道的事。”薛神醫被他這麼一說,心下有了怒火。
“你這老頭真是胡攪蠻纏,路不平人踩,物不平則鳴,我只是路見不平,說道兩句。”他這話一出,薛神醫反倒覺得他藏頭露尾,本就是沒什麼武功,只是愛管閒事,裝神弄鬼罷了。
於是又說:“看來你還是真的愛管閒事,但你管閒事的時候,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看看今天是什麼場面,也敢出來裝神弄鬼?”
“裝神弄鬼?”成雲帆氣極反笑地說,“若真讓你見識了什麼叫裝神弄鬼,我估計你要哭爹喊娘了。”
他這麼一說,不但薛神醫神色不好,衆人都是如此,見此人如此囂張,那些羣豪都七嘴八舌喊話要他出來,不要躲躲藏藏。
“出來就出來!”成雲帆說着,就從不遠處的房頂虛空踏步,徑自下來。
衆人這纔看明白,面前不過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青道士而已,都不由有些輕視,除了玄慈、喬峰等少數幾個高手,看出這年青道士顯然是有不俗功力。其餘竟都如失明之人,竟一絲都看不出來。
成雲帆不顧別人的眼神,徑自走到喬峰面前,看了一眼喬峰,道:“想必這位就是,有着南慕容北喬峰名號,喬峰喬大俠了。”
說着施禮說:“幸會幸會!”
那喬峰見眼前的小道士絕對武功高強,自己都有些看不透,是不是達到了化境的返璞歸真呢,也連忙拱手朗聲說:“在下正是喬峰,不知道這位道長如何稱呼!”
“貧道法號雲陽子,俗名雲帆,喬大俠叫我雲帆即可。”成雲帆說。
“不敢,雲帆道長好。”喬峰再次施禮。
接着成雲帆又走到了那玄慈、玄輩兩位大和尚面前,打了個稽首,甚是恭謹地說:“敢問,兩位可是少林寺的玄慈方丈,玄輩首座?”
兩人見小道士竟能認出自己兩人,且叫出具體職務,遂也就沒敢託大,起立說:“道長好,正是在下。”
成雲帆心想,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還沒去少林寺,就見到了玄慈方丈,看來這一遭來得甚好,接着說:“玄慈方丈無用客氣,此間事了,貧道有一事,倒想請教方丈,屆時還要到少林寺叨擾,還請方丈不要嫌棄。”
“相見即有緣,入寺就是客。少林寺自然是歡迎道長的。”玄慈方丈很有禮節的說。
成雲帆接着又掃視了衆人,最後把目光落在了薛神醫身上,也不說什麼,只是看向喬峰說:“喬大俠,這位姑娘受傷,薛神醫不肯救治,可是如何是好呢?”
“喬某自然知道,今天很多武林衆人在此聚會所爲何事,只要薛神醫肯出手救治這位阿朱姑娘,我就在此領教各位武林同道的高招了。”
聽到喬峰這麼說,武林衆人皆是一愣,沒有想到喬峰如此義氣。
成雲帆又看向薛神醫說:“到了這份上,薛神醫還不出手救治病人麼?”
正在這時候,有兩個不知道什麼幫派的武林中人站出來,大概是和薛神醫交好,衝着成雲帆說:“你到底是何人,在此處託大,薛神醫救不救人,管你什麼事,你有什麼資格說話?”
成雲帆見此,不由愕然,良久才笑出聲來:“真是奇怪,這裡比武學修爲,自然是喬大俠,和少林寺的兩位大師算得上乘,你等那點三腳貓的功夫,還真是輪不到說話的,既然你要問我,有什麼資格,我就讓你等見識一下,我的資格所在。”
他說這話的時候,衆人都是心下一驚,這兩人也好歹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被這樣一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道士這樣說,似乎很有底氣,倒要看看他有什麼本事。
說到這裡,成雲帆停住了,而面前的兩個人顯然已經亮出兵器,做好格鬥準備,他看着兩人的架勢,不由覺得好笑,只好說:“你兩個,不必如此緊張,我自不會傷你等性命,上天有好生之德,武林有武林的規矩,我也有我的規矩,按理說,我不該和你等後輩動手,以免壞了規矩。既如此,你們就動手吧,貧道就站在這裡,讓你們三招,然後再用俗世武學,教訓你等不知天高地厚的修武之人。”
那兩人聽此,氣急敗壞,手上的兵器說話間就向着成雲帆使出。
在場衆人都是大吃一驚,喬峰更是大喊了一句:“道長小心了。”
成雲帆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喬峰,然後不管那些招架來的兵器,自顧自的說:“米粒之輩,豈放光華。”
說來也怪,只見他手指掐動不知名的法決,就有一個護罩防身,那些兵器落在上面都是火花四射,引得周圍之人內力動搖,護罩中的成雲帆一點事都沒有。
那兩人不知疲倦的連續使出百十來招,依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在場衆人都是大驚失色。
這時候喬峰上前,使出擒拿手,將兩個人兵器收繳,冷冷道:“你等已經使出百十來招,卻絲毫不能傷到道長分毫,還不知好歹?”
那兩人見此,也臉面無光,匆匆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