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九夜在莫長生說出灰域的瞬間氣息一滯,下意識看向一旁的段飛玉,後者卻是眼觀鼻鼻觀心並沒有對上樓九夜探究而警惕的眼神。
蕭自在卻是輕咳了一聲,對着段飛玉聲音淺淡道:“你先出去吧,安撫安撫洛家那兩個崽子,不然我失蹤了他們還不定亂成什麼樣子……”
蕭自在所在的馬車兩邊是洛穹和洛榮兩人在看守,但是正如蕭自在所說的,他們並沒有看到蕭自在是怎麼離開的,這時候找不到人自然是萬分焦急,已經向着段飛玉所在的這個馬車而來。
如果被他們看到莫名其妙出現的莫長生,還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
藉着這個理由將段飛玉打發走,又能阻止洛氏兄弟的進一步探究,似乎也是兩全其美的事情。
段飛玉微微皺了眉頭,但是沒有反對地退出了馬車,只是回頭一眼再次凝視在莫長生的身上,眼神中有些懷疑又有些擔憂,似乎很是忌憚莫氏家族。
“他很怕你。”樓九夜摸了摸下巴,指的正是剛剛離開馬車的段飛玉。
“正常人都會怕。”莫長生似乎並沒有因爲樓九夜語氣中明顯的調侃而顯得異常,反而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像你們兩個,顯然已經不屬於正常人的範疇。”
“口齒伶俐思路清晰,那麼解釋下吧,爲什麼要用這種方式來試探我。”樓九夜意外地看着莫長生,沒想到這冷臉的小帥哥還有這麼毒舌的潛質,竟然暗暗諷刺自己和蕭自在神經大條沒腦子。
“聽說你識破了祈的潛行?”莫長生雖然是疑問句,但是口氣卻是陳述事實:“所以我只是想試試你的身手。”
“結果還滿意麼?”樓九夜也不以爲意,反而彎起了脣角淺笑道:“果然跟祈的性子如出一轍,你們該不會是兄弟倆吧?”
祈的身份到他替樓九夜捱了那麼一下消失不見,也依舊是個迷,樓九夜只能依稀判斷出他是來自聖光的,而莫長生所在的莫家顯然是鳳月曆史悠久的隱世家族之一,所以她這句話完全是調侃。
“算是過命的兄弟。”卻不料莫長生很肯定地點了點頭,表情認真道:“所以還請告知他的下落。”
樓九夜被噎了一下,看向莫長生的眼神陡然暗淡,似乎是想起了祈原來還在的時候,他們在灰域的那些往事,一瞬間心中百感交集竟是說不出話來。
蕭自在似乎看出些端倪,雖然他後來甦醒後瞭解了一些事情的經過,但是畢竟沒有親身經歷過那種離別的場景,所以這時候只能輕輕牽起她的手指捏了捏,無聲地安慰。
“你知道他是聖光人?”樓九夜恢復了神智,輕輕回握了一下便鬆開手,整了整表情看向莫長生,眼神中卻多了一份凝重。
“你竟然知道?”莫長生的表情卻可以用茶以來形容,原本一直保持着的冷臉也因爲驚訝而有些扭曲,黑瞳中閃爍着的是不可置信的光芒:“他竟然連這個都告訴你了?”
樓九夜沉默不語算是默認,看起來莫長生似乎真的跟祈關係不淺,遮掩的話她也不應該有所隱瞞:“他大概是回去了……”
“回去?回聖光?怎麼可能!”莫長生豁然跳了起來,眼神中陡然出現一抹兇狠的氣息:“如果他沒有生命威脅的話是不可能啓動那個裝置的!你們……他究竟遇到了什麼!”
“遇到了什麼其實不重要了,是我連累他,爲了救我……”樓九夜緊緊皺着眉頭半闔上雙眼,脣瓣緊緊抿着有些蒼白,似乎想起來那些事情心中正承受着巨大的煎熬:“是我對他不住。”
“該死!”莫長生眼睛中一片赤紅,狠狠一拳砸在了樓九夜臉側,雖然並沒有碰到她,卻是生生擦出了尖嘯的風聲,面容上一片掙扎:“你竟然會讓他回去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一旦他啓動了那個裝置……”
“會怎樣?”樓九夜其實並不很清楚那個時候祈究竟做了什麼,只是因爲祈說了,他會在聖光等她,所有她才推測祈是聖光人。
“經脈盡廢!”莫長生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四個字,似乎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蕭自在反應過來一個響指就將他全身再次束縛住。
樓九夜瞬間驚怔地瞪大了眼睛,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你說的是真的?!經脈……盡廢?以後都不能使用魂力了?”
怎麼會,怎麼會是這樣,他明明……他是爲了自己才生生受了那一擊,怎麼會就這樣全都廢了……
這不是真的!
樓九夜眼眶中悄然暈出一片潮溼,腦海中迷迷濛濛地呈現出當時的場景,他臉上碎裂的鬼面片片剝落,蒼白俊逸的容顏上卻掛着清淺的微笑,那麼溫柔那麼留戀地看着她……
怎麼會什麼都沒有了!
她不相信!
“你一定是在騙我!”樓九夜一字一頓地擠出一句話,死死盯着莫長生頹廢的表情。
莫長生沒有出聲,只是沉默地搖了搖頭,再次看向樓九夜的眼神中透露着前所未有的複雜,沉吟良久才道:“爲什麼要來浮屠之徵?”
樓九夜還沒有從剛纔的震驚中回過神來,蕭自在有些擔憂地瞅了瞅她恍惚的神色,嘆了口氣回道:“有所求,被逼無奈。”
“七宗有你們需要的東西?”莫長生奇怪滴看看樓九夜的神情,表情緩和了很多,感覺到樓九夜確實是在乎祈的,心中對她的怨恨也沒那麼強烈了:“不會是玲瓏之心吧?”
這個詞語成功喚回了樓九夜的思緒,她沒有隱瞞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是,我要贏,我需要玲瓏之心。”
“你碰到什麼棘手的封印了?”莫長生下意識地接着問道,卻看到樓九夜陡然色變,才察覺到自己不知覺已經開始彈指人家的**了,面上劃過一抹不自然才快速補充了一句:“是我多言了。”
“……沒關係。”樓九夜擡手撫了下長髮發燒,似乎這樣能夠讓自己不平靜的內心平復下來,過了良久才慢慢道:“看起來莫家的傳世之學果然博大精深。”
這句話等於變相承認了莫長生的猜測是對的,樓九夜手指彈了彈長袍袖角,勉強恢復到先前從容不迫的狀態輕聲道:“長生可以叫我名字,既然你是祈的兄弟,自然是我九夜的朋友。”
莫長生看樓九夜迅速收拾好了情緒,眼神中劃過一抹欽佩,將原本那絲暴戾的情緒壓了下去。
蕭自在在旁邊看得真切,這才慢慢放鬆了身體,解除了警備。
“九夜,你若是想要玲瓏之心,未必就要去浮屠塔。”莫長生腦海中轉了轉,雖然這個消息很少爲人所知,但是作爲鳳月這片土地上歷史最悠久的幾個家族之首,莫家瞭解的信息自然是超出了很多人的預料,至少樓九夜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中狠狠一震,焦急地開口:“在哪?”
“冰火極地。”莫長生的聲音帶着些許猶豫,隨後又咬牙道:“莫家有一條進入冰火極地的捷徑,如果你需要的話……”
“大概需要多久?”樓九夜眼中一亮,很是感激地看向莫長生。
如果可以不需要經過浮屠之徵,就能夠拿到玲瓏之心的話,她纔不會傻乎乎地去參加什麼爭霸賽,畢竟浮屠之徵可是蕭自在口中有去無回的驚險賽事,在樓欽鳴生死未卜的情況下她不願意冒險!
“半年。”莫長生說了個保守時間,看到樓九夜瞬間失落的神情後又加了句:“最快也要四個月……”
“……來不及的,來不及等那麼久啊。”樓九夜心中說不失望是假的,本來有了點希望,卻又因爲時間緣故不能成行,看起來似乎只有浮屠之徵這一條路可走了……
“我只有三個月時間,看起來只能攻略浮屠之徵了。”樓九夜深吸了口氣,並沒有因爲這個小打擊而頹喪,反過來卻是安撫着面色複雜的莫長生:“長生,還是要感謝你能爲我想到這麼多,畢竟我們還……”
莫長生卻是微微勾起脣角,冰冷的臉上因爲那一抹淺笑而有了溫度,他輕搖了搖頭語氣低沉:“我似乎知道,祈看重你身上哪一點了……他不是個輕易能夠認主的人,不過現在看起來他的眼光還不錯。”
樓九夜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稱讚只是淡定地笑笑,面容上是絕對僞裝不出來的從容平和,似乎剛纔開始就有些焦躁的她只是錯覺,現在這個勝券在握的她纔是正常的。
“長生,你……”
“我會幫你的,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莫長生直接打斷了她的話,看了看馬車外的日頭回身道別:“我離開了很久該走了,九夜,你只要相信,莫家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會爲難你們的。”
“我信。”樓九夜沒想到輕輕鬆鬆就拉到了盟友,但是又想起了這其中起了關鍵作用的祈已經離她而去,不由得又有些黯然。
蕭自在看着莫長生化爲一道青煙陡然消失,眉宇間始終帶着些許猶疑不決,好像是掙扎了片刻下定決心,這才側過身對着樓九夜輕聲道:“九夜,莫家似乎……並不是這個少主的一言堂。”
樓九夜原本帶着些許笑意的臉一僵,瞬間明白了蕭自在的意思,眼眸一眯看向他。
蕭自在知道她懂了自己的意思,沉默地點了點頭。
“……我會小心的。”樓九夜遲疑半晌才輕聲迴應,似乎很疲累地微微眯了眼眸看向馬車棚頂:“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開始別無選擇地要做什麼事情了,也會因此而有些急躁……”
“但是我啊,永遠都不會輕信任何人的……”
蕭自在細緻的眉眼間悄然劃過一抹心疼,抿着脣梗着喉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抓着樓九夜袖子的手指縮了縮,最後有些無力地鬆開來,呼出一口鬱氣才輕聲道:“爲什麼這麼委屈自己……我更喜歡你在灰域時候那種樣子。”
樓九夜一愣,剛開始並沒有明白蕭自在的意思,待看到他本就盛極的鳳眸中閃爍的點點怒火,才曬笑一下襬了擺手,爲垂了眸子輕笑道:“人哪可能一輩子那麼恣意妄爲,總是要被迫着妥協一些事情,才能成長的。”
她本就是生在權貴之家,又因爲這身子的生母特殊的遭遇而飽受折磨,自小就看透了人情冷暖。
即便後來進入了帝國學院,也一直刻意收斂着自己的光芒,沒有太過招搖。
反而是無意中闖入了灰域,徹底打開了他的天性,遇佛殺佛遇魔除魔,還沒有能讓她低頭憋回這一口氣的時候,那些敢於欺辱她的人早就下了地獄,甚至是她想保護的東西也不會允許別人碰分毫。
蕭自在自然是在灰域瞭解了她本就是這般霸道的性子,現在看到她剛剛回鳳月就連連遭遇算計,不由得就遷怒到了樓欽鳴身上,覺得如果不是他樓九夜也不會回到帝都受這份氣。
說到底恐怕還是在埋怨自己在這個時候,什麼忙都幫不上吧。
樓九夜心裡涌起淡淡的欣慰,雖然蕭自在對自己一直都是親你中夾雜着一種曖昧,但是自從那日兩人說開,便在這種親暱中更多了一份信任。
他這樣替她着想,她很感動的。
“我很好,沒有約束,怎麼突破?”樓九夜眼眸中燃起熊熊烈火,瞬間灼到了一直細心觀察着她的蕭自在。
“……我寧願你一直順心順意地活着。”蕭自在沉默了半晌也悶悶地憋出來一句話,便賭氣地偏過臉去不願意再看她臉上浮現出的促狹笑容。
樓九夜心裡知道蕭自在是在心疼她,但是有些話終究是隻能盤根在心間,不能宣之於口的。
千言萬語到最後只化爲一聲輕輕的嘆息,樓九夜只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再做聲。
這一路車馬勞頓很是考驗人的耐心,蕭自在也悄然回到了自己的馬車,並沒有直接跟洛氏兄弟翻臉,倒是百里陌行蹤不定,讓樓九夜很是關注過一段時間。
百里陌這個人的存在樓九夜不是很熟悉,但是從有限的資料看來,卻不是個輕易能拿捏住的角色。
百里家族的私生子,一直掙扎在帝都的最低線,直到遇見剛好雲遊四方回京的百里長歌。
那時候百里長歌已經是帝都聞名遐邇的風雅公子,卻將他就那麼帶在了身邊,親自帶回家裡給他正名,讓他入了祖籍,被承認了身份,還教授他百里家族的大封印術。
他的迅速崛起在帝都曾經名噪一時,一點也不遜於樓九夜自己在帝國學院選拔賽上的流星一擊。
樓九夜感覺到馬車漸漸停頓下來,才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出來,便看到百里陌優雅地從自己的馬車上走了下來,似乎是感受到這邊樓九夜的視線,敏感地望了過來。
“嘖……”樓九夜迅速收回了眼神,然後若無其事地下了馬車,也沒看向那邊依舊凝注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款款迎上前面等候的蕭自在輕聲道:“這是到了?”
原諒她第一次來七宗之地,一路上全都是不甚繁華的小城鎮,如今面前卻是人潮洶涌的大型客棧,周圍也是一片繁榮景象,看起來是已經到了浮屠塔的所在地——玲瓏城。
“走吧,先找個地方住下,最近這邊涌進來的人可不少,估計再過幾天想找到落腳的地方都難了。”蕭自在頷首,接了樓九夜的手臂粘了過去,卻是壓低了聲音道:“前面好像有點麻煩,你別出聲。”
樓九夜奇怪地瞅了瞅蕭自在古怪的神情,但還是聽話地向後挪了挪,完全藏進了蕭自在不算寬闊的肩膀後頭,之露出一雙警覺的眼眸掃視着周圍的環境。
很快,她就知道蕭自在那古怪的神情是怎麼回事了!
這客棧可以說是裝修的別有一番味道,排場也足,從外面就能看到大廳裡面人頭攢動,顯然是熱鬧之極。
但是在客棧的前臺處卻爲了一圈人,個個都是強健恐武之輩,身上的裝飾也都是統一的青色,黑色的武士服極其服帖地穿在每個人的身上。
而在這羣人中央站着個還沒有樓九夜高的男人,一身綾羅綢緞極盡奢華,卻意外地讓人生不出什麼好感,極具暴發戶風格,更不要說什麼高貴氣質。
別看他個頭小了點,但是聲音可不小,樓九夜站在門外都聽了個清楚。
“老闆,你也別給爺打馬虎眼,你們這客棧能順順當當開這麼多年,也要算小爺一份功勞,若不是小爺罩着你們,有七宗給你們當靠山,你們能這麼順遂地撈錢麼?”
那老闆四十歲的模樣,雖然鬢角已經有了雪白的跡象,但是人卻很是幹練整潔,第一眼就讓樓九夜生不出厭惡的感覺。
而面對着那位自稱爺的男人這般質問時,他又似乎有苦說不出,只能沉了眸子儘量陪着笑臉道:“婁少主您可千萬別動怒,老兒這也是小本經營,這些年卻是仰仗了您的照顧了,但是老兒也就這麼一個姑娘還未及笄……”
“爺看上她是她的福氣,怎麼,老闆覺得跟着爺是辱沒了她不成?”男人很是囂張地湊到了老闆面前,狠狠一拍桌子,掃視着周圍的食客們大聲道:“老闆你可別不識時務,且不說爺只是來通知你一聲叫你把那小娘子給我乖乖送來,就算是爺突然反悔了不要了,這玲瓏城裡也沒有其他人敢收用了去!”
這話說得可以說是極狠,蕭自在聽得都覺得刺耳之際,更不要說原本就覺得男女平等的樓九夜了。
這男人的意思很明白,今天這麼一鬧,那老闆家的女兒就算是不跟着他,以後也是找不到人家的,畢竟誰家也不願意要一個是非纏身,而且還被這個什麼少主看上的人。
說到婁少主……這玲瓏城裡似乎只有一家姓婁的,而且也只有一個家族的少爺能叫少主……
七宗!
這個男人八成就是七宗那個飛揚跋扈惡貫滿盈的少主,婁錦。
樓九夜是知道爲什麼蕭自在不讓她露面了,要是讓這個極端好色的男人看到了自己,八成又要惹出什麼幺蛾子,這不是她在自戀,完全是因爲這個婁少主的好色簡直是傳遍整個鳳月國,人人都知道。
段飛玉皺着眉頭看向裡面,有些遲疑地捏了捏手中早就已經預定好房間的憑證,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有進去。
卻是一旁施施然走過來的百里陌彎脣嗤笑了一聲,低聲道:“段前輩不是一向嫉惡如仇,如今怎麼膽怯了?”
這百里陌倒是個嘴皮子犀利的,平時不顯山不露水,這時候陡然插了把刀子,真真刺中了段飛玉的面子。
他幾乎不在帝國學院就讀,因此也沒有很忌諱段飛玉在校園中的地位,這時候的話八成也是對段飛玉這種天生就高高在上的氣質不滿已久,挑了這個時候爆發而已。
樓九夜倒是皺了皺眉頭,其實它更加傾向於先不要去趟這個渾水,明眼人都知道在浮屠之徵前不應該招惹這個七宗的混世魔王,不然就等於平白給人家拿住了把柄。
更何況這小祖宗還是個蠻不講理的,白的都能說成黑的,就更加是有利說不通,段飛玉不去與他硬碰硬纔是正確的選擇。
蕭自在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揮了揮手阻止了段飛玉,輕聲道:“再等等,我們不急。”
段飛玉面色鐵青,被百里陌一句話擠兌地心生怒氣,但也沒有直接失去理智,藉着蕭自在的臺階停在原地,乾脆轉過身去不再看百里陌諷刺的嘴臉。
“原本我沒覺得百里小公子是個這般不知道輕重的人。”樓九夜見百里陌的神情中帶着一抹明顯的譏誚,在看向蕭自在的時候更是多了些不爲人輕易察覺的隱晦,心中頓生不喜。
百里陌似乎是沒料到樓九夜會突然出聲,但是詫異也只是一閃而過,快速恢復了那譏諷的神情,同時壓低了聲音道:“樓小姐,兄長倒是關照我要多多保護你,不過看來樓小姐似乎並不缺乏護花使者。”
樓九夜聽到這裡自然之道他口中的兄長自然是遠在帝都的百里長歌,心中劃過一抹暖流的同時,卻是對百里陌產生了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焦慮心態,聲調不由地就提高了一些。
“我若是你那兄長,看到你如此無腦而又目光短淺,輕易便被人看透了情緒,八成是要被氣得吐血。”樓九夜冷冷地看向百里陌瞬間怔忪的神色,毫不留情地肅聲道:“我倒是真沒看出來,百里小公子這聲名鵲起的背後,倒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也難爲長歌了爲你這種蠢貨鋪路。”
百里陌被擠兌地心中一急,眼眸中劃過一抹狠戾,哪裡還顧得上這裡是什麼地方,直接低吼道:“你以爲自己是什麼東西,不過是仗着兄長愛護纔敢在我面前這麼囂張!”
這聲大吼幾乎是連客棧裡面的人都驚動了,婁錦和老闆的爭吵都因此停頓了一下,衆人紛紛扭頭看向客站外面。
婁錦幾乎是瞬間便面色驟變,如果先前還是調笑威脅佔了大多,現在則可以稱得上是暴怒了。
因爲這位不可一世的魔王,剛剛好有一位七宗宗主早年認養、如今已經能夠在七宗之內獨當一面被人津津樂道的兄長——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