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夏悠然的喝着茶水，連看都沒看她，只是盯着屏風上掛着的那件鮮紅的嫁衣，冷冷的笑道：“如果我不回來，也就不可能看到姨娘原來有着這麼高的靈力啊。”
杜姨娘的笑容微微一僵，勉強的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戀夏嘴角的冷笑愈發的明顯，“你確定你不知道？如果不是極高的靈力，你怎麼可能會察覺到我的存在？你應該猜到的，我是故意泄露出了自己的氣息，故意被你發現的。”
她的嶌葵靈力已經修煉到了紫階，只要她想隱藏住自己的靈力和氣息，比她低階的人是無論如何都察覺不到的。
剛剛她只是稍微泄露了一點，杜姨娘就察覺到了呢，這不就說明，她的靈力，僅次於她嗎？藍階的高手啊！當一個區區的姨娘，是不是屈才了啊？
杜姨娘很快的反應過來，苦笑了一聲，“呵呵，有靈力又怎樣，還不是爲人妾室，一輩子窩在這院裡，相夫教子嗎？”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戀夏的冷笑就更加的明顯了，“爲人妾室？姨娘啊，你可真敢說呢，若不是你自己的選擇，誰也沒能耐讓你做妾室吧。”
杜姨娘的臉色微微一變，聲音竟然開始微微的發抖了，“戀夏你說什麼，爲什麼我一句話都聽不懂？”
“不懂？”戀夏的眼神閃過一絲決絕，慢慢的走到那件嫁衣面前，伸手慢慢的撫摸着那上面的花紋，“姨娘啊，你還記得嗎？小的時候，孃親還沒有出事，你們兩個感情又那麼好，經常在一起做針線活。”
杜姨娘不明所以，自然而然的回答道：“當然記得，那個時候你跟晴天還很小，你更是連話都說不全，卻頑皮的很，一直纏在我們旁邊，晃着小手，咿咿呀呀的，討人喜歡的要命呢。”
“呵呵，那個時候我雖然小，但仍然記得，姨娘跟我孃的感情，很好啊。”
“是啊，你孃親人很好，溫柔懂事，在老爺專寵白姨娘的那段時間，府裡只有我們兩個年老色衰的一起相依爲命了，關係自然是很好的。”
戀夏冷笑，眸子裡閃爍着冷峻的光芒，低頭說道：“是啊，感情，真的很好呢！那姨娘知道不知道一件事情呢？”
“什麼？”
“戀夏當時雖然很小，但已經是天才了不是嗎？記憶力，自然是異於常人的，尤其是，對母親的記憶。”
杜姨娘微微一頓，眼睛裡快速的閃過一絲情緒，卻又很快掩飾掉了，“你孃親走的早，記得清楚些，也是正常的。”
“可姨娘不知道吧，我記得的事情太多了，連三歲時摸過的觸感都記得，那個時候，孃親繡好的衣服，我恰好摸了一下呢，那種花紋的觸感，真的是永生都忘不了。”
戀夏低頭撫摸着那件嫁衣，來來回回的摸，嘴角一直噙着笑，“怎麼就能跟姨娘繡的，一模一樣呢？或者說，我應該叫你，孃親嗎？還是，陌生人歐陽清？”
這三個字一出，杜姨娘的臉色徹底的變到煞白，手也莫名其妙的開始抖了起來。
“戀夏，我知道你想念你孃親，可是，你也不能把我誤認成清兒啊，雖然我一直把你視如己出，但是”
“視如己出？這個詞你用的真是好啊！”戀夏憤怒的將嫁衣扯下來扔到了她的腳邊，“歐陽清！你到底還要裝到什麼時候！你爲什麼這麼自私！讓杜姨娘替你去死！你們兩個關係不是很好嗎？你裝的了容貌，可是這獨一無二的繡法你是怎麼也裝不了的！”
看樣子，再隱瞞也隱瞞不下去了，歐陽清顫抖着喊了一句：“戀夏”
“你別叫我！你根本就不配！聽到我哥叫你孃親的時候，你都不會覺得愧疚嗎？你聽到我哭的時候，都不會覺得心痛嗎！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狠心的孃親呢！”
聽着戀夏的聲聲譴責，歐陽清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的砸了下來，哽咽的泣不成聲，“我，我，我是”
“解釋啊！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的一個不得已的苦衷！哪怕是解釋，哪怕是騙我的，我也願意聽，你說啊，你說啊！”
歐陽清顫抖的伸出手，想要撫摸戀夏的臉，卻被正在氣頭上的戀夏躲開了，冷冷的看着她，“我在等你解釋。”
其實戀夏可以讀心的，完全不用聽她多費脣舌，但這麼多年自己的孃親明明就守在自己的身邊卻始終沒有承認過，任由她一個人受苦受難！
她不甘心，不甘心就此原諒她，不甘心一句解釋或者道歉都沒有，所以，她沒有讀心，一定要聽她親口說出來。
“戀夏，你別這樣，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說啊，我現在都這麼大的人，難不成還理解不了你的所謂苦衷？”
“當年白姨娘給我下毒的時候，恰好被杜姐姐看到了，當時白姨娘正當寵，在府裡呼風喚雨的，就算是明知道她下毒，也沒有人敢管啊！”
“杜姐姐心急如焚卻也沒有辦法，最後竟將我們兩個的食物對調，自己服下了那些毒物！就在她臨終之前，這纔將實情告訴了我！我想救，卻是無能無力了啊！”
杜姨娘心知自己的壽命即將走到盡頭，強撐着虛弱的身體，偷偷來到了歐陽清的住所。
當時歐陽清還在那看書，一看杜姨娘這蒼白的臉色，嚇了一大跳，趕緊將她扶了進來，“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不礙事的，姐姐我本就體弱，就算是不中毒也活不了多少年了，清兒，白妹妹一直安排着丫鬟在你們的食物裡下毒，一定要親眼看着你吃下去才能回去交差啊！”
歐陽清心頭一驚，趕緊握住杜姨娘的手腕，細細的號起脈來，“姐姐你！”
這是病入膏肓，毒入骨髓，再也救不回來了啊！
“無礙，清兒你聽我說完，這些年來，我趁着那食物放在小廚房待送的時候，將你我的食物對調了，所以這才瞞了過去，現在我的壽命將近，只求你能好好的照顧天兒，好好的活下去。”
歐陽清的眼淚已經模糊了視線，一個勁抓着她的手搖晃，“姐姐！你不要再說話了，我會救你的！”
杜姨娘苦苦的笑了一聲，“沒用的，我已經不行了，我自己是知道的。”
“姐姐你爲什麼不早告訴我啊！你可以不用死的！！”
她歐陽清可是前朝的公主，就算是在丞相府不得勢，還有皇上可以撐腰呢！不至於混到這麼地步！更不至於讓杜姐姐替自己死啊！
“傻妹妹，你以爲皇上撐腰就行了嗎？你太不瞭解妻妾的區別了，只要你是這丞相府的正妻一天，就永遠會有人想要害你，躲得了這次，躲不了下次啊！這次我不聲張，白妹妹就不會用別的方法害你了！”
歐陽清還想說點什麼，杜姨娘突然攥住了她的手，快速的說道：“妹妹你太單純了，根本無法在這勾心鬥角中立足，聽我一句勸，與其賭上你跟戀夏的命，不如用一時的隱忍，換戀夏的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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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妹妹你的靈力不淺，完全可以將你我的容貌互換，由我代替你去死，而你就做我天兒的娘，做這個府裡的一個默默無聞的妾室，暗中保護着兩個孩子吧，戀夏作爲嫡女，免不了被迫害的。”
“雖然可能會苦了戀夏這孩子，但可以保全她的一條命，也是值當了，嫡女的位子，全府的孩子都在覬覦着呢！”
“妹妹，保護好自己，姐姐只能護你到這了。”
杜姨娘說完這句話，雙手無力的垂下，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姐姐！！”
歐陽清抱着杜姨娘的屍體哭了好一陣子，最終還是接受了這個事實，伸手將眼淚擦乾，慢慢的站了起來。
雙手凝聚起靈力，那幽藍的光芒在杜姨娘已經冰冷的面部只是一晃，原本的那張臉已然變成了歐陽清的容貌。
將自己的容貌改換成了杜姨娘的臉，歐陽清冷着眸子將兩人身上的衣服互換了之後，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自己”，轉身打開門，對着門外喊道：“快來人啊！！出事了！”
從那天之後，歐陽清死了，杜姨娘一個人拉扯着兩個孩子，默默無聞，老實巴交的過着日子。
“杜姐姐用她自己的命換來了我們母女的生命，我怎麼能放着晴天不管？戀夏，真的對不起，我是出於無奈纔出此下策的啊！”
戀夏其實根本就沒有真心的責怪過她，哪個母親會捨得放棄自己的孩子呢？而且，歐陽清還這麼用心的爲她繡着嫁衣，一看就是用盡了心思，這樣的愛，戀夏怎麼可能感覺不到呢？
可是，這些年真的受了太多的苦了，雖然不是她本人受的，但是她還是帶着原來那個戀夏的記憶的啊！那個戀夏才幾歲啊！就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活在這個滿是敵意的世界上了！
一個小孩子就算再這麼堅強，沒爹疼沒娘愛的，怎麼能過的好？
雖然“杜姨娘”對她真的很好，視如己出，但就是不如自己的親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