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涼,我會向皇上上書,請求取消婚約,你我從此,便沒有瓜葛了。”
事情發生的太快,沒想到會這麼簡單粗暴的語涼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不解的歪頭,“啊?”
“我說,你我沒有任何瓜葛了,我曾經讀過這樣一段話,我覺得,很符合現在的我們,我只是你的過客,只能陪你走過一段旅程,從今以後,洱海相見,流星閃現,那不是你我的緣,消失,是我最後的奉獻,語涼,祝你幸福。”
明明想要守護的東西就在眼前,想伸手卻遙不可及,是世界上最大的無可奈何,語涼啊,知道未來沒有你之後,我好像也不着急往前走了,或許,放慢速度,我會發現更美好的風景呢?
兒時你要嫁我,我要娶你的誓言也沒必要耿耿於懷了,承諾的時刻一定是真的,只是後來太多意外,誰都想不到會分開,如今你有了自己的歸宿,晴大哥也該離去了。
淚水已經無法再抑制的砸落下來,不願在她面前如此狼狽,晴天轉過身來擡腳便走,他想要留給她的,是一個永遠灑脫的晴大哥。
身後的哭喊是他的幻覺嗎?不重要,並不會改變什麼,語涼的淚水只會灼燒他最後的尊嚴,他不願在這最後的狼狽離場之時,還要承受她憐憫的目光。
既然他要的,他給不起,那他就離開,不需要什麼她的心疼、不忍心,那比失戀更讓他難堪。
語涼無助的蹲了下來,抱着膝蓋痛哭,嘴裡不住的呢喃着:“晴大哥,對不起,對不起”
如果,我們不曾相遇,故事的結局是否還會被所謂的曾經而支配?如果,我們不曾相遇,命運的輪盤是否還會運行着最原始的軌跡?如果,我們不曾相遇,未來的日子裡是否就不會再有那麼多的如果了?
可惜,沒有如果。
第二天,從朝堂歸來的晴天便帶回了聖旨,取消了與語涼的婚約,同時,晴天也被即刻派遣去了蘇州,暫任縣令兩年。
是逃避還是遠離,大家誰也沒有說話,因爲,沒什麼可說。
晴天的離去讓語涼悶悶不樂,雖然大家都沒有明說,但是她心裡卻很清楚,晴大哥是被她逼走的。
沒有勇氣去送晴大哥,語涼一個人悶在屋裡暗自感傷,直到送行回來的戀夏敲開了她的房門。
見她這一副死了沒埋的樣子,豪氣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哎呦,你這是幹嘛啊,難過個什麼勁兒啊?難不成,我哥不走,你就會跟他在一起?”
語涼沒精打采的看了她一眼,有氣無力的說道:“當然不會。”
“這不就結了!感情這種事情沒法勉強的,快別難過了,我哥離開這裡也不是壞事,萬一在路上遇到了一個更適合他的女子呢?難不成你還想讓他一直待在京城,孤獨終老?”
好像,說的還蠻有道理的呢。
瞬間回血的語涼喜笑顏開,一掃方纔的陰霾,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我聽你的,不難過了。”
戀夏欣慰的點頭,孺子可教也!吸收能力倒挺強!這娃子,是個可造之才!
“帶我出去逛逛京城吧!我來了這麼久,還沒逛過京城呢!”
突然就覺得有些想吐血,戀夏只覺得喉間一甜,這丫的,恢復的也太快了吧!剛剛那副悲痛欲絕的樣子去哪裡了啊?!雖然說恢復心情是好事,但也不至於忘得這麼快吧!果然女人不可信吶!
狠狠地翻了個白眼,戀夏只得迎着她亮晶晶的眼神點頭答應,“我回去換身衣服,咱們就走。”
回到沁心閣換好衣服,剛招呼了晴暖和晴心一起出去,走到門口時,戀夏卻突然停住了,從腰間拿出一條腳鏈遞給了晴心。
這條腳鏈是她昨夜特地出去讓首飾鋪的老闆連夜趕製出來的,跟她當初送給晴暖的那條是一樣的。
“這腳鏈,我跟晴暖都有一條,現在你也是我們的一份子,自然不能沒有,長得醜了點,可不許嫌棄它啊!”
晴心哪裡會嫌棄,歡呼雀躍的就挽住了她的胳膊,“謝謝姐姐!你對我真好!”
被晴心推搪着出了門,所以戀夏再次錯過了晴暖那攥緊的拳頭和傷心的眼神。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是需要時常鞏固的,而不是就指望着別人對你無條件的信任,因爲人生在世,每天都會有形形色色的人出現在身邊,有新的朋友進入你的朋友圈,每個人都是有或多或少的佔有慾的,當新事物介入的時候,難免會萌生出一種不安,尤其是在乎的那個人對新事物的喜愛已經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承受範圍,這個時候,任何之前的信任都會失去效用。
這就是人,永遠都缺乏着一份安全感的人,因爲人心難測,所以沒有安全感,誰知道那一秒,會發生什麼?
對現在的晴暖而言,那個新事物,就是晴心。
她相信,戀夏還是在乎她的,還是把她當妹妹一樣疼愛的,可是,戀夏對她的在乎卻漸漸分給了晴心,也許,還會越來越喜歡晴心,在乎晴心,從而,讓晴心取代她的位置。
到了那天,她仍然沒有任何理由埋怨,因爲,戀夏還是喜歡她、在乎她的,只是依賴晴心多了一點而已。
強壓下心頭的苦澀,晴暖快步的跟上了她們的步伐,四個人晃盪着就來到了集市上。
通常,人們在鬧彆扭的時候,往往會選擇沉默、疏遠、冷戰,彆彆扭扭的以這種方式去告訴對方,看,我不樂意了!明明就想以這種甩臉子的方式去提醒對方,快來哄我,可偏偏就是不願告訴對方原因,讓對方在莫名其妙中產生了逆反心理,然後,這就是吵架的開端。
晴暖現在就是這種心理。
明明很想讓戀夏發現她的落寞,卻還是故意冷着張臉,默默地跟在她們後頭,一言不發,
正在首飾攤前挑選胭脂水粉的三個人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不對勁,一個勁的在那裡討論哪種顏色好看,這種忽略讓她心裡的矛盾更是激化了不少。
晴心終於發現她落了單,走上前來拉住了她的手,開心的說道:“晴暖,快來挑胭脂啊!”
“罪魁禍首”的示好怎麼看怎麼像挑釁,鑽進了牛角尖的晴暖終於爆發了小宇宙,猛然就甩開了她的手,怒吼道:“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留着在姐姐面前使吧!我不吃這套!”
她的怒吼終於吸引了正在付錢的戀夏和語涼的注意力,也顧不上拿胭脂了,兩個人聞聲走了過來,不解的看着她們,“怎麼了嗎?”
晴心也被她這一甩給整懵了,無辜的搖了搖頭,卻沒想到更招來了晴暖的不滿,伸着食指指着她破口大罵:“你怎麼這麼會裝!”
她這盛氣凌人的樣子讓戀夏微微的皺了下眉頭,不悅的眯起眼睛,讀取了她的心,原來,是這樣。
“晴暖,你冷靜點,聽我說,你們倆對我來說同樣重要,不分……”
此時已經完全聽不進任何勸阻,晴暖流着眼淚,歇斯底里的打斷了她的話:“別再說什麼不分上下了!你對誰都這麼好,對所有人都一樣好!你說你在乎?我完全看不出來!我實在是不知道,到底有誰對你來說會比較不一樣!你的博愛,比那些不愛更傷人!”
晴暖的話像一把利刃插進了她的心口,前幾天懷秋說過的話也開始迴盪在耳邊,“爲什麼,你對所有人都這麼好?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明明知道你是愛我的,卻總是會在意你的一舉一動,生怕你對我的愛減弱一絲一毫……”
難道,真的是她錯了嗎?難道說,跟她在一起,真的,這麼沒有安全感嗎?
已經哭到說不出話來的晴暖扭頭就跑,轉眼就消失在了人羣中。
晴心來回轉頭,看了看出神的戀夏,再看了看即將跑遠的晴暖,一咬牙一跺腳,便急急忙忙的追着晴暖去了。
戀夏站在原地,聽不到任何聲音,周圍的人流也已經變得模糊,她只覺得心好痛,好痛。
而此時,遠在琉璃國出訪的懷秋正在參加皇帝設的宴席,猛然間捂住心口伏在了桌面上,被嚇壞了的琉璃國的人們,紛紛湊上來詢問卻得不到他的任何回答。
懷秋緊緊摁住胸口,咬着牙等待着那疼痛過去。
心好痛,戀夏,你怎麼了?
語涼擔憂的拽了拽戀夏的衣角,大聲的喊了一句她的名字,這才勉強把她拉回了現實。
她木然的轉過頭來,張了張嘴才勉強發出聲音:“語涼,她說的,是真的嗎?”
語涼愣了一下,爲難的點了點頭,“我不想騙你,你真的,讓人分不清自己對你而言的重要性,因爲,你對所有人都一樣好,可能,在你心裡,有不一樣,但,我們看不出來,不過,現在,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晴暖跑了。”
這句話還是比較有效用的,戀夏木然的眼睛瞬間就恢復了清明,拉着她就鑽入了人羣中。
可兩人在嘈雜的集市裡找了好久,愣是一個人都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