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參天大樹,這處孤島並沒有太多規矩,生火吃飯、唱歌跳舞,甚至比武約架都可以,呼嘯的風聲會掩蓋一切。
當然,動靜鬧得太大總歸不好。
不過,即便妖獸們發現這裡,依據天險,居高臨下,完全可以一夫當關萬妖莫開。
山峰平地處於滿員狀態,一片的各色營帳,若是晚餐配着篝火喝點小酒,去小解回來可能都走錯地方,鬧個一臉尷尬。
一道雷光的尾巴,被妖潮一線緊咬不放。
雲逸此刻已經收起了奔雷馬,奔雷的膽子還是有些小,在四面八方出現妖獸嘶吼時,居然愣是挪不動腿了。
這個關鍵時刻掉鏈子的傢伙,以後得給它扔妖獸羣裡,好好鍛鍊它的膽量。
勉強施展雷速,險而又險地竄上了山路,往上繼續疾奔。
而妖潮似乎對這一處地方不太感興趣,沒有緊跟上來,或者山路太窄,沒法跟上。
它們在山腳停滯片刻,便向兩側分流開來。
雲逸回頭一看,停了下來,舒了一口氣。
擦擦額頭的汗,還是頭一次,這麼長時間施展雷速。
我腳都跑冒煙了,這些妖獸的蹄足是鐵打的不成。
一路蜿蜒往上,來到一形似山門的口,視線豁然開朗。
在這片平地之上,有大大小小的營帳,每個營帳前,都有一簇明媚篝火。
篝火上,一根鐵棒穿着白日獵獲的獸類,滋滋聲中,肉香飄溢。
“你小子……”魏泊淶看着這個戴面具的少年,不知道心裡想着什麼。
“前輩?”此人雖獨自一人,卻是大聖境界的強者,不能招惹。雲逸面對這守着山門的人,心裡有了評判。
“看着有點眼熟,但不知道眼熟在哪裡,氣息?還是身形……”魏泊淶喃喃自語。
“前輩說笑了,容貌相差不多的天底下都有好些人,更別說自然之力相同,或者身形相似了。”雲逸確認自己是沒有見過眼前這傢伙的。
“可能吧,你也是一個人?”
“是的,妖海危險,一個人無牽無掛無所顧忌。”
“你小子和我想法一致,不過我是因爲修爲到了這個境界,只有幫助別人的份,而我不想幫助別人,你才超凡境,居然不尋一個有聖武境帶頭的隊伍?倒是有些自信。”
“一路跟在別人身後,分到的,也只會是最後,還不如自己帶頭,但我境界不行,給不了別人庇護,所以乾脆一個人,前輩你說呢?”
“哈哈,有些意思。”
“前輩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晚輩先去找個歇息的地兒了。”
“去吧去吧。”
這前輩明明口是心非,嘴上說是不喜歡幫助別人,這道山門,卻是獨自守着。雲逸四處轉悠,算是找了一片還能落腳的地兒,靠着石壁坐下,還別說,要不是身上這火絨襖,這山風,嗖嗖得冷。
有一小隊的營帳就在邊上,篝火溫暖,照得人面明亮,八人圍坐着,談笑着。
雲逸收了這麼多迅風狼,就算被拔光了毛,也是一眼看出,那正被放上篝火烤的,正是迅風狼。
聽聞迅風狼的肉緊實有嚼勁,又不是嚼得腮幫子生疼的那種,尤其是那前腿肉,放在炭火上烤得焦黃滋滋響,撒點椒鹽辣椒,那絕對是妖海一衆可食用妖獸中數得上的美味。
看得見,聞得着,吃不到,這可真是一種折磨。
小世界啊小世界,我可是爲了你,好的是一點沒有吃到,苦頭吃了不少,你可得給我快快長大。雲逸聞着這漸漸起來的誘人香味,嘴角差點不爭氣地流下口水來。
還是吃我的地生金吧,除了味道差點,飽腹感是不差的,沒準聞着這肉香,都能吃出些肉味呢。
正吃着,只聽那小隊中一人談論道:“這次收穫頗豐,略施禍水東引、調狼離山小計,便輕而易舉地拿下了一個迅風狼的領地,雖然十來支隊伍共同協作,不過我們也分得了百來頭,只是,它們趕回來的速度比我預計的要快,不然,等我們站穩腳跟,以逸待勞,完全可以再將回來的這一批收了,而有迅風狼的據點在,妖潮也無懼。”
“肖兄你的計謀,那是出了名的,也只有肖兄,才能說動那十來支隊伍與我們共同冒險,畢竟,這個想法我剛聽到的時候直呼大膽,其中有一個環節出錯,我們不是被迅風狼兩面夾擊,就是久攻不下領地,被天黑後的妖潮碾碎,當然,這主意是肖兄出的,那就不是大膽,是奇策了,自從肖兄你加入我們隊伍,我們這吃得也好了,住得也好了,酬金也多了,來,我們幾個舉杯敬肖兄。”
一隊人齊齊向肖策敬酒。
在妖海城,獵手易尋,智囊難找。
一個好的獵手固然能彌補某一塊實力的短板,但也比不上一個智囊,可以提升整個小隊的短板。
在一個完整的獵妖隊體系中,地位從高到低分別是隊長、決策、醫士、獵手、勞力。
只是很多時候,隊長同時扮演決策的角色,醫士也可能是獵手,獵手也在做勞力的活。
雲逸算是明白了,爲什麼兩個一直相安無事的妖獸部落,會出現滅族之戰。
這迅風狼是被當槍使了。
但怎樣的仇,怎樣的怨,能讓迅風狼傾巢而出?
篝火漸弱,人語漸輕,夜色漸深,而星璀璨。
在這山峰背靠石壁,頭枕雙手,吹着涼風,望着星河,驀地,突然想,那一顆顆星辰之中,這一刻,是否有人,同樣擡着頭,望着這邊?
一樣在想,天地浩瀚,而人一生短暫,能力輕微,所及之處,不過一粒塵埃比之星辰,這世界,有多少壯美,是自己未能領略的……
這片山峰平地,除了風聲,便是漸次起來的呼嚕聲,那是你方唱罷我登場,一個還與一個不同響,有似雷炸蒼穹,有似蒼龍咆哮,有似驚濤拍岸,有似擂鼓出兵……
這要閉着眼睛聽,腦海裡不由自主浮現出一幅曠世之戰的畫面。
山壁輕微顫動,本就沒能睡過去的雲逸警覺地起身,來到北崖俯瞰。
魏泊淶比他先到,或者可能就一直在這裡留意山腳動靜。
妖潮在之前已經過去了一波,還未從妖海城返潮回來,回來也是南邊有動靜。這突然的響動,難道是第二波妖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