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四肢健全、思維正常的成年男性從駕車失蹤到離奇遇害沒有超過72個小時,這期間家人尋找未果,這之前也沒有異常舉動,更無仇家可言,亦無劫財痕跡。那麼,究竟是何原因使魏偉招致殺身之禍呢?
回到局裡,午飯時間已過,這時食堂裡可吃的無疑只是剩下的殘羹。謝駿昊拿起電話剛要訂餐,只見海倫拿着兩份盒飯走了進來。
“隊長、謝隊,吃飯吧!”
“你今天怎麼這麼體貼啊?”謝駿昊邊接過海倫手裡的飯菜邊調侃道。
“這個啊,你得感謝施老師了,是他讓我去買的。”
“他?”
“是啊,你們進門前,他就給我電話了。”
“他都快成諸葛亮了,能掐會算啊!”
“人家施老師纔是真正的暖男呢,謝隊,你還不夠火候啊,呵呵……”海倫以一個調皮的笑容回敬了謝駿昊略帶妒意的眼神。
原來,這天剛出差回來的施鵬一早沒見到顏一寒,便向海倫問起,這個稱職的“情報員”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就在剛纔,用餐完畢走出食堂的施鵬正好看到顏一寒的車開進大院,他料想他們八成還沒吃午飯,於是就讓海倫代勞去買了。
其實,就算海倫不說,顏一寒一看那盒飯的內容,也猜到了是施鵬的心意。因爲,那些基本上都是她喜歡吃的菜市。
謝駿昊這時也不介意是誰的心意了,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因爲他實在是餓了,從頭天晚上到現在,他們還什麼都沒吃呢。可剛吃沒幾口,他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的號碼。
“喂,你好!”
“呵呵,你好,這麼有禮貌呢!”
“不好意思,你哪位?”
“我是樑佳啊,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對不起,我和你不熟,我現在很忙……”謝駿昊剛想說“如果沒什麼事,我掛電話了”,但是卻被對方的話打斷了。
“你別掛,我有正事找你,”樑佳一本正經的說,“你們現在是不是正在調查一樁謀殺案?”
“你怎麼知道?”
“我知道的何止這些,要想得到破案線索,今晚六點,環城西路‘Sugar House’西餐廳見。”樑佳說完掛斷了電話,她這次總算搶在了謝駿昊之前,終於讓自己免吃了一回“電話閉門羹”。
謝駿昊聽着電話裡突然傳出的“嘟嘟”聲,一時間沒回過神兒。要知道,樑佳每次給他電話,掛斷可都是他的“專利”啊,這回竟然被對方佔了先機,弄得他還有點兒納悶了,難道那個二五零真的知道什麼嗎?
“昊哥,誰的電話?你怎麼有點兒神不守舍的。”沈迦銘看他拿着電話“定格”了幾秒,覺得奇怪。
“樑佳的!”海倫脫口而出。
謝駿昊一驚,心想這小丫頭是不是崇拜施鵬久了,得到洞察一切的“真傳”了?
“嘿嘿,怎麼樣,我沒說錯吧!”海倫見謝駿昊驚得有些呆萌的神情,笑着說。
“她說她那兒有我們需要的線索?!”謝駿昊的語氣中充滿懷疑與不解。
“什麼?”迦銘和海倫同時訝異地大聲說。
低頭吃飯的顏一寒也猛然擡起頭,一雙大眼睛望向這個頗有女人緣的謝大公子,眼神中帶着質疑。
“我什麼都沒說過!”謝駿昊連忙解釋道,“我還奇怪着呢!”
“她怎麼說?”顏一寒問。
wωw¤тт κan¤¢○ “她讓我晚上去個西餐廳見面,才告訴我詳情。”
“你去吧。”顏一寒對此也是將信將疑,心想得讓謝駿昊去探探虛實。
看來,晚上的這場“鴻門宴”,謝駿昊是必赴無疑了,雖說他一百個不願意,但除了按時赴約以外,別無他法。
整個下午,謝駿昊都沉浸在“赴宴”前的鬱悶與無奈中,沈迦銘整理着這個昊哥奔走一個上午、字跡“狂野”的詢問記錄,海倫在網絡上搜集着有關死者魏偉的資料,顏一寒則呆在充滿刺鼻氣味的解剖室,邊看賀天易工作邊等屍檢報告。
“一寒,你還是出去等吧!”賀天易擔心屍體發出的腐臭刺激到她。
顏一寒擺擺手,戴着口罩在一旁靜靜地看着。
這次屍檢的時間較長,爲了最好地保留膠帶上的痕跡,從上午開始,賀天易就在小心翼翼地撥開、拆下綁在死者四肢和臉上的層層膠帶。在把這份目前看來最重要的證物交給歐陽勳後,他才進入真正的屍檢環節。
對於腐敗的屍體,屍檢的難度更高,過程更復雜,能得到的信息卻更少。因爲屍體的腐敗使機體的組織結構在形態上、組織學上發生了不可逆性的改變,如生前形成的某些損傷痕跡和某些病變現象會因腐敗而遭到破壞、消失或衍生出一些新的屍體現象,這必然會影響到對其死因的診斷。
賀天易全神貫注、小心細緻地進行着每一個環節的工作,努力尋找着被害人最後能給警方留下的線索。屍體表面沒有發現傷痕,死因可確定爲異物堵塞呼吸道造成的窒息死亡。從腐敗程度結合發現屍體時的環境推斷,死亡時間應在24~36小時之前,而死者胃內空虛,基本沒有食物,則說明其死前至少6個小時沒有進食。
“一寒,鑑於屍體的狀況,只能知道這麼多了。”賀天易說。
“異物堵塞呼吸道,也就是說,他是被膠帶封住口鼻窒息致死的。”
“可以這麼說。”
“好的,謝謝你,賀醫生。”
“你不用和我客氣的,”賀天易真的不想顏一寒和自己總是這麼見外,“詳細的屍檢報告,我會讓林夕儘快整理好給你的。”
一直從旁協助的林夕不太高興地撅了撅小嘴,心想自己仰慕已久的師哥怎麼對這個“寒冰顏”的事兒這麼上心,她究竟哪裡好了?
賀天易從辦公室的冰箱裡拿出幾個檸檬,塞到顏一寒手裡,“在解剖室呆了那麼久,快回去洗洗吧,記得用這個洗啊,能去除身上的味道。”
林夕看在眼裡,更生氣了,把正在清洗的解剖工具故意扔到盤子裡,發出“鐺鐺”的金屬撞擊聲。
賀天易深知自己的這個助手一旦鬧起脾氣來,不知道又會說出什麼“驚人之語”,連忙把顏一寒送出辦公室,並一再叮囑她使用檸檬的方法。
顏一寒沒有回去,而是到了鑑證科,歐陽勳正擺弄着那堆拆下來的膠帶。
“歐陽,有發現嗎?”
“顏隊,你來了!”歐陽說話時並沒有放下手中的工作,“這是剛在膠帶上發現的!”他用鑷子夾起一根白色的纖維,“很可能是兇手留下的,因爲這和死者身上的衣物纖維並不相符。”
“頭兒,你來看!”在另一邊用顯微鏡做觀察的小關好像發現了什麼,“這兩根頭髮的差異很大,很可能不屬於同一個人!”
歐陽勳和顏一寒快步走了過去,歐陽看了看顯微鏡下的頭髮樣本,“這還不能說明兩根頭髮分屬兩個人,即便同一個人、同一部位的毛髮也可能存在很大不同,再取樣本做DNA比對。”
“好的,知道了。”小關說着去準備樣本,走過顏一寒身邊時,不由得皺了皺眉,“顏隊,你剛從解剖室出來吧?”
“啊,”顏一寒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沾染的“另類”味道是多麼的濃烈,“不好意思,味道很重嗎?”
“呵呵,至少比我們這兒的味道重些,要不我怎麼聞出來的。”
大概是歐陽一直在檢驗死者身上的物品,已經習慣了那氣味,所以剛纔並沒注意到。現在聽小關這麼一說,他才發現顏一寒身上的那股腐屍味確實有點兒重,“顏隊,你聽我的,趕快去洗個澡,這味道時間越長越不容易洗掉!我這兒一有什麼新發現會馬上告訴你的。”
顏一寒謝過歐陽,帶着賀天易給的檸檬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幸而此時已過下班時間,她走得也快,一路上並沒遇到幾個同事。雖然她在局裡有些不太合羣,但是也不想讓大家對自己避之不及。
好在公安局的設施齊備,她聽從了賀天易和歐陽勳的勸告,準備好應用之物就去進行“檸檬浴”了。花灑的水流很衝,從頭衝到腳,她把檸檬汁擠到頭上、身上,但願酸酸的汁液能帶走腐臭的味道。其實,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從何時起,曾經有着嚴重潔癖的她竟然能忍受那些令人作嘔的現場。也許,這正是她在不知不覺中所經的成長曆程……
這時,已到達“約會”地點的謝駿昊,剛走進西餐廳大門,就看見經過精心打扮、早已等候在那裡的樑佳。她身穿一件淡粉色雪紡連衣裙、披着波浪式的長髮,一雙白色的高跟鞋使她的身高同謝駿昊縮短了不小的差距。可在他的心裡,無論別的女孩打扮得多漂亮,也始終不及在旁人看來冷冰冰、在自己心中卻是外冷內熱、獨具氣質的那個她。
樑佳一見到謝駿昊,立即滿面春風地跑了過來,一把挎住了他的胳膊,並抓得死死的。
“喂!你幹什麼?”他試圖用力掙脫。
“要想得到線索就別動,一切聽我的!”樑佳說着帶着他走向裡面的包間,“來!我介紹一下,這就是我的男朋友------謝駿昊!”
包間內的場面完全超乎了謝駿昊的預料,三對男女圍坐在一張長桌前,桌上擺着兩瓶紅酒和很多西式餐點,角落的小茶桌上還放着很多包裝精美的盒子,很像是禮物,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某人的生日Party。
“樑佳,你真行啊!找到這麼優秀的男朋友!”
“今天算是眼見爲實了!之前我還以爲是你蒙我呢!呵呵……”
他們七嘴八舌地說着、笑着……
謝駿昊惱了,他感到自己被騙了!他要馬上離開這裡!但是,不知道樑佳哪裡來的力氣,她牢牢地抓着他,並小聲說:“今天是我生日,他們都是我的朋友,你給我點兒面子!你要是現在走了,就別想知道有關Q3的事了!”
Q3!聽到這個詞,謝駿昊不免一驚,她真的知道什麼內情嗎?她到底是什麼人?
……
在這個城市的另一邊,魏偉的單位,大家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準確地說,應該是又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天。三三兩兩的同事閒聊着走向停車場,他們這天的話題是難得的統一,那就是魏偉!
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談論着魏偉的意外身亡,恰是並不清楚詳情,所以才聊得津津有味,使得昔日同事的死因出現了不少版本。
陳曉軍獨自走在後面,他不想加入到他們無聊、無情的閒談中,可他依然可以隱約聽到那些毫無根據的信口編造。
某處的處長老胡說得最是起勁兒,他描述的那個有關魏偉因何招致殺之禍的故事中,甚至混雜了當下流行的錢財問題、作風問題,讓魏偉的生平一下子變得豐富多彩起來。
老胡意猶未盡地上了自己的車,對於魏偉的死,他沒有傷感,反之卻有些幸災樂禍。原因很簡單,在這一年的職稱評定中,他少了一個有力的競爭對手。
車子駛出大門,他像往常一樣開向距離十分鐘車程的高架橋。這樣走雖然有些繞遠,但是一路上車輛不多,路況暢通,反而比直接進到市區的返程線路用時更短、速度更快。就在他即將到達高架快速路入口時,一個人影突然從路邊跑了出來,他連忙一個急剎車,但那個人還是倒在了他的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