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哲哥。”玉軒站直身子,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他自筱溪歸來後,想着自聖院出發時的五人何等意氣風發,如今卻落到這種境界。自是覺得再也無法與陌白共事,在他懇切的請求下,楚西哲同意將他收入親衛隊,成了一名小隊長。 “嗯。”楚西哲點頭,輕輕的走到楚嵐面前,“嵐兒,你……” “哥。”楚嵐伸手抱住了楚西哲,哭着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輕輕拍着楚嵐的背,楚西哲心生不忍,點頭應道,“是。”後來成爲帝國軍神的楚西哲,一生之中說過很多謊言,但都是說給對手聽的,他這一輩對於至親,只說過一次謊言,但就是那一次謊言,卻讓他痛苦萬分。 “哥哥,你怎麼可以讓陌白去做這樣的事情!他可是我們救命恩人的徒弟啊,是聖院的弟子。”楚嵐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推開楚西哲,淚流滿面。 楚西哲盯着自己妹妹憔悴的面龐,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卻自有上位者不可置疑的威嚴,“這是他自己要求的,而且你也是聖院的弟子!” “可是哥哥……” 楚嵐還想再說什麼,已經被楚西哲攬入懷中,說了句很有深意的話,“嵐兒,你要知道,楚家所做的一切都只爲了你。” 這話卻是讓旁邊的玉軒感到大爲吃驚,不由偷偷看了楚西哲一眼。畢竟按照常理來說,楚西哲纔是信國公府的繼承人,楚嵐終究是要嫁出去的。可是……玉軒深感不解。但又不敢輕易出言,憋得難受也自能強自忍着。 許久後,楚嵐睜開了眼,“哥哥,那阡羽她們呢?” 此言方出,玉軒心裡一疙瘩,心想:“這會壞事了。”他們回城後,楚西哲已連派數隊精兵前往筱溪鎮探查,但諸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沒有半點蹤跡。玉軒望向楚西哲的背影,想看看楚西哲要怎麼來回答這個問題。 楚西哲微微一笑,道:“她們回去了。” “回去了?”楚嵐一愣,顯然是沒有想到這個結果,“她們爲什麼要回去呢?” 楚西哲語氣異常平靜,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現在戰況激烈,她們兩個幼弱女子不回去又能去哪呢?何況陌白既然是去執行危險任務,自是不能帶
着阡羽。” 聽着楚西哲的話,楚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但她心裡仍不放心,忍不住問了一句:“哥,陌白身上的傷好了嗎?” “好了,不好我能同意他嗎?” “那就好。” “嗯,你也早些休息。這件事畢竟是關乎軍務的大事,你可千萬不能說出了。” “我明白,我不會讓陌白陷入危險的。”楚嵐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看着自家妹妹漸漸轉晴的心情,楚西哲笑了笑,給楚嵐掖了下被子,才轉身離開,玉軒向楚嵐點頭,緊緊跟了出去。 關上門,玉軒快走幾步,跟上楚西哲,低聲道:“西哲哥,你爲什麼要騙嵐姐姐。” 楚西哲頓住腳步,偏過頭,目光深邃地看着玉軒,“也許,連我都希望我說的是真的。” 然後轉身望向北方,“陌白究竟去哪了呢?”或許,內心深處,楚西哲最在意的是陌白的生死,畢竟那個人決定了人族未來的命運! ………… 陌白醒來的時候,周圍一片漆黑。 手腳都被麻繩綁着,嘴裡也被塞了一團麻布。他似乎是被人放在車廂裡,行進間,他聽得外面雀躍的聲音,那是如夢。 “沐言哥,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到總壇。” “半天。” 雖然看不見楚沐言的表情,他的話聽着也很淡漠,但陌白卻是抓到了那絲柔情,他甚至都能想象楚沐言內心是何等的喜悅。 他動了動,渾身上下都是有些酥麻,想來是身上的傷口正在長合。手腳上的麻繩似乎是用一種很奇怪的打結方式,他試了幾次,都沒能解開,只能放棄了。換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安靜地聽着外面兩人的交談。 “我都好久沒有回過總壇了。”這話裡聽不出悲喜。 “以後都會在。” “可是……”坐在馬背上的如夢腦海裡忽然飄過少年的身影,“都會在嗎?”她想起了少年淡漠的話語,“我們還會……是朋友吧。”不由心中悲涼。 她幾次在心底告誡自己,少年只是迷了路,所以纔沒有找回來。雖然她自己心裡明白,這個藉口根本就站不住腳根,陌白那樣的人物會迷路嗎?可是她又實在想不通,究竟還有什麼辦法能夠勸導自己走出來,在暴雨之
中……她站在樹下,足足等了一夜,卻沒有看見他的身影,他究竟去哪了。 “怎麼了?”感覺到身邊如夢的不自然,楚沐言難得地開口詢問。 雨夜之後,他就察覺出少女似乎滿懷心思,他只是以爲少女被困在地底太久,落下了心病,從未向其它方面想。他倒是有些懷念那個與自己棋逢對手的少年——陌白,那一戰,可謂是他這麼多年來,最爲痛快的一戰。 只是他並不知道,在他身邊的少女,與他所想的是同一個人。因爲兩人都沒有說自己所遇見的人,他們害怕自己的開口會給那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沒什麼?”生怕被楚沐言發現內心的小秘密,如夢笑着搖頭,旋即轉眼道:“沐言哥,我前些日子聽說北狄進犯困月帝國,這是真的嗎?” “嗯。”楚沐言應了聲,想了想,又道,“其實,這其中有我們的原因。” 車廂裡,陌白心中一動,連忙挪動身子,往前靠了靠。如果能證明這是魔宗的圈套,困月與北狄的戰爭就可以避免了,他的內心深處,並不想看到戰爭。畢竟北狄有師孃,師傅所深愛的人。 這是他這一動,也不知是碰到了什麼,發出了一聲異響。楚沐言猛然回頭,一眼便是盯着身後的馬車,眼神冷漠,右手已經放到了刀柄上。 “少主,”元清快速走了過來,“恐怕是磕到了什麼,少主不必擔心。” 楚沐言冷冷看了元清一眼,“但願如此。” 對於這位魔宗宿老,他還是很放心的,至少是表面上的。偏過頭,衝如夢道:“快到總壇了,你小心些。” “嗯。”如夢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在楚沐言身後,元清面色有些陰沉,他覺得楚沐言這句話似乎是對自己說的。他在那裡呆了片刻,又唯恐被楚沐言察出異樣,連忙退了下去。 走到馬車身邊,壓低了聲音:“要想活命,你最好老實一點。” 車廂內,陌白沉默,心知楚沐言只怕不會再說,自己被發現了,恐怕也不能討到好處,維持着先前的動作,不敢再動。 等了一小會兒,見陌白沒有動靜,元清這才哼了一聲,離開了。或許是心裡擔憂,他的距離與陌白的位置隔得並不是太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