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瞟瞭如夢一眼,“我知道的,何況……”他壓低了聲音,“我們並不是那種緊要的朋友,不是嗎?” 他冷漠的話語如一根利刺插入如夢心口,讓如夢愣在當場,久久不語。 他卻如同沒有看見一般,側身走了過去,只是在經過那兩團油紙的時候,他的腳步頓了一下,可僅僅只有一下,他已走上階梯,拉開鐵栓,直到走出地牢,都沒有回頭再看哪怕一眼。 只留下哪個嬌弱的少女孤獨地站在陰暗的地牢裡,沒有寒風身子卻忍不住顫慄,她只是那般站着,面無表情,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出了地牢,四周一片漆黑,似乎是個山洞,洞壁上的火把閃着幽暗的光,照亮了一小片的空地。陌白慢慢地走到火把前面,伸出手,忽然想起地牢裡的如夢,搖了搖頭,又收回了手,仔細打量着四周。 這個山洞並不大,只是一時卻找不到出口,四周都是平滑的石壁,想來應該是有開關的。陌白來回走了好幾次,卻並沒有發現機關在哪。一直找了許久,這樣陌白額頭上漸漸冒出虛汗,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噔噔噔。” 腳步聲響起。 陌白霍然回頭,就看見如夢自地牢裡走出。她似乎是感受到了那縷輕柔的目光,緩緩擡頭,面色蒼白如霜,眼眶微微有些紅腫,顯然剛哭過。她身着紅裙,仿若遊戲紅塵的仙女,絕美傾城。 她看着陌白,楞了一下,臉上浮現出喜意,旋即像是想到了什麼,嬌柔的身子微顫,她強自忍住,聲音也變得冰寒起來,“跟我來吧。” 陌白望着她,深深地望着她,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如夢盯着眼前的男子,身體輕輕抖了一下,沒有再說話,只是她放在裙邊的手,悄然間握緊。繞過地牢口,走到陌白身邊,她瞟了陌白一眼,輕輕擡手,自她的手掌之中,一團墨綠色的玄氣飄然升起,在那團玄氣中間似乎有着一塊令牌,上面刻着一個大大的“聖”字。 那個“聖”寫的龍飛鳳舞,彷彿是要從她手掌裡躍出,如同蛟龍鬧海一般,攪動日月,但是細看,聖只是聖,令牌還是那塊令牌,只是那雙白嫩的小手,似乎微微顫了一下。 這令牌雖
是在如夢手中,但陌白卻覺得有幾分凶煞之氣隱隱撲面而來,可見其威力不凡。但它似乎僅僅只是虛影,這不禁讓陌白微微皺起眉頭。他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此強大的物件,即使是在尊聖身上,他都沒有感受到這麼強的壓力。 一旁的如夢似乎也是察覺出了陌白的不適,她眼神之中寒光一閃,低喝一聲,將手中令牌拋了出去,剎那霞光萬丈,那令牌徑直飛往一側石壁。陌白這時方纔發現,那石壁之上有一條淡痕,與這令牌剛好契合,想來是方纔燈光太暗,纔會如此。 令牌與石壁相溶,霞光收斂,露出一道虛掩的石門。 如夢迴頭看了陌白一眼,“出了這洞口,你我兩不相干。” 陌白愣神,良久方道,“好。” 如夢推門而出,外面的陽光斜斜的照了進來,灑在這小小的石洞中。看着那個消失在眼前的紅影,陌白身子一顫,嘆了口氣,抓緊手中被布包裹的聽軒,跟了出去。 出了山洞,外面是一條很長的甬道,兩旁放着火把,但令人奇怪的是,這麼長的甬道上卻並沒有守衛。火把上的微光搖搖晃晃,彷彿隨時都會熄滅一般。站在門口,陌白方想確定一下方向。 就聽的“轟”的一聲,他面色微變,連忙退回洞中。 透過虛無的石門,就看得甬道對面的石壁裡走出一人,那人穿着隨意,披着一件破爛的黑色長袍大搖大擺地走在甬道上,走不了幾步,又會大笑數聲,卻不知是遇見了什麼好事。看到這一幕,陌白心中登時明白過來,只怕這條甬道背後,都是這樣以陣法構建的山門,只是這麼大的陣仗,想來也耗費了魔宗不少的心血。 他的心不僅狂熱起來,若是能毀了這裡,魔宗定然會元氣大傷,這樣或許就再也無力舉行血祭,或者……只是他猩紅的眼眸裡忽然出現了那身長裙,很快又沉寂了下去。 陌白抓着聽軒,從甬道里快速穿過,他並沒有在乎方向,只是朝着血氣最濃郁的地方疾走。因爲並不知道血祭開始的具體時間,所有他只能加快尋找的速度,寄希望於運氣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 可真不知道是運氣來了,還是其它的什麼情況,他一連走了很遠,都沒有遇見一
個人影。而……甬道似乎並無終點,他一直都在走,走得精疲力盡一直都在堅持,可以,除了兩邊的火把,卻再無半點光亮! 陌白沒有發現,在他的身後一直有一道目光在默默地注視着他,每當有人靠近,她手中的令牌都能屏退,她**在外的皎白小足上已有水泡,但她卻渾然不覺,那一道目光穿越了光亮,落在少年身上,深深地不願離開。 他終於是明白自己陷入了更大的陣法之中,或許這整個甬道就是陣法,而出口就在某一塊石壁的後面,他茫然看着……甬道兩旁的火把如同火龍,一眼無法望到盡頭,似乎在盡頭的盡頭還有光亮,那一道光更爲明亮,他愣在當場,知道單憑自己的力量,在這浩瀚的魔宗總壇,太過渺小,也無法實現。 他瞧着石壁,緩緩前行。腦海裡卻不斷想着,若是師傅在這他會怎麼做呢?或者他會拿着手中的聽軒一往無前地劈過去,倚着他的性子,這世間有哪裡是他不敢去的呢? 可惜,陌白不是洛亭。他沒有洛亭哪怕一半的實力,那個桀驁的男子,那個不羈的硬漢,他只要手中有劍,縱使面對天下,他都敢出劍。但陌白不行,現在的他除了師孃那招使不出的音障之劍,無論是師傅的聽軒還是師祖的九轉玄印,若想要發揮出秒殺的力量,他都只有一次,一次之後必然會因爲脫力而昏死過去。 如果將這麼寶貴的一擊用在了破開涌動的陣法上,只怕師孃就要說,陌白,你和你師傅一樣的笨,這些明明可以靠腦子解決的問題。你們都喜歡像一個莽夫一樣解決,若每次都是這樣,生個大腦又有什麼用呢? 鴻儒閣中三萬藏書,在他腦海裡快速翻閱,他的記憶力極好,思緒也是極爲迅速,不多時便將三萬藏書……等等,他忽然靈光一閃,再次閉目翻閱,只是這一次他放慢了速度,並不是看書,而是在數着書的冊數,這是他第一次系統地回顧鴻儒閣裡的藏書,他終於是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 又過了一遍,數量還是一樣的。兩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卷,鴻儒閣三萬藏書缺了一卷,只是那一卷卻不知究竟寫了什麼,但看着這漫長的甬道,陌白的心裡已經有了法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