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手腳並用,在下面掙扎起來。本來齊峻是打算先起來的,誰知他剛拿手掌撐起一些距離,得到喘息空間的女子,也跟着用雙臂將上身支了起。
舒眉一個不留神,嘴脣無意間印上了齊峻的面頰。
這意外讓兩人同時怔住了,等女子反應過來時,她只覺羞憤欲死,忙放開支撐的手臂,又躺回地板上。
齊峻這纔回過神來,連忙從地上爬起來。
他畢竟練過功夫,彈跳兩下眨眼功夫,就站到舒眉身旁,隨後伸出右手,將妻子從下面拽了起來。誰知舒眉沒思想準備,腳下沒站穩,一個踉蹌就朝後要倒過去。
齊峻反應迅速,拿他另一手去接住她。就這樣,等舒眉回過神時,整個人便跌進了他的身上,半分也動彈不得。
幾個動作發生得極快,舒眉一時都懵住了。待兩人都站穩時,她才從齊峻懷抱中掙脫出來。
“謝謝!”她壓下心裡的驚悸,結結巴巴地道了謝,“我…我還以爲……是雨潤,雨潤幫我備好了熱水……你…繼續,我先出去了……”
說完,也不管對方聽沒聽清,舒眉便像兔子一般,飛也似地朝門的方向跑了出去。
隨着“啪”的一聲門響,齊峻這纔回過神來,只見他搖了搖頭,重新回到屏風後面,繼續他的沐浴。
急匆匆退出來後,舒眉只覺臉上燒得厲害。回到寢間的廊下,她一眼瞥見柳黃在門口徘徊,正要出她雨潤上哪兒去了。便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接着,便聽到雨潤壓低的聲音。
“輕些,四夫人剛睡着。別把人給吵醒了……”
說完,她又補充了一句,“放下後。你們回去吧!再接着燒,夫人醒來後要用的……”原來是對方領着廚房裡兩名粗使婆子,將一桶剛燒的開水,擡到淨室門口。
接着,雨潤便把熱水擡進淨室,過了約摸一盞茶的功夫,她纔出來回到正屋的寢臥間。
主僕倆一番詳談。舒眉這才得知,廚房的熱水早燒好了,雨潤正打算進來喊她時,碰到了剛喝完醒酒湯的齊峻。齊峻見她睡得香甜,就說不如自己先洗。等妻子醒來後再燒。
原本有人伺候他沐浴的,桃葉和桃根不知怎地,後來也被他打發了出去。
雨潤離開後,舒眉重新躺回到榻上,等到她快要重新夢到周公時,便聽到耳旁有人叫她:“醒醒!你這樣躺着,小心着涼……你不是要沐浴嗎?”
靈臺陡然間清醒過來,舒眉不由擡眸望了過去,只覺不到一尺的地方。立一名長髮長袍的青年。
墨染的青絲披在肩頭,滴滴達達還淌着水漬;一雙桃花眼仿若被雨水清洗過的碧空,水潤裡透着澄明的光澤,肌膚被腮邊的烏絲這樣一映襯,更顯得肌膚如溫玉般柔和;他筆挺的鼻樑跟下巴的冷硬的線條倒是相得益彰,配上微微勾起的脣角。整個人貴氣中不乏調皮。
舒眉只覺心神一閃,臉上頓時像點着似了似地發燒起來。胸腔中仿若還有幾隻兔子,在那兒調皮地翻來蹦去。
“禍水!”她不由暗罵一聲,急急地將眼睛從他身上挪開,扯了扯被睡皺的衣裙,從榻上起身,逃也似地跑開了。
“小心腳下,別等一下又摔着了……”望着她消失的背影,男人在後頭出聲提醒她,可惜,舒眉閃得太快,沒聽到他一句。
齊峻走回牀邊上,一個人坐在那兒發呆。
剛纔她臉上的紅暈,是因兩人滾到一起的緣故吧?想起剛纔她香軟柔滑的脣,齊峻更開始失神。
他不由記起四年前,第一次在湖畔拉住她小手時的情形。
那時,她還只有丁點大,像園子那棵生長不順的小桃樹,一轉眼間長成大姑娘了。膚色變得淺了幾分,眉眼也慢慢長開了一些,不知過兩年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那次滄州守陵回來時,重新見到她時,他雖然滿腹子的委屈,現在回想來,還是不得不承認,舒眉越長越好看了。
齊峻一擡眼,就瞄見對面那張軟榻,隨即又想起上回,她醉酒第二天質問他的情景,心裡頓時覺得不是滋味。
他還沮喪多久,妻子便從門外走進來了,帶着一身沐浴後芬芳清新的氣息。齊峻的目光忍不住緊緊追隨着她,把舒眉盯着莫名其妙。
剛纔她在淨室裡,經歷了不短時間的自我檢討。她最終決定將齊峻,看成那個時空,傳媒上經常出現大衆情人型的明星。這樣一想,心裡平靜淡然了許多,心態也跟她剛醒時相差無幾了。
此時被“大衆情人”這樣望着,舒眉還是有些吃不消。
盯到最後她實在扛不住了,只得沒話找話,爲剛纔的冒冒失失道歉:“先前我真不是故意的,那屋裡水汽沒看見,我又不知你回來了,這才闖進去的。之前我安排過雨潤燒水,誰知,竟被夫君搶了先。你說你沐個浴吧!既不讓人在身旁伺候,也不派個人守在門口,誰知道是你在裡面?!”
齊峻聞言臉色變了變,暗道:果然強詞奪理來了,這纔是她的本色嘛!
他思忖了片刻,心裡便有了主意,忙坐直身子朝舒眉搖了搖手:“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爲夫又怪你……若你真覺得愧疚,就來幫我一個忙。”
幫忙?舒眉頓時緊張起來,該不會是伺候他脫掉衣服吧?
她不由望了過去,只見他身上也說披了一件袍子,不像是需要人伺候的樣子……
見妻子不停朝自己身上打量,齊峻的嘴角忍不住彎了彎,伸出右手朝她招呼:“過來!請夫人幫我絞乾一下頭髮,溼漉漉地躺在那兒不舒服。”
舒眉頓時恍然大悟,暗暗唾棄了一聲,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過去。
接着,她便從牀頭櫃子中尋出一塊乾淨的帕子,來到丈夫跟前。
等妻子走近,齊峻跟着起身站了起來,舒眉只得擡起頭,仰着頭對他道:“你本來就高了,站起做甚?要我怎麼幫你絞?”
齊峻不解地望了她一眼,指着她剛纔離開的軟榻:“不如坐在那上面……”
舒眉點了點頭,嘴裡忍不住嘟囔道:“那你還讓我過來?!”
齊峻輕笑一聲,擡起長腿便走了過去,一屁股坐上妻子每日休息的軟榻上。
舒眉這才靠近他,開始用雙手幫他擦了起來。
齊峻閉上眼睛,開始享受妻子的服務。一對小手輕輕地搓着他的髮絲,只覺像柔和的清風拂過,跟大姐小時幫自己梳頭時那樣輕緩……
見他一臉享受的模樣,舒眉忍不住出聲問道:“既然覺得不舒服,爲何不叫桃葉她們幫你繞幹?”
“夫人不是不喜歡別人進咱們寢臥嗎?”齊峻沒有睜開眼睛。
“此一時,彼一時,那時早就發現青卉和紫莞形跡可疑,我這不是防着她們嗎?”事情已然解決,舒眉也不再遮掩了。
聽她提起那兩名背主的,齊峻眉頭微微一皺:“原來你早發現了,怎麼不提前把她們打發了?”
“打發?說得輕鬆?她們都是家生子,都是婆母之前安排在夫君房裡伺候的。若我無緣無故地給打發了,外頭還不知別人怎麼說呢!”舒眉忍不住抱怨道。
“別人怎麼說你?”齊峻不是太明白,不由反問道。
他竟然還有臉來問?舒眉只得不可思議。
“怎麼?啞巴了?怎麼不回答?”齊峻在旁邊催促道。
“夫君讓妾身如何回答?”舒眉停住手裡動作,轉到他前面,正色質問道,“夫君難道沒聽到人家議論嗎?說什麼我善妒,容不下人。之前呂家沒平反時,夫君不也以爲,是我擋住你,不讓她進門的嗎?”
她不提還好,這樣一說,齊峻倒想起心裡埋藏已久的疑問。
“之前你到底是爲何不讓她進門?”
“爲何?正妻還未圓房,就要納妾?你還有臉問我是爲何?”舒眉反脣相譏。
齊峻擰起眉頭,吶吶地說道:“那天晚上,我不是跟你說得很清楚了,她實在可憐,若不是家中遭難,也不會淪落到這田地……她只不過是我的責任。”
“那天晚上?”舒眉覺得有些不對勁,忙接着她的話頭問了下去。
“就是安排圓房的那個晚上……”齊峻怔怔地望着她。
舒眉頓了頓,接着反問道:“既然是圓房的日子,就是咱倆的好日子,甭管夫君願不願娶妾身,總歸成婚了三年。就是看在妾身爲公公守了三年孝,伺候在婆母病榻前,你也不該這樣對待我吧?!”
齊峻聽了這話,羞愧得垂下頭來,喃喃道:“那時不着急嘛!”
舒眉點了點頭:“你一時情急,妾身可以理解,可是你不該後來明知我失憶還要那般待我。”
齊峻哪裡不知她的心結,可如今情勢變化,他早沒打算休妻了,舊話重提,她到底是何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