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殤無虐委實太過靦腆.打死都不肯同姑娘們回房探討一下牀上內功.我只得點了幾位姑娘陪我喝花酒.我將大把銀子散給一直灌我酒的姑娘們.同時擔心殤無虐肉疼.瞥他一眼同他解釋.“我再替你積德.你看人家姑娘定是家庭困苦才來當姑娘的.你不要心疼身外之物的好.”
殤無虐沒表示什麼.只是一張臉面癱得厲害.尤其姑娘們喂他酒時.我見他如此態度.毫無風情.於是替姑娘們抱打不平.硬掰開他的嘴將一壺酒給他灌下去.
你說姑娘們好不容易見到顏值這麼高的土豪.你還不讓姑娘們解解饞.多不人道啊.
大手大腳花錢的感覺真爽啊.尤其是花別人的錢.逛完花樓後.我有些飄了.飄飄蕩蕩一直步行去郊外.
殤無虐過來攙扶我.“爲何你又喝多了.”
我何時再他面前喝多過啊.他何來此說呢.我暈暈乎乎也懶得問.
顛簸到一處破廟.我推開木門一頭紮在草甸子上給銅像磕頭.我一面虔誠得磕頭一面道:“我以前做了不少缺德事.我給佛祖磕幾個響頭讓佛祖別報應我.”
殤無虐將我扶起來.“你放心.他不會報應你的.”
“爲什麼.”我問.
他指指碩大銅像.“因爲他不是佛祖.他是月老.”
我轉頭一瞅.呀.果真是胖乎乎的月老.真是看都沒看清給人家磕頭了.這就跟哭錯了墳頭一個道理.
涼風自殘破廟門灌進來.我瞬間清醒不少.隨手拿了供臺上的三炷香點燃.沒料到火魅一族竟設有月老廟.果真姻緣不分種族.愛情不論國界.
我再次跪在月老面前同他老人家吐露心聲.“月老啊.我覺得我害了相思病.近日裡總能聞到古蓮花的清香.那是一汐身上的味道.可他根本不會來這裡看我.我都產生幻覺了我.老頭子啊你可憐可憐我.給我們倆籤個紅線唄.”鄭重其事磕了幾個頭後沒收穫什麼安全感.於是對着月老銅像威脅道:“必須把紅線給牽了.否則拆了你的破廟.”
期間.殤無虐一直杵在我旁邊.我分析不出他臉上的表情.於是揣測道:“你要不要過來給月老磕個頭啊.讓她保佑你姻緣順暢早生貴子.”
殤無虐擡腳靠近一步.
於是我笑了.“你也有心上人啊.”打個酒嗝繼續挖掘.“誰啊.應該長得驚世駭俗的哪一類吧.能透露一下不.”
他蹲在我身邊不曾開口.只一味凝視我.我突然有了危機意識.
果然.他撫着我的面頰道:“當然有.你想知道是誰麼.”
我搖搖頭.“只要不是我就好.”
“倘若是你呢.”
我推開他.“你還是別拜了……嗯……今個月老休假.”
……
我心虛的同月老做了會精神交流.起身時.殤無虐又來攙扶我.我推開他時力道使得發狠了些.一不小心被什麼絆了一腳.最後還是撲到他懷中.
鼻息間的菡萏香氣愈發清晰.我使勁嗅了嗅.將迷糊的小眼睛強行撐了撐.“嘿.我的幻覺越來越嚴重了.我竟能從你身上嗅出一汐的專屬味道.你說我是不是分裂了.”
殤無虐將我攏入懷中.耳邊是似有若無的嘆息.
我還是笑着推開他.“你以爲我喝醉了麼.你放心我是不會將你當做他.更不會對你亂來的.你放心.放心吧.”我拍拍他肩膀傳遞給對方安全感.
恍惚一瞬間.我似乎看到殤無虐眼底的憂傷.竟比我的心還要破碎些.
他這是希望我對他亂來麼.哦.魔族的人竟好這一口.擡腳跨出門欄.撲騰一聲還是被絆倒了.我覺得這地軟軟的挺舒服.且散着淡淡菡萏清香.恩……舒服的我呀……不如就這樣睡了吧.
醒來後.不知今夕何夕.月老廟裡燃着嗶啵火炭.身下是柔軟幹稻草.稍一仰頭.便是殤無虐闔着眼睫清雋無雙的臉.
我不動聲色自他懷中鑽出來.我酒後沒將人家霸王了吧.我消沉地盯着他安睡的臉琢磨了又琢磨.他要有了身孕我要不要負責啊.
瞅了瞅人家的胸.哦.突然意識他是隻公的.再如何天賦異稟也生不來娃娃.都怪那張太過俊美的臉混淆人的視覺.一時之間令人雄雌莫辨.
輕輕戳了戳對方細如白瓷的臉蛋.這廝用什麼保養品.還是魔宮的水土太過養人.隨着拉近同他的距離.恍惚間我又嗅到蓮花淡香.不由得再湊近一些.再我的脣幾乎貼上他的臉時.他倏然睜開眼.
真是太嚇人了.我嗖的一下跳開.有種被當衆捉姦的羞愧感.天帝作證啊.月老作證啊.柴火堆作證啊.我真沒對他有那啥邪惡想法.我只是再嗅蓮花香.單純的嗅香……香.香.蓮花香……我虎軀一震揪着他衣領道:“你身上怎會有蓮花香.我雖患了點風寒.但確定鼻子暫且能用.你……”我青目獠牙瞪着他.“趕緊告訴我你從哪買的蓮花香囊.”
殤無虐眉眼微怔.緩緩自袖口掏出一隻紗織袋子.“還是被你發現了.”
我樂顛顛接過香囊.湊近嗅了又嗅.“誰家的香做得如此逼真.怎能將一汐身上的上古蓮香炮製而出呢.縱然擅長制香的小七也不能有這般手藝.”
“撿的.”對方先一步答.
我眨眨呆滯的小眼睛.“你再撿一個給我瞧瞧.”
奈何對方一口咬定撿的.我又打不過人家.確定不能暴力逼供.只得作罷.
這個殤無虐還挺有心眼的.
此次一睡.醒來的日子有些巧.剛好是火魅王宮那小兩口被囚禁的第七日.
我迫不及待快進到女王兩口子被囚困的場地.
劇情在此時銜接.女王將天族血藤籠子連燒帶劈毀得完美.我又剛好暈了會血.本想從殤無虐那掠奪點銀子求個心裡安慰.他卻裝窮.
這個魔頭.不講究.
我還是去追劇情比較現實.
鑿刻精緻的山洞口被結界覆着.千匪絲攜着星洄入了洞.
洞壁高闊.寒水清幽.此處並不陌生.正是寒冰池.
星洄失血過多.貌似大去之期不遠矣.千匪絲落坐於池岸邊.將體內真氣輸送給他.真氣輸了不少.對方還是半死不活的狀態.盯着他毫無血色的面頰研究片刻.似是覺悟出問題所在.她左手擡起.指尖幽光一閃.右腕間劃開一道口子.將血灌入半昏迷的星洄的口中.
女王倒是大方.估計將星洄餵飽了.才止了腕間傷口.
星洄睫毛輕顫.徐徐掀開眼簾.
她捧着他的臉.“醒了.”彎脣淡笑.“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就不會有事.”
她將背後紅翅召出來舞了舞.雙翅帶起的迴風將寒冰池水捲起一道水柱.她抱着他說:“以前很討厭這對翅膀.因它讓我變得和別人不一樣.可如今只剩這對翅膀了.”
她將雙翅輕輕揮動.空靈幽美.“這翅膀有個名字.叫千羅薄衣舞.你可知曉天族爲何懼怕火魅一族.不止因母王父君法力高深.實則是因千羅薄衣舞.火魅一族王者自降生就帶有這樣一雙翅膀.千羅薄衣舞是火魅族王者權威的象徵.千羅薄衣舞不懼任何兵器.水火不侵.且能捲動風暴海嘯.任何一界火魅王舞動雙翅便能召喚一場災難.亦能憑藉千羅薄衣舞隻身殺入天界取了衆仙將首級.只因這雙翅膀太過強大.天帝纔有所畏懼.”她撫摸他的面頰.“如今.我用它來保護你.”
星洄躺在她腿上凝視那對豔絕天下的翅膀片刻.虛弱一笑.“千羅薄衣舞豈不是沒有任何宿敵.”
千匪絲搖搖頭.“世間萬物皆相生相剋.怎會無敵呢.唯一能破千羅薄衣舞的只有自己的血.”她將輕柔招展的雙翅收回.再將臉頰貼近他的臉頰.“是我連累了你.如果我知曉火魅一族會有今日.一定不會將你強行留在火魅宮.”頓了一會.她貼近他耳際.輕柔一問:“你恨我麼.”
洞內有水滴沿石壁滾落入池的清脆聲響.滴答滴答.悅耳又催眠.星洄漸漸闔了眼.似乎氣虛太過虛弱.又似是不知如何回答.
千匪絲失了大量真氣及血液.體內亦是虧虛了不少.緊緊貼了貼星洄.兩人相擁睡去.
滴答滴答的水滴聲響清晰落池.池中微波盪漾.映得水光輕柔.
待她緩緩睜開眼.洞口結界被破.洞外火把的幽光滲透進來.千匪絲皺了眉頭.似乎身體某處傳來的疼痛不適讓她很難受.地上沒了星洄.只留一灘濃稠血液及一柄帶血的匕首.
她瞪大眼睛.抖着一雙手拾起眼前的匕首.她想她明白地上的血液是從何而來.握着匕首稍稍扭頭.背後只剩淌着鮮血的翅根.那雙血紅薄翅不見了.
洞外廝殺已停.天邊雲頭是嚴陣以待的千萬仙族將士.幾朵散雲之上.手持號角蕭鼓的仙族樂師面色欣悅.隨時待命吹奏凱旋之樂.
她踉蹌着一步步靠近.
仙雲彼端.幾隻金角牛坐騎正撕扯一對翅膀.此翅輕如蟬翼.豔麗似火.其上綴着半透明紋路.
金角牛將翅膀拱了拱.粗壯的爪子繼續撕扯.幾個回合蹂躪下來.紅翅膀已殘破不堪.甚至薄翼碎片被風吹到她面前.搖曳輕晃.如同失根的浮萍.
殘破遊曳於風中的.是象徵火魅王族權利且護她肉身的千羅薄衣舞.與她血肉相連的翅膀.
爲首的白甲仙將正是暗算千匪絲趁機往她腦門扔水針的那廝.
那廝開口:“千匪絲.見自己引以爲傲的翅膀被畜生撕扯的滋味好不好受.”
千匪絲顫着嗓音問:“他呢.”
那廝挑眉道:“誰.”
千匪絲冷幽幽瞥他一眼.便再不想張開講話.
我想或許此刻.她有些自欺欺人.帶着那麼一點點渺小期望.期望星洄並非罪魁禍首.希望斷了的翅膀與他無關.希望火魅一族此劫與他毫無瓜葛.他只是被她強迫留在身邊的一屆凡人.會些奇門八卦布石擺陣的普通凡人.
其實.從她闖入噬魂殿察覺地上那一灘血時就應該明瞭.那日.她指尖嗅到的是仙族的血.血液裡卻是星洄的氣息.
那廝戳在雲端仰天大笑.裸血淋淋的事實似一把利劍.於她身前.穿堂而過.
那廝說:“怎麼世上還有如此蠢的女王.還是星洄大人太過有魅力.即使他是我仙族潛入火魅族的奸細你也不在意.”
仙將並未將千匪絲殺死.亦沒將她逮捕入仙牢.而是任她離去.
一代傲嬌女王承受如此結局.恐怕比死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