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藍夕是被顧陌曦以公主抱抱回飛來客棧的,他們回到客棧差不多已是子時,客棧內靜得能聽見針落地的聲音,走廊上“咚咚咚”的腳步讓被嚇壞的小公主嗖然拉高被子縮成一團,直到外面傳來開門的動靜才放下心來,睜着眼珠子慢慢探出被子,可憐的她自從在餘府受到驚嚇後連着幾晚沒敢睡覺,只能在白日補眠。
客房內顧陌曦極其小心輕柔將藍夕放置在牀榻上,隨着懷中人兒的離去內心充斥着不捨,見她低着頭不敢擡起脣角不自覺上揚,這麼容易害羞的反應,還有親吻時青澀笨拙的迴應,他很高興自己是她第一個男人,當然也是最後一個。
貼身坐在她近前,溫熱寬大的手掌握住她身側一縷順滑的秀髮,顧陌曦垂首貼着她的耳朵輕語,“我去準備熱水給你沐浴,乖乖的別亂跑知道嗎?”
藍夕左手握着右手拇指,指節因爲用力而泛白,似乎這樣就能掩飾心中不能形容的感覺,她只覺得隨着他的話臉上越來越熱,這股熱氣直衝大腦,然後從頭頂一下子衝出迅速飄散,可依然沒法讓臉上的熱度退卻,說出來的話別扭的不能再彆扭了,“誰,誰要你去準備的,額,快去快回。”
最後四個字幾乎是在嗓子眼打轉,若不是顧陌曦離得近不會聽到,擡手揉了揉她的發頂,性感的薄脣溢出一聲輕笑後起身去準備熱水,而藍夕已經快把頭埋進身體裡面了。
顧陌曦果然做到了快去快回,當藍夕背對着牀榻外側聽見倒水聲時才過了一炷香時間,心知若是普通燒水絕對不會那麼快,想必他用了內力加快水沸騰的時間,這一份用心她很感動,正感動着便聽身後他說已經好了。
藍夕回頭卻是正好見顧陌曦踏出客房關門的一幕,目光落在澡盆內漂浮在水上的花瓣時一愣,脣角不可抑制上揚,這人有時候和無賴一樣可惡,有時候卻又極爲君子,再加上這一份細心體貼,唔~不喜歡都難啊。
房內水聲撩動卻苦了守在門外的顧陌曦,聽着這水聲再想着藍夕沐浴圖,唉,狼血沸騰了,明知不該想這些可他就是忍不住啊,想着想着身上燥熱難耐,低頭毫不意外見到擡頭的自家老二,無奈得回頭看了眼房門,大步一踏洗冷水澡去了。
清早吃完早膳時顧默然說他已經決定明日離開寧都繼續南下,說完狹長的丹鳳眼飽含深意掠過顧陌曦,接着起身和宛月相攜上了樓,其他人想再逛逛的便出去了,留下便衣侍衛和丫鬟收拾行裝。
這一次寧都之行顧陌曦過分記掛藍夕有些耽擱了正事,幸而有顧默然和顧莫言在沒什麼大不了的,但三兄弟一向同心協力治理天聖國,兄弟爲了兒女之情影響到國家大事顯然讓顧默然心存不滿,加上之前就不喜歡藍夕,如今更是覺得她紅顏禍水了。
顧陌曦心知大哥在想什麼,將早膳送到房中叮囑藍夕用過後便敲響了顧默然的房門,聽得一聲進來推門而入。
顧默然此時正站在窗前,宛月則和貼身丫鬟收拾包袱,見顧陌曦進來便打聲招呼上了茶
,吩咐丫鬟去隔壁幫小公主後三人圍桌而坐。
“不知大哥找我有何事?”那一份二十年之久的兄弟之情顧陌曦自然珍惜,但他的心思不會改變,無論誰想對夕兒不利他都不會饒恕,即使對方是他的兄弟。
“二弟你變了。”顧默然決定和他好好談談,就當做出最後的努力,“自從藍夕出現後你就變得兒女情長起來,心心念念想的做的都是爲了她,難道你忘了當初我們的誓言嗎?”
“大哥,夕兒和我們當初的誓言並不矛盾,只要大哥不做出傷害她的言行我們依然可以如同往常般,共同治理這偌大的天聖國並且實現統一天下的夢想,我真不懂大哥如此討厭夕兒的原因,難道就因爲她是妖嗎?”心痛,顧陌曦此時只有這種感覺,說不清是爲誰的心痛。
“對,你既然清楚她的身份爲何還如此執迷不悟?”對此顧默然乾脆承認,俊眉因爲心痛而緊緊蹙起。
顧陌曦卻是乾脆利落承認下,“沒錯,即使她是妖我也義無反顧,既然大哥接受不了夕兒,那我們以後只論公事,臣弟先行告退。”說完起身轉身離去,動作間連貫如水瀟灑自若,似乎拋卻二十年的兄弟之情沒什麼大不了般。
他走後顧默然沉默坐着,握着茶杯的指節泛白,俊顏上一片複雜,心中對藍夕的怨恨又加深了不少,宛月看在眼裡疼在心裡,輕輕握住他的手將茶杯解放出來,溫聲勸道,“夫君,會不會是你太過介於藍夕的身份了,要知道當愛情來臨時一切都不重要了,二弟性子清冷,若不是真的愛慘了她怎會如此?”
聞言顧默然不禁自問:難道真是我太過介意了嗎?
今日顧陌曦的心情不好,藍夕自他從顧默然房中回來後便感覺到了,她不知道如何讓他開心只能乖乖躺在他懷中一動不動,眼看着天色暗下,約定好的酉時即將來臨,藍夕想他心情不好便讓他留下,然而顧陌曦執意不肯並且拿出昨晚的事反駁,她也只能顎首同意。
藍夕無奈,讓他準備好生米、清香、硃砂、黃紙和拂塵,接着教他畫符,準備好一切後便把顧陌曦打扮得和道士一般來到餘府門口。
藍夕側頭看向顧陌曦,此時他頭戴方帽,身穿深藍色質樸道服,一張俊顏被貼上了假鬍子,還有鼻翼上一顆黑痣,手拿招牌,帆布上寫着:替天行道,一手拿着拂塵,另外揹着一個木箱子,若不是她原先知道還真以爲這人是裝神弄鬼的三腳貓道士呢。
搖了搖手中的拂塵,顧陌曦忍着臉上被鬍子戳的瘙癢哀怨問道,“夕兒,爲什麼把我打扮成這個樣子?”
聞言,藍夕捂嘴假意咳嗽了聲正經道,“必須的,你不是說要幫我嗎?”
“可是”顧陌曦還想說什麼卻見藍夕已經進去了只好閉口跟上。
餘府前院和大門只有幾步路的距離,兩人在前院站定時面前已經漂浮着三隻女鬼,相貌在丫鬟羣中算上等的,除了最左邊的清秀了些另外兩隻若嫁人必定能受得萬千寵愛,無奈世事弄人,誰能想到她們
年紀輕輕就死於非命。
見藍夕前來三鬼便想下跪卻被她以眼神制止了,也沒開口問她們是否還有心願未完,其實她把時間定在今晚就給了她們完成餘願的機會,只看她們有沒有把握住了,和顧陌曦說了超度儀式的過程後她便退到一邊站定。
看着藍夕純粹的貓眼中不時閃現出幸災樂禍,顧陌曦確定她是在報復他昨晚對她做的事,暗歎她越來越調皮之餘也聽從她的話搬來了書案,蓋上黃佈擺上香燭貢品,取出箱子裡的黃符準備就緒,這麼一看他還真像開壇做法的道士。
超度儀式在所有儀式中最爲簡單,顧陌曦本就修真自然有那個能力,讓他打扮成道士模樣是藍夕的惡趣味,只要按照她所說的步驟進行便不會有問題,需要的咒語選擇了最容易的幾句話,顧陌曦一掃拂塵,右手在胸前結印,凝神念着銘記在心的咒語,四周隨之颳起清風,待到咒語完成燒了黃符,鬼門關便出現於書案前的地上,只等三鬼跳下。
三鬼沒說什麼,只是向藍夕跪下磕了三個響頭以表感謝之意,依次跳下漩渦,之後鬼門關瞬間合併,地上的青磚依舊如故,扔下拂塵,顧陌曦滿是鬍鬚的嘴嘟囔着,“明明是我的功勞,爲何她們向你下跪磕頭?”
“噗~因爲我是女的啊。”藍夕忍不住笑了,上前擡手把玩着他臉上的鬍子說道。
雖然知道這說法不可信,但顧陌曦還是寵溺的順應點頭,一把摘了臉上的鬍子脫掉道袍,瞬間變回那個翩翩濁世家公子,留下現場攬着藍夕翩然離去,眉宇間止不住的愉悅閃亮,這一次的體驗可謂記憶深刻啊。
第二天天明,衆人用過早膳陸陸續續跨出飛來客棧大門,再次引來路人的駐足觀望,便衣侍衛上馬的動作統一,一看便知道是經過訓練的,之後便是顧默然顧莫言和皇子官員他們,後面則是宛月和小公主被各自的丫鬟扶上馬車,接着又是便衣侍衛押後。
衆人準備就緒就等顧默然出發的命令,然而坐在馬背上的顧默然遲遲沒有說話,衆人看了一圈瞭然,原來是景王爺和那位藍夕姑娘還沒到啊,便邊閒談邊等着。
半盞茶後,顧陌曦抱着熟睡的藍夕從客棧內走出,衆人心想終於可以出發了,卻見一個黑衣人從旁邊拉出一輛馬車,那黑衣人其他人不知道顧默然和顧莫言卻很瞭解,畢竟炎和他們幾乎一塊長大,看樣子他是要與藍夕乘馬車了。
果然,顧陌曦抱着藍夕跳上馬車,在衆人的目光中鑽進車門,炎關上車門後跳到駕駛座上,見他們準備好顧默然才下令出發,隊伍浩浩蕩蕩往城外開去。
這輛馬車是進入寧都後顧陌曦特意爲藍夕準備的,別看外面簡簡單單不值一看,裡面卻是奢華舒適至極,單說軟榻就加厚了很多,坐在裡面絲毫感受不到震動,加上七七八八的暗格和小桌案,還有小桌案上點燃的香薰和煮沸的茶香,在這裡可比在馬背上好了不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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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